46.
203.
“啊啊啊!”远处传来一声激动的尖叫。
施阳月正与蔚中校交流着他们从S基地分开后所经历的一些事情,伴着尖叫声,斜前方闪过一道人影,淋着雨飞奔而来。施阳月见状立刻飞起一脚,来人轻盈一跃,避开攻击,然后下一秒,他的双臂便紧紧地缠住了施阳月的脖子。
“啊啊啊,施阳月!你怎么在这里?”来人又惊又喜,他假装擦了擦莫须有的眼泪,“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这个家伙,之前你被莫名其妙地带走,我还以为你遭遇了不测,我甚至都想好了在明年清明节后去你的坟前添把土呢。”
施阳月瞪了这人一眼,笑骂道:“施苏真!闭上你的乌鸦嘴,别咒我,我命大着呢。”
施苏真真的是太惊喜了,又抱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放手,他退后几步,上下左右,仔细地打量着施阳月,看到他确实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他一把抓住施阳月的手腕,急切地说:“快快,跟我去见几个人。”
“什么人?”施阳月被扯着往前走。
刚好有人找蔚中校,他简短交代几句后便离开了。
“施叔叔和我爸他们啊!”施苏真兴奋地回答道。
施阳月一愣,心脏瞬间紧缩,他小心翼翼的开口:“施叔叔?你爸?你的意思是……”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施阳月三人走进一个凉亭避雨,施苏真佯装生气地甩开施阳月的手腕:“好啊你,你这个白眼狼,果真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连你爸妈都不认了。”
施阳月故作惊讶地“呀”了一声:“这都被你发现了。”说罢,他猛地跳起来掐住施苏真的脖子:“快说,我爸妈他们在哪儿?”
施苏真窒息,翻着白眼指向后方,施阳月立刻松开他,迫不及待地转身向施苏真指的方向跑去。
裴洛书见状,也迅速跟了上去,施苏真跟了一段,就被他爸找过来拽走了。
……
一个高大的,熟悉的背影撞入视线,施阳月眼睛一涩,心头压抑的委屈泛了上来。他三步并作两步,飞身一跃,像一只皮猴子一样紧紧地趴在这人的背上。
“爸!”施阳月激动地喊着,“我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妈妈呢?你都不知道我回到村里一个人都没看到,我都快担心死了,你们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怎么会在这里?”他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越说越委屈,喉咙哽咽,眼泪差点掉下来。
背着他的男人缓缓站定,难得好脾气的背着他,直到他停下来不再说话,男人才轻轻地颠了颠背上的重量,“长胖了?”
“不可能,我都茶饭不思的饿瘦了,你捏捏!”施阳月侧头看着男人,忽然改口:“诶?老爸,你不太对劲儿啊,往常这个时候你早把我甩出去了。”
男人当即冷哼一声,如他所愿,伸手将他从背上扯下来,往旁边一丢。
施阳月顺势翻身一拧,稳稳地落在地上,他哈哈一笑,再次凑上前来,抱住男人的胳膊,说:“这才对嘛,刚才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
男人,也就是施阳月的父亲名唤施风驰,他冷哼一声,“给你点颜色就灿烂。”
“嘿嘿嘿……”施阳月嘿嘿傻乐。
204.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施阳月是极为高兴的,他像只快乐的小鸡仔,不断的围在施风驰身边,嘴里说个没完。
施风驰比施阳月略高一些,此刻低垂着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
就当施阳月说得口干舌燥之际,施风驰突然抬手按在他的头顶,用力按了按,又揉乱他的头发,眼神瞟过一旁的裴洛书,说道:“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吗?”
施阳月这才反应过来,从刚才起他就忽下了裴洛书,他迅速将裴洛书拉到身边,脸上带着些羞涩、骄傲和难以言喻的喜悦,他像个开屏的雄孔雀,自豪地宣布:“爸,请允许我郑重向你介绍,这位是我找的伴侣,裴洛书,怎么样?是不是哪哪都好?”
施风驰的目光与裴洛书交汇,两人的目光在无言中交流着某种默契。片刻后,施风驰在裴洛书的肩上按了按,肯定地说:“不错。”然后,他低头悄悄地对着自家儿子的耳朵说:“你这小混蛋,这么个极品你是怎么拐骗来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就你这个样子,能找到这种对象,简直是咱家祖坟冒青烟了。”
施阳月嘻嘻一笑,无不骄傲道:“等这一切过去,我可得去咱家的祖坟上烧一炷高香,感谢祖宗十八代的保佑,让我拱了这么一颗好白菜。”
施风驰看了裴洛书一眼,赞同道:“多烧点。”
施阳月:“嗯嗯。”
裴洛书适时上前一步,认真唤道:“父亲。”
施风驰被叫的一愣,他咳了声,正色的应下这声称呼,“嗯。……你们以后要好好的。”
裴洛书:“好的,父亲。”
施阳月说:“对了,爸,我妈呢?”
施风驰停顿了一下,说:“你妈妈啊……她在睡觉。”
察觉到施风驰的异常,施阳月敏锐地追问:“爸,妈妈是不是出事了?”
施风驰往雨中走去,说:“跟我来。”
205.
施阳月心慌的全身都在哆嗦。
裴洛书牵着他的手,无声安慰了他一阵。两人紧随施风驰来到医院,这里到处都是忙碌的医患。
穿过熙熙攘攘的走廊和庭院,又搭乘电梯抵达三楼住院区。
施风驰领着两人往走廊深处走去,直到在最后一间病房停下。
暖绿色的病房门在眼前缓缓打开。
病房内,白炽灯发出柔和的光芒,穿透窗户的微风带来了雨丝潮湿的气息。
房间里摆放着两张病床,其中一张空着,而另一张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美丽的女人,她躺的是如此的寂静,静的像沉睡中的公主。
施阳月缓缓靠近,蹲下身,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病床上的女人。他惊讶于母亲那超乎想象的瘦弱,小小的深深的嵌入床褥之中。她的脸色苍白得如同瓷器,往日里充满活力的唇瓣也染上了几分病弱之色。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触碰,感受女人的呼吸和脉搏,似乎很平稳,但不安像疯长的野草,戳刺着他的神经。
“妈妈……”他轻声呼唤女人,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他感到心慌,连忙转身望向身后的施风驰,“爸,妈妈她……这是怎么了,难道也是受到了这些雾尘的影响?”
施风驰缓缓走近,坐在床边,深情的、爱恋的凝视着床上的爱人,他伸出手,轻柔地整理着妻子耳边的发丝,指尖滑过她的脸颊,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无尽的爱意和眷恋。
施风驰:“不是雾尘的影响,是出了些别的意外,医生已经检查过了,说生命体征各项平稳,应该很快便能醒来。”
闻言,施阳月心中的大石稍稍落地,“真的?”他再次确认,就怕是听错了。
施风驰白眼一翻:“我骗你干嘛!”
也对,要说这个世界上谁最在乎母亲,施风驰要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了。
施阳月扭头,孩子气的将脸埋在妈妈的掌心,轻轻蹭着,“妈妈,我可想你了,你要快点醒过来啊,我都找到伴侣了,他像你一样美丽、温柔,我本来打算放假就带他回家见你们的,哪里想到整个世界会变成这个鬼样子……他叫裴洛书,人可好了,我超喜欢他的,他还有一条尾巴,你都不知道他的尾巴尖有多Q弹,等你醒了我给你挼一下……要不,还是算了吧,我爸该吃醋了……可不是我舍不得啊……妈妈,我偷偷告诉你啊裴洛下腹处有一朵……唔……”
眼看着施阳月越说越多,几乎要毫无羞耻的说到点.蕊了,裴洛书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施阳月瞪人:“唔唔……”你干嘛!!
裴洛书看了施风驰一眼,略显羞赧道:“别说了。”
施风驰看着两人的互动,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说:“十月,有空就多来陪陪你妈妈。”
施阳月扒着裴洛书的手点头。
206.
天色不早了,病房内空间有限并没有多余的床留宿,施风驰开始赶人:“赶紧滚蛋。”
施阳月说:“要不晚上我留在这里吧。”
施风驰立刻回绝:“想都别想,谁也别想和我媳妇独处一室。”
施阳月:“……”
随着值夜护士的再次提醒,施阳月和裴洛书缓缓向病房外走去。
病房内,施风驰调暗了光线,施阳月即将踏出房门之际,不由自主地回望,就见父母陷在一圈又一圈黑晕中,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他脚尖一转就要往回走。
病房内,施风驰突然出声,他说:“还不赶紧滚蛋,小混蛋!”
一句话,瞬间驱散了那股莫名的氛围,施阳月暗自松了口气,嘴上却是不服气地嘀咕:“臭老爸!”
施风驰:“走吧。……有时间多来陪陪你妈妈。”
施阳月:“嗯,我们走啦,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施风驰:“滚蛋。”
施阳月牵着裴洛书慢慢走出医院。
夜色中,雨还在下,细细密密,又湿又潮。裴洛书扭头,认真凝视着施阳月的脸,“我每天都陪你来看妈妈,别担心,她一定会很快醒来的。”
施阳月将手指滑入裴洛书的指缝:“嗯。”
撑开伞,两人牵着手步入雨幕。
雨声潺潺,远远传来施阳月的声音:“怎么一直没听大哥和你提起过你们的父母?”
裴洛书略顿了顿,“他们已经离世了。”
施阳月:“啊,抱歉,等有机会带我去祭拜父母啊,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再说我也并不丑啊。”
裴洛书的声音中染上笑意:“嗯,回去就带你去。”
施阳月:“说定了啊。”
裴洛书:“嗯。”
两人越走越远,声音也逐渐淹没在尘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