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鑫肚子一人在宫外流浪(他自封的)了四天,好不容易再见到他亲爱的上司,可以说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所谓近乡情怯……
哎不对,他的好上司,好秦姐怎么表情这么诡异?
沈鑫开口试探道:“秦姐?”
“嗯?”
秦之予正在想怎么跟沈鑫说这件事情,有些走神,被沈鑫喊回神之后定定地看着他,以为他要问问自己这边有什么线索。
但是秦之予把沈鑫想得太好了,她就眼睁睁看着沈鑫眼泪汪汪,要哭不哭地说道:“秦姐你怎么傻了呀你是不是被‘域’里面的怪物夺舍了,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报仇……哎哟!”
还没等他哭诉完,秦之予已经赏了一拳头给他。
“我还没死呢!”
“对不起!”
沈鑫滑跪的速度很快,姿势很标准。
“哟?这么热闹?”
有人推门进来,沈鑫抬头发现对方是他的墨姐姐。当然,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事情:“姐,所以说能借我点钱吗?”
秦之予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按理来说,你不用还钱了。”
“为什么?”
“这家赌坊的老板是我。”
沈鑫:?
沈鑫想起来,昨天催债的那帮壮警告过自己:就算你是南玄的人也别想逃,他们的头上有人在。合着他们头上的人是福安公主啊?!
秦之予点点头,算是肯定了沈鑫的震惊,接着从怀中拿出那块白玉佩,递给沈鑫:“嗯……这块玉佩还你。”
谁知下一秒,天色骤变,宫殿外突然燃起大火,三人宛如置身地狱一般,火焰烧穿了纸窗户,马上就要烧进宫殿中。
禁忌!
怎么会在这时候触发禁忌!
秦之予的大脑飞速运转——玉佩!那块玉佩不能还给沈鑫!
“沈鑫!快把玉佩还给……”
“小心!”
秦之予话还没说完,一根房梁被迅速蔓延的火焰烧断,直直地往下砸,就要砸到秦之予的头上,涂山晓墨飞扑而来把人护在身下。
“你没事吧?”
“咳咳……没事,玉佩呢?”
大火蔓延的很快,片刻的事件就已经吞没了整个宫殿,二人和沈鑫被隔开,中间隔着一片火海。
“沈鑫!扔过来!”
这要是扔在火里面,三个人都得完蛋。沈鑫一咬牙,奋力将手中的玉佩扔出去。
可是玉佩太轻,没法扔太远,眼看就要掉到火焰里,秦之予顾不上这么多,扑上去抓住玉佩,重重地砸在地上。
想象中火焰灼烧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在她手掌触碰到玉佩的那一刻,火焰消失了,砸下来的房梁也变回原样。
“没事吧。”
涂山晓墨把秦之予从地上扶起来,拉着她一顿检查,确认没事这才放下心。
“这是我第三次触发禁忌了。”秦之予想到刚才炼狱一般的宫殿,一阵后怕,“我后面不能再触发禁忌了。”
禁忌会随着触发次数变多而变得严重,没人能保证第四次禁忌会变成什么样。
“不是,这福安公主居然私自开赌坊?”沈鑫的小脑瓜飞速运转,“我朝对赌坊这类的产业查的很严格,法律明确规定,任何人不得开设赌坊或参与赌局,如果朝廷官员参与其中,轻则罢官遣返回乡,重则抄家流放。”
福安公主怎么会如此大胆?
秦之予冷笑一声,把手中的账本拿出来,递给沈鑫和涂山晓墨:“不止呢,这位福安公主的名下除了赌坊和青/楼,玄武大街的香满楼,城东的金满楼、城东的客似云来……京城里叫得上名号的铺子都有她的手笔。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全国各地能叫得上名号的产业,像客似云来这种客栈,也全都是她名下的东西。”
二人接过账本仔细翻看起来,沈鑫问道:“青/楼?是哪一种……”
青/楼也有区分,一般来说,大周允许开设的青/楼是以喝酒品茶、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为主要业务的娱乐场所,甚至有不少大胆的女孩子也能进去玩乐;还有一种说得好听,实际是做皮/肉生意的,这种是朝廷明禁制开设的。
当然,也有人会把这种东西开在暗巷里,用少男少女的身体谋取暴利。
看到秦之予的神情,沈鑫和涂山晓墨也能猜到答案。
秦之予把这几天发现的线索都告诉了沈鑫。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脱了众人的想象,原本以为福安公主只是不愿意和亲,但是现在看来,无论是这些需要经营多年的产业,还是手下精心培养的暗卫,以及皇宫的平面图,都指向一个答案。
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福安公主早就在计划谋权篡位,和亲只是一个契机。”
秦之予突然想到,“福安公主”帮教习嬷嬷和那个侍卫医治他们的母亲,为什么?还有喜鹊,秦之予原本以为喜鹊是因为忠心耿耿才主动接近那个侍卫给自己打探消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喜鹊忠心甚至有些愚忠,如果不是“自己”授意,她不会去外面随意结交他人。
至于沈鑫这位“南玄使臣”,就是福安公主在瞌睡的时候主动送上来的枕头,在她名下的赌场欠了债,又是异国人的身份,手下的人怕是早就报给秦之予让她做决断了。
而秦之予帮他“还利息”的要求也很简单——帮她递消息给南玄公主。
虽然简单,但是这样的行为和叛国没有区别。
不过背负债务,还屡次三番被威胁的使臣没有任何办法,因为如果让南玄皇室发现自己在外赌博还背负债务,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两者相害取其轻。
仅仅只是传递一个消息罢了,如果只要这样就能还清所有的债务,只要没人知道自己和大周公主有往来,那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没人发现就好。
人都是怀有侥幸心理的。
那南玄公主……知道只是因为喜欢,就答应了敌国公主的请求吗?
秦之予转头看向涂山晓墨,眼中的探寻意味不言而喻,涂山晓墨也看懂了,于是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一会儿来我寝殿,你要的答案,就在我这里。”
“好。”
如果说在宫外的消息是使臣负责传递的,那么是谁负责把消息递出宫外的呢?
教习嬷嬷。
根据秦之予的了解,宫中的教习嬷嬷基本上都是资历高的老人,每月都有三日的假期,提前上报之后便可以出宫回家探望家人。
借着这三天的时间,把宫中的消息偷偷递出去完全有可能。
那么最后一个还没得到解决的问题……
秦之予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接近真相了,言语中难掩激动之情:“走,我们去晓墨的宫里!”
“哎哎哎!姐,等一下!”
“怎么了?”
秦之予拉着涂山晓墨兴冲冲地要出门,被沈鑫冷不丁拉住,一回头就看见这孩子便秘地看着自己。
“我,我这一身出去肯定不行啊,我得去换套衣服。”
秦之予上下打量一番沈鑫,他被绑来之前正准备和周公下棋,此时身上除了内衬,就松松垮垮地批了一件外衣——还是暗卫好心在把人绑来是往他身上囫囵套的——实在是有点不能见人。
“额,你等一下。”
秦之予叫来暗卫,让他寻了一套小太监的衣服给沈鑫,然后就在宫殿外面等他。看着暗卫离开的身影,秦之予在心中默默感慨:有暗卫帮忙就是好啊,效率高还保险。
不一会儿,沈鑫就换好衣服出来了。
秦之予笑道:“行了,小金子,跟本公主走吧。”
“嗻——”
沈鑫换了衣服,一路上低着头规规矩矩地跟在两位公主的身后,路过的人也认不出他是使臣,只当他是哪个宫里的小太监得了两位公主的青眼,也许还要在心里悄悄羡慕对方的好运。
三人一路到了昭华宫,宋元亦在另一座偏殿内,秦之予走之前就借口“学习南玄的饭桌礼仪”传了一桌子饭,这会儿宋元亦吃的正香,听见门口有动静,就看见秦之予和涂山晓墨带着许久不见的沈鑫进门。
二人改不了一见面必斗嘴的本性。
“哟,三金,你怎么混成太监了。”
“彼此彼此,我看宋嬷嬷您老也体面得很。”
秦之予对这些场面早已见怪不怪,对沈鑫说:“还没吃饭吧,你跟元亦先吃着,我去一趟你们墨姐姐那里。”
涂山晓墨的寝殿内,秦之予一进门就看见了床边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木箱子——这让她莫名联想到了那个雨夜,自己床下那个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木箱子。
二人坐在床边的脚踏上,涂山晓墨在箱子里哗啦哗啦翻找半天,一会儿扔出来两根钗子,一会儿扔出来两匹布料,秦之予在旁边看的满脸黑线。
“不是,这钗子挺贵的吧,你就这么扔啊?”
“贵吗?一根破钗子有什么值钱的,你要喜欢我去涂山给你找一箱子。”
哦,忘记人家是涂山的族长了。
最后飞出来的是一本册子,被扔在最远的地砖上,呼啦啦地散了一地,秦之予好奇心作祟探头就要去看,被涂山晓墨拉住胳膊:“别看!”
“怎么了?让我看看这是什么线索……”
“没什么好看的,真的!你相信我!”
涂山晓墨一边说一边眨眨眼,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无比真诚。秦之予见涂山晓墨拉着自己不让看,便也歇了心思。
最后,涂山晓墨从箱子底拿出一个木匣子,打开之后,里面有一本书和一块黑色的玉佩。涂山晓墨拿出来,在秦之予的眼前晃晃,问道:“眼熟吗?”
“这……”
秦之予当然认得,这块玉佩化成灰她都认得。
“这怎么和我的魂玉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