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深思熟虑后精心铺垫的对话,却没有期待中的回应,芮巧难免有些失望。不过她马上调整了情绪,操起软糯的嗓音:“这么晚了......”
许绍恒的手指在芮巧的红唇上揉了揉:“听话。”
语气颇为宠溺,却在转身后,眼神迅速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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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岚舒回到宿舍,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宿舍里的三个人都在,不似往日的漠视,而是充斥着一种剑拔弩张的压抑。
明岚舒没有理会,想着明天就要搬出去,终于不用再忍受。她径直走向自己的床位,发现放在柜子上的护肤品被换了位置。明岚舒凭着直觉打开了精华液,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道。
“你们谁动了我的东西?”她环顾她的室友们。
林珊珊听了这话头都没回,若无其事地坐在床下敷面膜。简瑶飞快地扫了明岚舒一眼,又把目光移开自顾看起电脑。何蓉则忧心忡忡地看了看明岚舒,立刻假装打电话出了宿舍。
“我再问一遍,你们谁动了我的东西?”明岚舒提高了音量。
宿舍里出奇的静,剩下的两个人仿若未闻各忙各的。但明岚舒知道她们一定都竖着耳朵,在听自己的一举一动。
明岚舒抓起精华液猛地往地上一掼。
“啪”。
清脆的碎裂声,玻璃瓶四分五裂。
锋利的碎片飞溅到身上,林珊珊尖叫着跳了起来。
明岚舒平静地站在宿舍的中央,重复:“是谁动了我的东西?”
“是我。”简瑶合上了面前的电脑,慢慢站起身。她极力克制着表情,手指在轻微地发抖。
“为什么?”明岚舒问她。
“你为什么总是跟我抢?”
明岚舒微讶,眉毛不由得跟着扬起。
简瑶哑着嗓子,怨愤的话从她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
“你不仅抢了我的领舞,还抢了免试进歌舞剧院的名额。”
舞蹈学院每年会推荐优秀毕业生免试进入国家歌舞剧院。名额有限,明岚舒的学院今年把唯一的名额给了她。推荐理由自然是她在孔雀舞比赛中拿到金奖。但后来,因为明岚舒被柏原游说签下演员合约,这个名额不递补便随之作废了。
“你既然要做大明星,为什么还要跟我们抢?你知不知道你浪费的这个offer,是我大学这四年唯一目标!”
“你抢了这些还不够,现在又要来抢我喜欢的人!”
明岚舒的心头一动。
“我喜欢周澍,知道他要参加摄影比赛,主动提出给他当模特。可是他最后找了你,为什么又是你?!”
有的人总喜欢把自己的得不到归咎于别人。明岚舒心头怒气已经散尽,甚至还对简瑶生出了悲悯。
她看了看简瑶,又看了看林珊珊。在目光触及的那一刻,林珊珊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这场景让明岚舒觉得好笑,但这会儿的气氛实在不适合发笑。
她语气冷淡,一张脸也冷淡:“你说的那些事,我从来没做过。不要再动我的东西,同学四年我不想最后闹到报警。”
说完这句话,明岚舒不再理她们,踩着梯子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放下床帘,在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间,她把手帕塞到了枕头底下。枕头边放着一瓶香水,是上次周澍送她的。明岚舒打开瓶盖喷了一点点在手腕上,空气中的花香弥漫开。
周澍他很好,但不具备拯救她脱离当下难堪生活的力量。
那天晚上明岚舒很累,没有脱衣服也没有洗澡,躺在床上裹着香水的味道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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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轿跑在郊外的公路上疾驰,流畅的线条极具优雅的动感,因为是电驱所以开起来静谧无声。这款车是量子动力最新研发的跑车,虽然还没有投入量产,但网上已有了不少谍照,据说即将上市定名为Flyer V。
一个转弯拐进了一条支路。路的尽头有连绵的石墙和一扇不起眼的灰色大门。汽车摁响了喇叭,没一会儿大门自动开启,让车开进了石墙内。
石墙内别有洞天,墙头的蔷薇枝繁叶茂,粉红、粉白的花苞累累。车行驶在林荫道上,两边是错落有致的庭院花境,种有枫树、银杏、海棠和梧桐,地灯浅浅的光映照着成片大簇的蓝色绣球花。
再往里开,地形起伏,沿着阶梯修建起两层红砖建筑,托斯卡纳风格的露台、270度落地窗、半户外廊道。建筑的一侧是喷泉,一侧是池塘,荷花已开满三分之一,晚风吹起水中的波纹。
许绍恒将车开进车库,直接乘电梯进入客厅。早有佣人替他摆好拖鞋候着。他换了鞋,就见从圆形拱门连接的走廊走出一个年老的妇人,一边披着外套,一边惊讶地问:“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回来了?”
许绍恒对她态度尊敬,喊了声琴姨。
琴姨问:“这么晚了,吃了没?”
被这么一问,许绍恒忽然觉得是有些饿了。他说:“让他们做就是。您别管我,早些休息。”
琴姨到底不放心:“还是我来做吧。想吃点什么?”
许绍恒想了想,对她颔首说了声随便。琴姨笑着应了一声就往厨房走。
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几本杂志,许绍恒坐到沙发上,随手打开一本,百无聊赖地看起来。今晚本来没打算到庄园这边,全因为芮巧的一句话惹他不高兴。
“你的西郊别墅也种了荷花,是不是已经开了?”
他不会把人往西郊别墅带,就像某些雄性动物,有很强烈的领域意识。
他更不喜欢女人自作聪明的试探。
和谢凯琳分居后的这些年,他确实换过一些女伴。但其实他对女色并不热衷,只接受一对一的固定关系。
他对情人一向大方,但前提是所有的一切都必须由他掌控。起初那些女人很安分守己。但很不幸,人都是贪心的,乖巧懂事的女人往往到后来都会动起别样的心思。
这让他不得不终止关系。一旦心中有所想,就会有期待,有期待便会对他有要求。这不符合银货两讫的规则,是种负担。
许绍恒把那本杂志漫不经心地翻过几页,手忽然停顿住了。视线定牢,锁死在即将翻过去的那一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