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女人的风情,洗去了之前的狼狈和灰尘之后,女人的模样带着一种妖娆,这种过分漂亮,是危险的,也是致命的。
这个女人,是被娇宠着的。
到底哪家的大小姐。
“不舒服就忍着。”
陆大人冷酷无情,他瞥了一眼桌子上煎好的药,他看着那碗已经不冒热气了,他端起碗走到闻固秋面前冷声说道:
“把药喝了,我有事问你。”
“药?”
自己家开药房的,闻固秋怎么会不知道中药有多难喝。
“我觉得我挺健康的,不用喝了。”
闻固秋眼睛眨巴眨巴的,一脸拒绝,只是陆大人郎心似铁,怜香惜玉这个标签没有,他没有哄闻固秋的想法,直接捏着闻固秋的脸颊给她灌了进去,女人的脸蛋软软嫩嫩的,陆绎放手之后,脸上就俩红红的印子,闻固秋被苦的快哭了:
“苦!!!给我糖!!!”
她现在心里苦,身体苦,苦极了。
陆绎没理会闻固秋的呐喊,他慢条斯理的把碗放在桌子上,然后问着闻固秋:
“说吧,为什么严家的下人会追杀你。”
“我怎么知道……”
闻固秋嘴里苦的不想说话,她的表情根本没有任何隐瞒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他让岑福查过,那附近人烟稀少,没有人家,为什么出现在那里也很有问题。
“我怎么知道啊。”
“你叫什么?”
“我怎么……”
这个问题她可以回答,闻固秋闷闷的回道:“闻固秋。”
闻固秋的表情苦哒哒的,她都不知道这个人在问什么,什么严家,为什么追杀,她也想知道啊,从她闻家的墓出来之后,她就莫名其妙的被追杀了,她倒是想知道为什么啊。
“你不诚实回答,可没有……”
陆绎冷漠的说着,刚想说没有好果子吃,但是闻固秋并不算犯人,他也不能审问她,甚至他觉得,他这么说都不能恐吓到这个奇怪的女人,陆绎话到口中,突然话语一转说道:
“就没有糖吃。”
“……你是魔鬼么?!!”
闻固秋直接拽着枕头往陆绎身上丢过去,灌药的是他,说不给糖的人也是他,闻固秋气夫夫的把没有攻击力的枕头丢完一个又丢一个,陆绎随意的挡住丢过来的枕头,有些无奈的皱了皱眉,这个女人回答没有异样,但是整个人怎么看都怎么可疑,陆绎觉得,他该先调查一下这个女人的来历。
“你先休息吧。”
陆绎淡淡的说了一句就转身离开,闻固秋看着男人的背影,她突然开口叫住他:
“等等。”
“什么事?”
“那你呢?”
陆绎保持着推门的姿势,垂着眸思索着闻固秋的问题。
那你呢?
你什么?
陆绎勾了勾唇,留下清淡的两个字:
“陆绎。”
陆绎走出房门,然后转身合上那扇门。
“等等,陆绎!”
闻固秋喊住了他,陆绎冷淡的眼神对上了屋内闻固秋的双眸,只见女人眼睛闪闪亮亮的对他说:
“帮我把枕头捡一下。”
“砰。”
陆大人再次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
“大人。”
门外岑福等着陆绎,陆绎一出来岑福朝他行了行礼,陆绎抬起手随意的指了个方向,两人往那个方向走去,陆绎走在前面,他声音清冷平缓:
“你查下鄞县有没有姓闻的大户人家,她那个样子,可不像小户人家出来的,那么娇气的样子,一般人家可养不起,她为什么被严家人追杀肯定有某种理由,她或许知道什么,却自己不知道是什么,你去查查,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或者严家的人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是。”
“我先上京,你打听到后立马回来。”
“是。”
岑福从来不质疑陆绎的命令,他弓了弓身子之后,刚要离开,只听陆绎又叫住了他:
“等等。”
“大人?”
陆绎垂着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岑福静静的等着陆绎的吩咐,许久,陆绎冷声说道:
“雇辆马车。”
“是。”
“买点蜜饯。”
“……大人?”
岑福有些怔愣,他不确定的反问了一句,但是陆绎不再多说,他冷着脸转身离开,岑福的表情有些微妙,他想了想原因,视线停留在紧闭的房门上,随即他并不多想,只要完成陆绎的吩咐就可以了。
******
闻固秋坐在马车上,撩开一边的帘子颇有兴致的欣赏着路边的风景,这幅兴冲冲跟个孩子一样望着窗外的女人,陆绎露出嫌弃的表情:
“有什么好看的,把帘子放下。”
“这不是没看过么,想看看。”
闻固秋没理会陆绎那嫌弃的口吻,这个梦真实极了,她似乎真的看见了明朝时候的景象,即使是荒郊野岭,即使是荒芜的风景,闻固秋都觉得这比陷入战火的样子好看多了,闻固秋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陆绎挑了挑眉:
“呵,你这样,进了城是不是会更夸张。”
“是呀!”
闻固秋说的理直气壮。
荒郊野岭都这幅高兴样,进了皇城,是不是更加高兴的找不到北,陆绎皱了皱眉,敲了敲身前的茶几,他冷声说道:
“进了城,给我收起你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虽然这样说,陆绎心里却是升起了疑惑,这个大小姐模样的女人,怎么一副没去过外面的样子,她可不像是养在闺中的样子,就凭她在马车里坐没坐相的样子,他可不信。
“怎么,嫌我给你丢脸鸭。”
闻固秋总觉得陆绎简直和张日山一模一样,他不让她出新月饭店,去个超市他都盯着她,每次她高兴的去超市买东西,想买这个想买那个的时候,张日山就慢条斯理的看了看配料表,然后放回去就给她一句话:不健康,不可以,不能买,反正什么都不让她做!
陆绎觉得闻固秋讲话特别奇怪,这是哪里来的口音,尾音还能往上调,跟个小猫一样,最后一个字能勾起来,陆绎清淡的瞥了女人一眼,漂亮,清澈,又一脸无辜,陆绎没什么怜香惜玉,他掷地有声的回应道:
“没错。”
“?!?!陆绎!嫌我丢脸,你有本事别带我上路!”
闻固秋没道理一定要和老是气自己的人上路,陆绎给自己倒了杯茶,男人修长的指节端起青绿色茶杯的姿势透着股世家公子的优雅,不知该赞叹那只手如玉,还是那茶杯透亮,陆绎轻抿一口茶,他清淡的说道:
“你现在下车也可。”
“……”
闻固秋鼓了鼓腮帮,她才不委屈自己,现在下车才是真的死在荒郊野外,闻固秋撇开视线,不吭声,像极了自己生闷气的小猫咪,陆绎的话语尖锐的很,一点都不给闻固秋一点温柔,男人清脆的声音说的清清楚楚:
“你坐着我的车,吃着我的药,用着我的钱,我让你别给我丢脸,过分了吗?”
“不过分。”
“少给我使小性子,我可不会怜香惜玉,也不懂什么是温柔。”
闻固秋皱巴着小脸表示不服:“我觉得你可以会一下的,也可以懂一下的。”
还嘴硬,陆绎斜了闻固秋一眼,把闻固秋面前的蜜饯拿走了,闻固秋立马瞪大了眼,去救自己的蜜饯:
“不不不,陆大人冷酷无情,凶神恶煞,辣手摧花,残暴……”
陆大人被闻固秋逗笑了,他直接把闻固秋的蜜饯往窗外一丢,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容:
“看来我还得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冷酷无情,凶神恶煞,辣手摧花……”
最后一个词有点不对,陆绎顿了顿身子,冷冷的斜了闻固秋一眼,示意她闭嘴。
******
“你说陆绎这次回来,还带回来了个小娘子?”
异色双瞳的男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他话语中的玩味带着对陆绎的调侃,严世蕃听着严风告诉他的消息,他忍不住笑出来:
“有趣,有趣,那个陆绎这是要金屋藏娇了啊。”
严风顿了顿身子,低声说道:
“他并未把她带回陆府。”
这下严世蕃更感兴趣了:“哦?那是在府外置了个外室哪。”
他都想个陆绎鼓掌了:“你说,陆廷如果知道他那优秀的儿子养了个外室会是什么反应?你说我要不要去告诉陆廷?”
严风知道严世蕃的这个问题并不是想要他回答,果不其然,严世蕃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我还真想去看看,陆绎带回的小娘子是什么样的了。”
******
被陆绎带回来的闻·小娘子·固秋此时此刻被陆绎安置在了一间客栈里,这家客栈之前摊上过一个案子,陆绎替老板处理了他的冤案,所以老板还了陆绎这个人情,客栈里空出一间上房让闻固秋安安稳稳的住着,要真在外面安置一个房子让闻固秋住着,还真是被说成外室都说不清,闻固秋倒还觉得住客栈挺好的,还包饭呢,真让她一个人住,柴米油盐都是麻烦。
安置下来之后,闻固秋适应良好,即使是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时代,她都适应良好,大概是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了吧,从箱子里醒来之后,见到了张日山,意识到自己来到了几十年后的时代,闻固秋茫然过,但是还是适应下来了,因为她还活着,总归要日子过下去的,所以她学着适应,现在,又一个陌生的地方,总归……还是要活下去的。
“我想好了,我想开个药房。”
岑福还没有回来,闻固秋的背景还不清楚,陆绎在北镇抚司处理了两天事务之后,他去客栈看了看闻固秋的情况,看看那位大小姐住不住的惯客栈,看看她有没有没见过世面闹出什么笑话。
只是没想到,几天没见,这位大小姐用那么天真的眼神,那么天真的口吻对他说这样一句话。
客栈对面有家茶楼,两人就在楼上靠着栏杆的位置喝茶,这是绝佳的观景位置,可以看清楼下一切景象,楼下去仰望不到一丝里面的情景,陆绎给自己倒了杯茶,看了眼桌子上放着几叠小点心就知道闻固秋这家酒楼没少来,连哪种点心好吃都知道了。
“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了。”
对面的女人穿着深蓝色的常服,布料不佳颜色过深,一般是上了年纪的妇女穿的样式,但是穿在闻固秋的身上显得女人皮肤更加白皙,即使简单的常服款式,穿在闻固秋的身上都有着一股勾人的韵味,头发梳的并不精致,甚至连发簪都没有,可是这个女人的外貌不需要任何装饰来增添她那股精致,闻固秋端起茶杯也慢慢的抿了一口,闻家早年和徽商做茶生意,和北方做皮毛生意,和南边做玉石生意,闻固秋喝过不少好茶,手中的这杯可以算是差的,但是闻固秋还是慢慢的品了品这口茶,她侧过头看着外面的风景,她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因为想要赚钱啊,有了钱,才能活下去。”
道理没错,从闻固秋嘴里说出来直白的不可思议,理直气壮的说要赚钱。
“呵,你会?”
又不是支个小摊子卖东西,女子经商,她哪来的勇气。
“我家是经商的,我当然会。”
闻家一直都是生意人,从来都是。
陆绎的瞳孔猛地一缩,家里经商?他细细打量着闻固秋,说她像闺阁里的小姐,并不像,胆大妄为倒是有,但是说是家里经商,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有点矛盾,这幅性情,可不像是被家里据着的样子。
“你会什么?来这里才几天,你就想开店了?哪里来的底气。”
陆绎嗤笑一声,京城水多深,一个外来的姑娘,就这么几天就异想天开想开店。
“我打听过了,京城的药房多而杂,比较出名的几个药房也都在灯市口什么的,就,就是那个鹤年堂来着,能和鹤年堂正面杠的药方没几家,所以我……”
闻固秋挺起胸膛,陆绎瞥了一眼凉凉的补充道:
“你要和鹤年堂正面杠?”
陆绎并没听懂这个杠的意思,但是结合上下文,他大致理解了闻固秋的意思,闻固秋被陆绎给说的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