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刺眼，季灿脚步变快，几乎是小跑着往前面那栋楼去的。
路上他打开手机点进同学群。
三世：烦死了，明天开学老子作业才写一半呢，操。
恶心的物理：你他妈有脸说么，谁刚放假就去旅游的，你还他妈去日本，直接出国玩儿上了。
Amy：笑死我了江时，你有那个脸去旅游有种别嫌作业多，一天八九条朋友圈巴不得全世界知道你去旅游了。
三世：滚蛋，老子这两年第一次去旅游，这叫激动之情难以言表！许语婷，你特么写完了？老郭那二十多张物理卷，我看就灿哥能写完。
Amy：当然没有，但是我一天不发大于五个的朋友圈。（撇嘴）
恶心的物理：别说了，我都想找个楼跳了，看你爹改的新名字。
Amy：成予迟，你他妈也是来搞笑的，他妈的哈哈哈哈。
Amy：诶？这次期末换班来的有谁来着？好像有灿哥他哥啊@。
突然消息一响，季灿打开聊天框。
。：不知道。
三世：诶灿哥，以前都没见过你哥，要不是上次你俩打架，我都不知道你还有个哥呢？
季灿并没有回他。
房子很干净，感觉跟新房刚装上家具一样。
回到房间，他感觉到了一阵疲惫。
桌上是何莱的照片，一张单独的，压在玻璃板下面。
照片里的女人笑得很甜美，他越看却越模糊。
又哭了。
妈，我又梦到你了，晚上那颗星星是不是你在看我。
也就五秒多，电话响了，抬头望了一会天花板，然后看清来者，戳了一下屏幕。
“喂，季灿啊。”
“怎么了，郭主任。”
电话那头，一个有点啤酒肚的主任在翻看学生资料。
“明天你比他们早点来，有新一届的物理竞赛组成班，来签字，然后你爸也得——”
“他不在上海。”
......
双方沉默了几秒。
郭主任感到一丝尴尬，不过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
“没事，空着无所谓，这次好好准备一下，后天考试。”
“嗯。”
“哦对了——”
“嘟......”
挂了，郭主任刚想说，你哥这次考的很好，垫底冲进提升班了。
季灿拿了本书挡在何莱的照片上。
只有放假的时候，他才会住到陈湫林家。但总是这样的，一方觉得太麻烦，而另一方一个打电话一个发微信的叫他去住。平常，季成言几乎不回来，家里只有季灿一个人，他的晚饭都是去他们家吃的。
楠：小灿啊，刚刚都忘了跟你说，吃了晚饭再走啊。
。：不用了，今天跟朋友去吃。
其实季灿自己也不知道要跟哪个朋友去吃晚饭这事，真要说数得上玩的好的哥们，好像就一个，但是很久没联系了。
过了有半分钟。
楠：好。
然后季灿给手机开了免打扰，刷题去了。
一晃时间如风般飘走，时间从10点到了下午5点，自己家因为住7楼，蝉叫声明显比在陈舒阳家大，从他开始写的时候就一直叫。
写的差不多了。
季灿放下笔，感觉到一阵胃痛。
嘶......
然后嘴里开始翻涌，冲进厕所。
回到座位上后，打开手机，一片消息炸弹，群里的人在说今晚去哪吃饭，光是@季灿的消息多达20多条，疯了。
甚至江时的电话都打来好几次。
拨了回去。
“干嘛。”
“卧槽，灿哥，这么虚，刚刚 过啊。”
“滚，没事挂了。”
“诶等等！肯定是有事啊。”
江时又问：“你刚刚在干嘛呢？”
“写作业。”
“诶哟？学霸还在赶作业呢？”
“竞赛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怪不得你刚才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诶，晚上班里同学说去吃饭，一起啊。”
正好想到中午对何莱撒的谎，想了想。
“好。”
“诶哟我，这次这么干脆呢？那说好了啊，等会我去找你！”电话那头江时的激动溢于言表。
群里又炸了锅。
“什么？灿哥都来了？那必须得去。”
“卧槽，早不说，我洗个澡。”
过了有十几分钟。
三世：哥们，到你家楼下了，人呢？
。：催命呢你
季灿换了一身蓝色调的衣服。
“一个月不见，又瘦了哥们。”江时打量地看着他。
“打车。”他直接避开了这个话题。
“哦哦哦，不说都忘了，走走走。”
吃饭的地点在烧烤摊，原本订的是小桌，群里刚开始没几个人应，结果季灿说来，都冒泡了，换成超大桌，能坐10几个人。
他俩来的算晚的了，到的时候全部人都到了。
“喂！”许语婷朝他们招了招手，“在这儿呢。”
“我去来这么积极呢你们呢，就盼着我灿哥来呢？”江时开了个头，大家都跟着起哄。
气氛烘托起来了，江时也找到位置坐了下来。
“牛羊肉串各30串，这个，来40串的，哦哦，年糕，来三串。”江时把菜单给服务员，“哦，对了，3大瓶可乐，串全部微辣。”
“好的，稍等。”服务员出门。
叽叽喳喳的聊着，突然聊到陈舒阳了。
“年排不是前32进来么，他压吴彭3分，正好32了。”苏淮笙说到。
“我他妈说呢，吴彭怎么不来吃饭，这消息哪来的，我都不知道啊。”江时闷了一口可乐。
“刚才去学校签字，笑面虎的名单我瞟了一眼。”苏淮笙回他。
笑面虎便是郭主任。
“你哥找你补课了吧，学这么快？”许语婷问去。
“他上补课班。”季灿玩着手机。
菜上齐了，服务员放下盘子。
短暂的消停了一会，所有人继续叽叽喳喳。
“诶。”江时手靠了一下季灿，“你咋今天闷闷不乐的，不像你的作风啊？”
“我什么作风？”季灿放下刚拿的烤年糕。
“就是，嘻嘻哈哈的作风啊，今天成高冷男神了？”
“滚蛋。”季灿的表情总算舒展了一点，“梦到我妈了。”
“哦，我说呢，那你特么给我发消息啊，咱俩激情双排。”
“双个屁，我在他家睡的觉。”
“哦，那你等会回去打不打。”
“再说，应该可以。”
差不多过了有一两个小时，所有人都吃得差不多了。
“我去上厕所。”季灿说完起身离开。
“不对，灿哥你又要买单！”江时抓住他手，“今天群里说好了，AA。”
“真上厕所。”季灿一脸无奈。
“那一起，我正好也有点feel。”
今天季灿吃的并不多，但是也算饱了。
买完单后，所有人都陆续回去了。
“灿哥，车到了。”
到家楼下时，季灿看到厨房的灯亮着。
“今天不打了。”一条语音发过去。
三世：咋了
“我爸回来了。”他还在楼下看了会，最后确定。
三世：那行，我找老苏打去了。
路灯照耀下的季灿，收拾了一下心情。
家里的门打开了。
“儿子回来了。”季成言在厨房忙活。
这个40多岁的人，满头白发，尽显憔悴，一个人站在那，形单影只，总感觉孤零零的。
“嗯，你怎么回来没给我发消息。”季灿脱了鞋。
“哦，我忘了，最近事情太多了，吃饭了吗？”厨房里的人转头看他。
“吃过了。”
他从厨房里走出来，迟疑了一下，但是季灿先开了口。
“爸，不用转钱，说很多遍了。”季灿坐在沙发上，目光依旧在那个白发苍苍的中年人身上。
“小灿，升高二了，你自己打工存下来的不够用。”
“上午主任给我打电话，说竞赛班要家长签字。”他停了一下，“我跟他说你没在上海，那你明天能去签字吗？”
他很想让季成言去。
“我7点的飞机，还得回去一趟。”
“我就知道。”言语里充满了失望。
“回房间休息吧，明天开学了。”
“哦。”
回到房间，把前几天做完的暑假作业放回包里，季灿百无聊赖的坐在凳子上，仔细想想，这个暑假好像过的很快，也可能是去餐厅兼职没什么休息时间的缘故，要么在家写作业，不然就是在陈舒阳家呆着，很乏味，也没有出去玩过。
想着想着，微信响了。
陈：我妈叫你明天来吃饭。
？
季灿一脸疑惑，叫他去吃饭不应该是王楠本人去叫吗。
。：嗯，知道了。
对方正在输入......
然后没了。
。：？
陈：没什么。
。：哦。
。：明天来提升班报道。
陈：知道了。
手机关掉后，现在还是9点，季灿又翻开那本物理竞赛题，开始做起来。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他的笔声也与之共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