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那头,许德明正吹得起劲儿,李大巧、张川和苏锦三个耳朵紧紧贴在墙上,听得明明白白。
这一男一女在阴影里絮絮叨叨聊了半个小时,最后依依不舍地分开。
苏锦和李大巧紧跟着秋芸,看她摸黑回到家,闩上门,似乎不打算再出门了。
张川则跟在许德明后面,看着他进屋开了灯,又很快熄灭。
三人等了一会儿,确认两头都没再出门的打算后,碰了个头,便各自回家。
苏锦回到家,像阵风一样飞快收拾好东西,随手把衣服扔到一旁,头一靠枕头就进入梦乡。根本没注意到隔壁屋有没有人回来,她太累了,今天的工作真是把她折腾得够呛,像被洗衣机转了个遍似的,很快闭眼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派出所,马所长和老苟听完汇报后,神情变得沉重。
“这事儿跟部队联系上了,麻烦就大了。”马所长叹了口气,眉头紧锁。“那边不是我们能管的,但得协调好,万一出什么事不好交代。”
老苟心里不愿意接这摊子活,但也知道不接就没人去,所长是绝对不可能亲自出马的。
跟部队打交道可不容易,事情一多,难度就更大了。
“行吧,我去一趟。”老苟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怎么应对这些麻烦。
他暗想:要是部队那边的人全都是“老虎”,这可真是没办法。
苏锦眼睛睁得大大的:“……啊,今天我和小张公安两个人啊。”
李大巧撅着嘴,满脸的不情愿:“我可不想去部队!那儿哪有外面热闹,说不定还得被人使脸色呢,简直像进了监狱,真心不想去!”
可惜,李大巧再怎么不愿意,也得去。老苟想带个年轻人,而这几个人里,李大巧算是有点经验,所以老苟干脆点名让她跟着。
老苟:俗话说的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他年纪大了,得找个年轻人在旁边帮着点。
苏锦看着李大巧脚步沉重地离开,忍不住问:“这怎么回事?没那么可怕吧?”
张川也搞不太清楚,他刚来两个月,了解得不多。他一把扯住一个经过的老公安。
这位公安有个十分女性化的名字,陈小菊。听说是他父母算命时起的,取个这样的名字能镇住霉运,因为小时候多病多灾,取个女性化的名字才能活到这么大。
大家都叫他菊叔。
“菊叔,你给讲讲呗!”
菊叔瞅了他们一眼,清了清嗓子:“你们可能不知道,其实这是惯例。我们派出所和刑侦、经侦是一套的,沟通起来还算顺畅。但是部队就不一样了,他们跟我们不是一个系统,沟通起来麻烦多了。有些事情处理起来可能会拖得很长时间。我看他们这次去,估计一时半会儿还没结果呢。”
“所以吧,大家都不想揽这个活儿……”菊叔摊手说,“要我说,要是咱们派出所的同志能嫁进部队,那咱们的工作就好干多了。你们想想,要是部队成了咱们派出所的婆家,那哪还有婆家拦着娘家的工作?部队肯定巴巴贴上来,积极配合咱们工作呀!”
菊叔嘿嘿一笑。
张川突然插嘴:“咦,小苏,你的对象不就是部队的吗?”
菊叔猛地转头看向苏锦,问:“嚯!真的假的?”
苏锦被两人的目光看得毛毛的,下意识后退半步:“……是真的,但我也不知道我家那口子在部队干嘛。”
菊叔上下打量苏锦:“你这么年轻,你家那口子肯定也年轻吧?年轻人在部队就是打杂的,唉,没啥用啊。最起码得是团级以上的干部才能起点作用。”
“唉,且熬着吧。”
苏锦打哈哈:“对哈。”她对象的确是团长,但是那是个假对象啊,部队也不是真婆家啊。
卖她面子才有鬼呢。
陈小菊对苏锦在部队的对象挺感兴趣,正想多问几句,这时马所长过来了,脸色一副严肃样。
“人都到了吧?今天我们继续盯梢,按照昨天的分队来。对了,小苏你和张川一组,你们互相配合,有问题及时说。”工作分配得很快。
……
这边,秋芸早早出门,路上人们在指指点点,但她不在意。
整理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朝小公园走去。
其实那公园也没啥,就是一片小树林和几把长椅,挺荒凉的。
这会儿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公园里一般没啥人,但长椅上坐着一个矮胖的老人,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
秋芸笑着朝他走去。
周建国有点着急,这已经是他在这里等的第三天。前两天没见到秋芸,今天再不见,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是不敢去常家找人的,常家那一家子没个好东西。
想起常家,他心里就一阵心悸,脸上和身上还有伤呢,都是那一家子打的,虽说没有大碍,但是拳头打在谁身上谁知道疼啊。
他是万万不敢去常家找人的。
正烦恼时,耳边传来一声柔和的呼唤:“周大哥。”
周建国猛地转过头,正好对上秋芸湿润的眼神。
秋芸缓步走过去,走到周建国的身旁,坐下,两个人越挨越近。
“嘿,小秋,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周大哥,我怎么可能不来!你不知道,我这两天可想你了。不过我怕你会怪我,所以一直没敢出门。等到我脸上的伤好一点,才敢出来见你。”
周建国握住秋云的手,“我怎么会怪你呢,小秋。你也是受害者啊,常家那一伙人才是真正的坏人。”
秋芸低下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啊,周大哥。我好想和你在一起,可是他们不放过我。除非……”
周建国急忙问:“除非什么?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松口,不再管你的事?只要能行,我都愿意试。”
秋芸小声说:“周大哥,你知道我婆婆家有两个儿子吧?大儿子在车间当工人,小儿子游手好闲。如果我能帮小叔子找到工作,他们或许会放过我。”
周建国皱起眉头,这工作可不好找啊,现在的名额都紧着呢,一个萝卜一个坑。除了顶班的,车间的工人要考试,这个时间不固定,可能每年考一次,也可能两三年才考一次。
秋芸接着说:“车间有没有什么资料?我不是想泄题,只想让小叔子能有机会准备一下。无论是今年考还是明年考,提前准备总会有用的吧?”
周建国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个办法可以,但还是有点犹豫:“小秋,我那里的文件都是机密,按理说不能给外人知道……”
秋云猛地搂住周建国的胳膊,柔软身体贴着他的胳膊,周建国的话一下子就没了,脸色变得通红,像煮熟的螃蟹。
秋芸靠近他,声音变得柔软:“周大哥,你知道我嘴巴紧,绝对不会外传。而且我只是想帮小叔子找到工作,不会拿去干别的。只要你我都不说,这事儿不会被人知道的。”
周建国很快被秋芸说服了,秋芸心里高兴得不行,等着周建国去拿资料。
她在小公园里等着,这里人不多,真是个见面的好地方。
小树林里,两名公安互相使眼色,偷偷打着眼色,像是在商量什么。
最终他们决定还是留在这里,姓周的会回来,看住秋芸是最重要的。
耳边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苏锦躲得更深了些。
秋芸扇了扇风,虽然天气有点热,但她心里乐滋滋的,想想马上就能搞到资料,心里琢磨着,这老男人手里究竟有什么好东西呢,反正不管是什么,她总算能交差了。
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女声:“好啊,你这个小狐狸精,居然在这儿!”
秋芸一愣,回头一看,陈桂珍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像个火药桶一样:“凭什么骗我男人的钱,赶紧把钱给我交出来!”
秋芸一脸无辜,抬起手来摆摆:“大娘,你说什么呢?我根本不认识你男人,别冤枉好人啊!”
陈桂珍火冒三丈,立马跳脚:“呸,你叫谁大娘呢?我才四十多岁,你居然敢叫我大娘!”
虽然老许那方面不行,但陈桂珍一直把控着家里的财务,心里觉得很有安全感。
那晚喝了药酒,老许被气到住院,闹得很难看,但她总觉得夫妻感情还是不错的。
可是,家里的钱越来越少,一开始只少了20块,后来竟然少了50块!
这可不是小数目啊,50块够一家的生活两个月的呢!
陈桂珍心里更急了。
那可是50块,干啥用50块啊?
老男人花钱无非就是那些事儿呗。
陈桂珍眼珠一转,拎着包火速出门。
陈桂珍很快的找上许玉兰,问那女的的住址。
自从上次在派出所摔了一跤,磕掉一颗门牙,许玉兰有点怕那个丧门星,最近几天没敢出门。
被大嫂找上门,许玉兰当然不承认这事,只是说是孩子在胡说。
“……什么女的?哪有什么女的,我大哥那情况……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女的愿意……”
虽然大哥有些方面做的不好,但是毕竟是她大哥啊,许玉兰肯定不能出卖自家大哥呀。
苏梅可不这么觉得,她从屋里出来,正好听到这话,不高兴了:“我那晚喝酒,是醉了,但我说的话绝对是真的!”
虽然那天晚上她喝了酒,喝醉了,但是她可不是喝醉了,就会胡说八道的人。
她苏梅就不是那样的人!
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苏梅亲自带着陈桂珍来到小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