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22

“你醒了。”

阿德刺斯忒亚睫毛颤了颤，睁开眼，是手上裹着纱布的西里斯。他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

她支撑起上身，喉咙干涩，她环顾四周，没有水。

刚要开口，西里斯摇响摇铃，对出现在眼前的家养小精灵道，“一杯水。”

一阵烟雾，紧接着是一杯水，安安静静摆放在床边小桌子上。

西里斯从隔壁床位搬来椅子，坐下，耐心等待阿德刺斯忒亚。

这是他们少见的和平时刻，阿德刺斯忒亚放下水杯，或许现在就要结束，她想。

“你害怕血？”西里斯问她。他长长的睫毛像网，能捕获人心。

阿德刺斯忒亚摆弄手指，不回答。

西里斯停了片刻，清清嗓子，继续道，“上次的事，我很抱歉。”

“哦。”阿德刺斯忒亚终于应声，她头低着，不看西里斯。视线里只有对方的校服，即使是校服，他的也和自己的不一样——精致的暗纹，裁剪良好的款式，上好的衣料。阿德刺斯忒亚想起一年级，斯内普笨拙地安慰莉莉，而她坐在窗边，向外看去，几乎是一眼就看见西里斯。那时她还不知道他是谁，她只是羡慕他，他的存在把阿德刺斯忒亚的心烫出一个空洞，使她不敢再看。

不要难过。阿德刺斯忒亚安慰自己，很快，你也会有很多钱，就不用羡慕西里斯了。

可不是这样的。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反驳，她还想要爱，想要很多很多爱，想要一个人没有条件地，只爱她一个人。

或许她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吧，阿德刺斯忒亚想，或许分院帽一戴上她的脑袋就明白了，只是她不知道。

沉默在蔓延。

西里斯又一次开口，他上半身往前倾，仰头注视阿德刺斯忒亚的眼睛。

墨绿色的眼睛，深灰色的眼睛——他们在彼此的眼睛里相遇。

“我从小就很羡慕你。”西里斯又一次说，很久以前，他也说过，但那次他们都还小，结果是两人支离破碎的心。

阿德刺斯忒亚别开脸，不想看他。但西里斯追随她的眼睛，继续道，“我的家人爱的是‘长子’，是‘继承人’，而不是西里斯。”

“所以呢。”阿德刺斯忒亚冷冷地说，“他们至少愿意为你提供学费，愿意为你购买课本和校服。”

“如果你觉得这就足够，那你当然可以认为我在无病呻吟。”西里斯还是直视阿德刺斯忒亚的眼睛，那里有愤怒不甘，也有悲伤与他读不懂的痛苦。

阿德刺斯忒亚不说话了，很久，她问西里斯，“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也许我们是对方的厄里斯魔镜。也许总有一天我会像你父亲，像安多米达一样自由。”他的脸上是向往，嘴边是克制不住的愉悦。

“不，不要像我的父亲。”阿德刺斯忒亚摇头，“他是胆小鬼。”

“嗯？”西里斯疑惑看她，“你父亲不是胆小鬼，他很勇敢，逃出家族，改名换姓和你母亲结婚。他敢于求爱，敢于追求自己的人生。”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脑海中已浮现未来的美好蓝图。

阿德刺斯忒亚嘴徒然张了张，还是没有勇气对西里斯说出之后的故事——童话结束，回到生活。两个除了生命一无所有的人最后连生命也失去，只留下她，一块光鲜亮丽的伤疤。

自那之后，阿德刺斯忒亚与西里斯关系近了不少，见面偶尔会打个招呼，但也仅限于此。毕竟他们一个是格兰芬多，一个是斯莱特林。

也算有点交浅言深的味道，阿德刺斯忒亚想。

罗莎琳德不知和那群纯血说了什么，至少现在，他们从不打扰阿德刺斯忒亚。

阿德刺斯忒亚乐得清闲，每天翻翻墨利修斯留下的笔记，学学利普特罗特布置的咒语，日子倒也一天天过去。

只是她偶尔会想到莱拉，霍格沃茨厨房的小精灵。答应为她调查汤姆·里德尔，可半年过去，仍无一点消息。

詹姆的示爱又一次惨遭拒绝，莉莉被詹姆气得火冒三丈，斯内普此刻凑上来花言巧语，莉莉居然又原谅他。

阿德刺斯忒亚掰下一瓣三叶草的叶子，只觉得世界疯疯癫癫。

还是做一只小猫吧。晒晒春光，伸伸懒腰，如果一直这样，那就再好不过。

她这么想着，在英国难得的晴天里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