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来什么?”
谢明烛抿了口茶,神色如常。
劫雷在听遥体内肆虐,带来阵阵不适,却巧妙地掩饰了她眼中的迟疑,她眉梢轻扬,似笑非笑:“认出我那独特的修炼体质,天字榜第一也不无可能?”
确实,灵魂不全限制了她的道,却意外促成了她后天道体的体质,对灵力的吸收格外敏感,悟道也比寻常修士容易许多。
青年唇畔漾起明显的弧度,轻轻地笑了一下,没否认也没承认:“你倒是自信。”
声听嗡嗡作响的动静打断了两人的交流,谢明烛垂眼,发现是自己的,刚拿起来,乔汀那张大脸就自动弹出,投影在屏幕上方。
乔汀神色看起来很着急:“仙人,您看见小师妹了吗?”从背景上看,他应该是正在使用什么飞行器物往昆仑赶。
谢明烛:“在我这。”
“我听大小姐说小师妹赢了沧浪云师妹就没了踪影...”乔汀叭叭一顿输出,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手动闭麦了,倜傥的面容看起来有些苦恼。
...不愧是小师妹。
若是听遥,看一眼就知道他那装满了情情爱爱的脑子在想什么,但谢明烛毕竟不怎么参与长老授课,与其余亲传其实并不熟悉,对乔汀自是不了解。
他神态自如,琉璃色的眸中泛着月华般柔和的光泽:“如此匆忙,发生了何事?”
“就前日与小师妹比试过的那个南域毒修死了。昆仑执法堂正在找小师妹,不过应该只是问问话。大小姐她们都没找到人,就找到我这里来了。谁知道...”
乔汀咳了一声,剩下的话倒是没接下去。
谢明烛没说话,点了点头表示了然。
昆仑执法堂。
穆郯上前一步,拦住了一名执法堂的弟子询问,“找到关山月的小师妹了吗?”
执法堂一弟子回:“听关山月师兄说马上就来了。”
“那南域毒修前脚刚和关山月师妹打完比赛,那毒修后脚就升天了,要说这其中没什么猫腻,你们信吗?”
“不过这也算是件好事,他挑衅谁不好,偏要挑衅七宗。”
中域论道第一关的比赛刚结束,人群来来往往,正是高峰期,而执法堂和惊鹭峰又刚好挨得很近,这不,一群人闻着味就过来了。
不过内殿他们进不去,只能在殿外狗狗祟祟。
“怎么这么久,那关山月小师妹还没来啊,不会真是她杀的,然后跑了吧?”
“对了听说有前十提前打完十五场,多出来了一个擂台,你们知道是谁吗?”
“这题我会,好像还是他们关山月。”
听遥从老远就看见了外殿的人山人海,为了省事,直接捏了张传送符。
黑色石柱支撑着高高的穹顶,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幅巨大的卷轴,仿佛在讲述昆仑几千年的辉煌历史,地板也都是由黑色的石砖铺成,显得庄严又肃穆。
但偌大的殿内只有一个人。
“关山月听遥?”灰袍长老从手中的一册书卷中抬眼,直直看向听遥。
“前日里与你比试的那名毒修死了,此事,你可知道?”
听遥:“知道,来之前,师兄跟我说了。”她低眉敛首,看起来乖巧又无害。
“我需要你详细地跟我叙述一下你们那日打斗的经过。”
听遥点了点头,一五一十地开始叙述。
在听到听遥用卦牌打败了那名毒修时,灰袍长老猛地抬眼,褐色的眼眸里满是诧异,似乎是没想到关山月竟还藏着这样的底牌。
据他所知,卦师因为天赋要求高,作用还十分有限,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修行了,而眼前的人,不仅修习了,还能在筑基修为就觉醒本命武器,这等天赋实在是百年难遇。
天字榜提前更新本就不寻常,也许这是对此次中域论道最终结果的一个演示。
看来,的确是他们小瞧关山月了。
听遥见她讲完,那位灰袍长老半天都没什么动静,轻咳了几声,“孟长老...孟长老?我讲完了。”
灰袍长老嗯了一声,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出来后,听遥看着还没完全散去的人群,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
“师妹,这里。”抬眼望去,竟是乔汀。
“师兄,你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吗?”听遥出来后,觉得此事越想越不对劲。
不是她喜欢阴谋论,而是在如今修真界各域矛盾不断地情况下,南域人死在中域,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
乔汀在凡界也不知是去忙些什么了,眼下乌青明显。
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听遥的肩膀:“师妹,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这件事就交给昆仑吧,反正人不是你杀的,你也别想太多,好好准备第二关吧。”
“我们可是还等着你拿第一呢。”
月亮升起后,一片银白月光洒在昆仑十二峰,映照出一片宁静而神圣的洁白,宛如仙境般的宁静和纯粹。
晚间的风带着丝丝凉意,穿过松林,发出轻柔的低语。听遥一身黑色夜行衣,穿梭其中,宛如幽灵。
存放南域毒修尸体的地方,不出意外地话应该就在密林深处的巢穴里。
她记得系统当时给她颁布任务时,说的是南域药人。一开始她并没有在意,可如今细想,也许系统早就给了她暗示。
那南域毒修会死,系统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不知为何,巢穴外竟然没人看守,甚至连个阵法也没有。听遥一路进入地畅通无阻。最终在一处上了锁的隔间里找到了尸体。
却看见了一抹同样一身黑的熟悉身影。那红色发带即使是在夜色里也是显眼得很。
他半弓着身子蹲下,似乎在查探尸体。
这一路的异常,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完美的解释。
她在出发前就给自己身上贴了好几张隐匿符,她没急着上前,而是伸手在叠了好几层的芥子袋里掏了掏,一下子就摸出了那把匕首。
上前一步将匕首抵在了前面那人瓷白色的颈间,月光从上方的小孔中透进来,与匕首自带的寒光相映,同样地贴近皮肤,带着冷兵器的冰凉。
她将匕首又往里贴了贴,仿佛稍一用力,就能隔断他的喉咙。
她压低了嗓音,冷声问,“你是谁?”
少女冰凉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了过来,少年忽的偏头,听遥还没来得反应,鲜红色血就已经顺着匕首流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他的夜行衣上。
少年紧抿唇瓣,没发出任何声音。薄薄的眼皮轻轻垂着,月光正好映在他鼻梁骨上的红痣上,吐息间有淡淡的热气吹过,两人的呼吸都好似在这一刻交织了。
听遥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觉得这样的他像极了绽放的罂粟,危险又致命。
他缓缓抬头,勾了勾唇,虎牙尖尖若隐若现,语气温柔,“师妹,可还满意?”
听遥:“......”神经。
听遥手一松,匕首垂直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自己撞上来的,自己收拾。”
她径直走向谢逢臣身后的尸体。不管谢逢臣来干什么,至少从目前来看,影响不到她 ,甚至可以说让她的行动更方便了些。
所以她也没想和谢逢臣起冲突,只是吧,她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就是爱记仇。
刚重生那会势单力薄,今天可算是逮着机会了。
少年没管脖颈上的伤口,轻轻笑了下,捏了个复原咒,周围又恢复了刚刚的样子,只是他颈边的血迹却没凝固,顺着精致的锁骨没入了夜行衣里。
他直勾勾地盯着听遥的背影,剑羽似的长睫覆盖下来,遮住眼底的晦暗不明。
也不知道谢逢臣那狗崽子在背后捣鼓什么,听遥感觉背后有点发凉。
听遥用神识大致扫视了一下这具尸体,面容安详,没发现什么异常。看样子就像是自然死亡。
等等...药人?
听遥又将他的衣袖扯开一些,露出来的皮肤泛着淡淡的橄榄绿,像是药液的成分渗透进了皮肤的纹理。
之前他一直蒙的很严,打斗的时候,他的面容身形又多被毒雾遮挡,听遥实在是没有注意那么多。
她又看了半天,除了这些,找不出任何他杀的痕迹。
...难道是自杀?
但这样的话,昆仑为何迟迟不肯公开给出证明,而是还在调查中呢?
昆仑又和此时有什么关联?
“你看这里。”谢逢臣指尖微动掐了个诀,一个鬼魂一样的图案逐渐浮现在那人橄榄绿的皮肤上。
听遥疑惑开口:“什么意思?”
鲜红的血滴顺着谢逢臣的指尖滴落在听遥的手腕上,少女眼睫轻颤,头也没抬,反手就糊到了他的衣服上。
谢逢臣边捏清洁咒清理不断落在听遥手腕上的血滴,边解释:“这是南郢文字,自从南郢覆灭后,已经很少有人用了。”
因为文字的独特性,寻常人看来,只会以为是什么图案。
她出生时,南郢已经覆灭很久了,所以她不认识很正常。只是有些意外,谢逢臣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上面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