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伦是被一艘奇怪的飞船撞进空间裂隙里的，造成本次撞车事故的罪魁祸首是一群冒失过头了的三头身小人——是的，一群身材比例绝对不符合人体生理学的三头身小人。

“你撞到人了，罗宾！”

被称之为“罗宾”的三头身小人穿着红绿相间的制服，扣着黄色的万能腰带，背后拖着一条黑黄色的小披风。

他从驾驶舱跳出来，迈着小短腿走到瑟伦跟前，一边对同伴辩解：“这不是我的错，时空门是随机出现的，我没法控制它！倒不如问问这个可疑的家伙，为什么半夜站那么高——等等，你是蝙蝠侠？”

瑟伦：“……”

瑟伦匪夷所思地低头看着面前这个三头身罗宾，小人的个头甚至不到他的腰线，绿手套里藏着一双宝宝小手*，细胳膊细腿，毫无威胁力。

认真的？

瑟伦不禁沉默片刻，发现无法从对方制服分辨出身份后，他直截了当地询问：“你是哪个罗宾？迪克·格雷森、杰森·陶德、提姆·德雷克、还是达米安·韦恩？”

三头身小人们大惊失色，整齐划一地倒吸一口冷气：“罗宾的身份暴露了！”

“如果他是蝙蝠侠，这很正常，不是吗？”

“可他看起来不像蝙蝠，更像是猫头鹰。”

“或许哪个世界的蝙蝠侠不是蝙蝠侠，是猫头鹰侠？”

“所以他就是蝙蝠侠。”

三头身小人们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最终讨论得出了一个逻辑诡异且草率的结论，完全没意识到被讨论的对象也能听到他们谈话。

瑟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时空机撞进了什么迪士尼幼儿动画里，年龄分级大概是六岁以下的，他和这群三头身小人的画风格格不入。

“我不是蝙蝠侠。”他颇有耐心地解释道，要不是眼前这些小人们有着他熟悉的特质，瑟伦恐怕早就抢走这艘能够穿越时空的飞船，回到自己宇宙去了。

“那你是谁？”罗宾仰着头问。

瑟伦：“问人名字之前，得先报上自己的。”

“好吧，我是迪克·格雷森。”罗宾有些不满地扭过身，挤了挤屁股上的两团肉，“这很好分辨，我可是蝙蝠侠最喜欢的罗宾，就连屁股比其他罗宾都要翘呢。”

瑟伦：“……”

这个迪克·格雷森比他认识的那个更不正常。

“你们来自平行世界？少年正义联盟，还是别的什么小队？”瑟伦看了看其他人，有三头身的星火、三头身的钢骨和三头身的野兽小子。

“我们是少年泰坦！”这群三头身小人喊出了口号。

三头身钢骨同时配合地拿出卡带，用自己身体上搭载的音箱放了一首他们共同录制的主题曲——少年泰坦出击！（Teen Titans Go！）

瑟伦：“……”

他不由得怀疑，少年泰坦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因为提摩西是泰坦的领导人，他受邀去过几次泰坦的总部，认识当中的一些人，譬如一身绿皮肤、可以变身各种动物的野兽小子。同样，瑟伦作为法外者的一员，和队伍里星火的关系不错。他也知道钢骨是正义联盟里的赛博人。

再看面前这支平行世界来的“少年泰坦”，这些三头身小人载歌载舞，每人脸上都带着小孩儿特有的天真的愚蠢，总给人一种不现实的割裂感。

一首队歌曲毕，罗宾还没忘记让瑟伦交代身份：“轮到你了，快说，你是谁？”

瑟伦一点儿也不想告诉少年泰坦们自己的真实身份，和他们混在一起怪弱智的，他张口就来：“托马斯·韦恩，你们可以叫我夜枭。”

“哇，这代号可真酷！”野兽小子对星火说。

“是的！”星火赞同，外星公主飞到瑟伦身边笔划道，“看，他有英俊的外表和强壮的身体，还很富有。”

罗宾眯着眼，有些不满于队友的倒戈：“你是怎么知道他有英俊的外表，还很富有的？他戴着面具呢。”

“拜托，他是韦恩。”星火从背后凭空拿出一份哥谭日报，看封面页还是布鲁斯·韦恩一掷千金的花边新闻，“上面写了，这是一个韦恩的典型特征，我猜他还有黑色的头发和漂亮的蓝眼睛，重点是——他很有男子气概。”

看到星火夸奖其他男人，罗宾更不服气了。

没错，对方拥有比例完美的身体，气质冷淡，看起来更帅、更酷、更像个超级英雄，但罗宾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罗宾刚想辩驳两句，突然意识到一个大问题：“等等，托马斯·韦恩？你是哪个托马斯？是蝙蝠侠的爸爸吗？”

瑟伦：“……”

“还有哪个托马斯？”他冷静地冒领了新身份，把自己的辈分往上拔高两阶。

少年泰坦们又围成一团窃窃私语：“说不定不同平行世界，成了超级英雄的是蝙蝠侠的爸爸呢！”

少年泰坦们曾为纠正历史错误而穿越回到过去，见证了蝙蝠侠父母死亡的事件*，平行世界的托马斯·韦恩是代号为“夜枭”的披风斗士，他们在惊讶之余又觉得理所当然。

“所以，你们什么时候能把我送回去？我在哥谭无故消失，事情会变得很麻烦。”瑟伦打断他们的讨论。

星火抱歉地说：“噢，现在还不行，渡鸦身上的封印出了问题——你认识她吗？”

瑟伦点了一下头。

星火便没有再细说渡鸦的私人问题，而是继续道：“渡鸦去往平行世界寻求解决方法，可情况不容乐观。我们得先去解决作乱的三宫，平息这场混乱，之后才能把你送回去，可以吗？”

“你们可以解决？”瑟伦有些怀疑。

“当然，我们可是少年泰坦！”三头身小人们自信满满。

希望如此。

凭他们开着时空飞船乱撞的行为，瑟伦早就把他们划入麻烦一类了。

在他的世界，星火是他的法外者队友，瑟伦爱屋及乌，愿意给这位平行世界来的火星公主一些面子。

至于罗宾……他不好评价。

“来吧，朋友们，还有拯救世界的大事要做，没空和这个——”罗宾觑了一眼夜枭。

天呐，这家伙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身高至少是两个他叠起来！

罗宾试图找出一个形容词。

“帅哥。”星火体贴地接口。

然而，罗宾不那么想夸奖对方。

他故意压低嗓音，用成熟的口吻说话，因为这样可以让他更像个成年人：“夜枭，在这儿等着我们回来救你。”

瑟伦：“……”

拳头有点痒，想揍格雷森。

瑟伦可不会等着别人来救，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他暗中摸到了腰间挂着的钩爪枪，但少年泰坦说完的下一秒就集体跳上飞船消失了，空间孔洞闭合的速度快得连瑟伦都没反应过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搞笑角色就是最强的。

可惜从来都没什么幽默感的瑟伦并不理解这个浅显的道理，他只觉得莫名其妙，出乎预料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他被一群自称是“少年泰坦”的三头身小人撞到了平行世界。

这就是平行世界？

瑟伦站在房顶上远眺，能看见韦恩塔标志闪着亮蓝色的光。

无疑，这里是哥谭，但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哥谭。

空间穿梭，在大部分人看来束手无措的难题，瑟伦显得极为淡定。毕竟他们世界有关于时空穿越的事件不少，蝙蝠侠都有过记录。连一群三头身小人都能开着时空飞船到处乱跑，凭什么他就回不去？

不过，瑟伦并不打算找蝙蝠侠求助。

一方面是他不清楚这个世界蝙蝠侠的底细，提摩西曾跟他解释过平行世界的概念，已知的宇宙里并非所有蝙蝠侠都是善良的；另一方面，他想独立解决事件，求助他人并不是第一选择，实在没办法，还能利用正义联盟内部的传送通道直接前往瞭望塔寻找空间穿梭的资料。

哥谭的天气不算好，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瑟伦看了一眼远处亮起的蝙蝠灯，光斑投映在雨云上，蝙蝠标志有些模糊不清。

穿着猫头鹰制服的男人跳下屋顶，沿着暗巷缓步而出，顺道打折了两个劫匪的胳膊，徒手拆了一把枪，子弹丁零当啷撒了一地，和雨声混在一起。

他看也没看躺在地上呻吟的败类，拉开便利店的玻璃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金属质感的披风拖在他的身后，滴滴答答地淌着雨水。

便利店员工目击了全过程，但他仅仅是看了一眼来客，便镇定地低头做自己的事，盘算着等会儿要拿拖把清理一下地面。

店长早就对他们耳提面命，别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在哥谭这地方，最不好惹的不是那些没饭吃、想抢点东西过活的普通劫匪，而是大半夜穿着万圣节戏服、蒙着脸走来走去的怪人，这部分人要么是超级反派，要么就是蝙蝠侠之流的义警，都不算精神正常的那挂。

“这是最新的报纸？”

店员听到猫头鹰的问话，大概是变声器的缘故，声音里头故意添加了一些电子干扰，显得有些失真。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去，对方手里捏着一份报纸，报道了哥谭市半月前发生的一起丧心病狂的惨案——十数名幼童惨遭分尸，并被二次拼接缝合成了“布娃娃”，送还给了他们的母亲。

“是的。”店员谨慎地只回答他该说的，心底纳闷对方为何问这个问题，毕竟报纸上有写日期，即便是外地来的，总归不会有人不知道看日期吧？

猫头鹰久久没有说话，似乎在思索什么。

他沉默站在原处的时候，就像一只真正的敛着翅膀的猫头鹰，那身制服的非人感极强，气势沉寂，且有些吓人。

店员打了个寒颤，他不敢多打量，低头再抬眼的功夫，对方就消失不见了，那份报纸被摆在窗口，封面页受害者母亲悲泣的脸上有着湿漉漉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