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子便是被你这样的婢子给哄歪了,没点规矩,你竟不劝着九娘子还纵容,如此下去还怎么得了。”
原来是方嬷嬷在卫姈这里讨不了好,便找菘蓝的麻烦,卫姈敢不将方嬷嬷放在眼里,可菘蓝怎么敢,她虽然知道这方嬷嬷是故意找茬可也只得忍着。
卫姈打开门对菘蓝道:“这个老刁奴给我推开,别堵着门叫唤。”
方嬷嬷怒火遍及全身,连背后吹来的江风都吹不灭她的火气,很多年都没有人敢指着他骂了。
菘蓝得了卫姈的命令,立刻动手,可这方嬷嬷什么体格,菘蓝哪里推的动。
方嬷嬷觉得卫姈诚心羞辱她“你这小贱蹄子,莫碰我。”一挥手就将菘蓝推开,菘蓝摔倒在地。
卫姈眼神如刀割在方嬷嬷身上,将菘蓝扶了起来,询问她有事没。
轻啸就在附近看着,他本来不想参与卫家的家事,但她看见卫娘子眼神凶厉怕是恼急了这嬷嬷。
轻啸觉得既然卫娘子是自家郎君看上的,自然要维护一二,他主动出现做打手。
轻啸直接将方嬷嬷拖走。
方嬷嬷看被轻啸拖着一边往退一边叫到:“你是谁也敢管我们卫家的事,把你们主子叫出来,我要好好问问,你是哪里学来的这一身多管闲事的毛病。”
卫姈回头看见是轻啸,蹙眉,她不想让外人掺和进来尤其是褚珩的人,但是看方嬷嬷已经被拖远了便也没有开口阻拦。
轻啸对着方嬷嬷说:“在下只是看不得刁奴欺主罢了,您若是想告状便去吧。
卫姈还是装作不认识轻啸的样子,只是暗地里向他打了个眼色,让他退下去不要掺合这件事。
方嬷嬷嗓门尖锐闹了这么一通,周围的丫鬟小厮们各怀心思都暗戳戳的藏着看热闹,没一个人上前。
方嬷嬷年龄毕竟有些大了,又长久没有锻炼,差点闪着腰,恼羞成怒的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过来扶着。”
被方嬷嬷看见的些小婢女倒霉的跑了过来。
卫姈冷眼看着,心里琢磨,这到衡州还有几天的路程,方嬷嬷要是天天搞这么一出想想还真是烦,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方法呢?
又是深夜,卫姈起身推开门出去,她来到方嬷嬷的门前轻轻推开一条缝,往里吹着迷烟,这还是何闵让人火烧卫府那日她从那混混身上搜刮来的。
一点剂量足够屋内几人昏睡到天明了。
卫姈废了好大的力将方嬷嬷拖到甲板,抬手擦了擦累出的汗,方嬷嬷如死猪一样睡着丝毫未醒。
卫姈将仓库偷来的绳子一头系在桅杆上,另一头算好距离系到方嬷嬷手腕上。
没错卫姈想好的办法就是准备将方嬷嬷泡在江里,好好让她清醒清醒。
可以方嬷嬷太沉了,卫姈现在的力气不足以将方嬷嬷翻过护栏丢下去。卫姈试了两回放弃了,准备回去将菘蓝叫醒帮忙。
“卫娘子可是要帮忙?”冷不丁一道声音传来吓了卫姈一跳。
卫姈扭头看去,原来是荀攸之,他正坐在舱室顶上手里还拿着酒壶,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看样子是他先来的,江上风大她未曾察觉他的存在,让他看够了笑话。
“那就请荀公子帮个忙吧。”荀攸之没看见卫姈慌乱,还要他帮忙,这卫娘子倒是有趣。
荀攸之跳下来,卫姈站在方嬷嬷左侧,等着荀攸之与她一起将她抬起。
谁知荀攸之酒瓶都不曾放下,走近后一脚将方嬷嬷像蹴鞠一样踢的腾空起来飞出护栏。
“扑通——”好大一声响,估计能惊醒不少人。
卫姈张大嘴看着荀攸之,半晌给他鼓了鼓掌,很好很狂放,这要是以前够做她小弟了。
“啊——救命!来人啊!咕噜,来,咕噜。”方嬷嬷被扔进水里就醒了,一看自己在江里肝胆俱裂,拼命求救,方嬷嬷发现手上这绳子只有紧紧拽着头才能露出水面,稍一松劲便会下沉,她已经喝了好几口江水了,好在水里有浮力方她能借力不少。
“快来人,救命!你们都聋了吗!快来人啊!”方嬷嬷拿出吃奶的劲儿喊,估计整船人都被喊醒了。
“快走,一会儿人都来了。”卫姈扭头就跑,还不忘招呼荀攸之。
荀攸之拉住卫姈,卫姈不解,不跑等什么?
荀攸之揽住卫姈带着她上了舱顶,此处背光一般人想不到往上看。
陆陆续续甲板上聚集了好多人,除了与方嬷嬷一房的两个婢子,还晕着呢。
两三个壮丁合力将方嬷嬷捞了上来。
已是深秋江水寒凉刺骨,方嬷嬷泡了那么一会儿浑身抖若筛糠嘴唇发紫,脸色白的像鬼,不过没听说过有这么胖的鬼就是了。
披着婢女拿来的外袄,缓了一会儿,能说话了就开始大骂:“哪个瘪犊子害的老娘!别让老娘知道,定饶不了你,鬼祟小人!”等等一串市井脏话,不一一赘述。
卫姈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热闹场景,心里无波无澜,就连方嬷嬷的污秽之语她也不入耳。
闹哄哄一阵儿后,方嬷嬷被小婢女扶回房间,众人散去。
荀攸之举起酒壶问:“喝吗?”
卫姈想起昨夜的事,黑脸道:“荀郎君自己享用吧。”卫姈自己跳下舱顶回了房。
“看热闹干嘛藏起来看,也不尽兴。”荀攸之仰头喝了一大口酒,也不知在对谁说话。
褚珩从暗处走出盯着荀攸之,冷道:“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担心人家干嘛还躲起来,昨夜梨花带雨今日心狠手辣,楚楚可怜之姿雷厉风行之态,怪不得能叫你这石心动了,合着你是好这一口。”荀攸之揶揄道。
褚珩睨了荀攸之一眼“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不会用词就别用,修得败坏人家名声。”他知道荀攸之会错意了,他只是出于愧疚,但其中缘由不可对他说。
荀攸之轻笑“我虽才认识这卫娘子,可我见过多少娘子,这评价虽不贴切却也差不离,而你我就更了解了,嗤,口是心非。”荀攸之摇摇头,一副独品的表情。
方嬷嬷第二日并没有如卫姈所愿大病一场安分几日,又生龙活虎的出现在眼前,卫姈感叹这体魄可太令她羡慕了。
方嬷嬷昨夜左思右想怀疑落水的事就是卫姈干的,今日声音嘶哑着找卫姈质问:“你,是不是你捣的鬼?”
卫姈胳膊撑在桌子上头倚着手背,笑道:“方嬷嬷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头不疼了,气也出了,卫姈没了昨日的烦躁,又扮上温和面孔。
方嬷嬷又不是不知道卫姈的性子,也不知她装给谁看。
“九娘子莫要装,昨日奴落水之事九娘子敢说不是你干的?除了你这船上还有何人会这般做!”
“方嬷嬷这话奇怪,难不成这船上的人都与方嬷嬷交情甚笃,没有摩擦,若真是这样...”卫姈佯装担忧,劝谏道:“嬷嬷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遭了报应,人在做天在看,嬷嬷可要小心了。”
方嬷嬷虽没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但也是嘴上不留口德之人,怕真是自己平日没积德被卫姈说中,又不愿对卫姈败下阵来“胡说,你,你,这世上哪来的鬼,分明是九娘子你。”
卫姈看她唾沫都要飞溅出来,蹙眉起身退后两步也不耐烦再与她辩驳,道:“我要是嬷嬷你就加紧尾巴做人,还在这里招摇,就不知下次有没有这么命大了?”
这事儿方嬷嬷就是知道是干的,又能耐她何?她本也没打算久待卫家,何况没有证据胡乱污蔑主子可不是小事,方嬷嬷经这儿一遭总该醒醒脑子吧。
方嬷嬷看着卫姈神情淡漠不似刚刚的温和,心里越发笃定这事跟卫姈有关,她心下一阵后怕。
方嬷嬷这回终于知道避其锋芒了,忍气走了,夫人的交代在重要也没有自己小命重要不是,遇着卫姈这么个混不吝可真倒霉,这位九娘子根本不是个好拿捏的,别说是她了,恐怕夫人也轻易降不住她。
直到衡州这期间方嬷嬷都老实做人再没找过茬,卫徜看在眼里心中另有计较。
船停靠码头,衡州一隅光景缓缓映入眼帘热闹非凡,卫徜还遇见了几个熟人,那些人打量之色在褚珩与荀攸之身上,倒是卫姈带着帷帽很低调无人注意。
“卫兄,那我们就在这里就此别过了。”荀攸之看道码头前恭候多时的卫府等人,与卫徜拱手作别。
“褚兄、荀兄在何处下榻,可有安排?”
“早已安排妥善了,就在祥云客栈卫兄放心。”荀攸之说完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卫姈。
卫姈不知道他想干嘛。
“褚兄荀兄安顿好后,定要来卫府寻我,惠平坊卫府,在下带你们领略领略衡州风光。”
荀攸之道:“一定一定,只要卫兄不嫌我们叨扰了就好。”褚珩看了一眼卫姈,隔着帷帽什么都看不清。
荀攸之非常自然地冲着卫姈笑道:“卫娘子到时也一起来,听说卫娘子对衡州也不甚熟悉。”
卫姈道:“好啊。”心中却冷笑,褚珩面冷心硬,这荀攸之虽看着和善肆意没有许多架子,可京畿荀家的水有多混她可清楚的很,能有几个善茬,她一点也不想与之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