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名唤烛华。
烛华决定救陆天玑,不仅如此,她还将陆天玑带回了三清宗,行了拜师礼,收在了自己门下。
后来,陆天玑问她为什么要收下自己,烛华说:“相遇即是缘分,你我有缘,我便救你一命。”
在正式成为一名道士前,陆天玑在三清宗养了三年的病,才将身上的瘟疫完完全全治好。
等她熬过那三年,才终于扔掉了那具满目疮痍躯体,穿上了灰青色的道袍,成为了三清宗的一名道士。
烛华告诉她,三清宗的三清是清心寡欲的清,清风劲节的清,清微淡远的清。
可陆天玑做了道士后却觉得,三清宗的三清是清贫如洗的清,清规戒律的清,清锅冷灶的清。
三清宗倒也不是真的贫困,只是宗门中的人太过节俭,连道袍一个人也只发三件,但规矩却多得吓人。不仅如此,三清宗一日三餐,餐餐寡淡。
陆天玑成为道士的第五年,烛华得道飞升,成了一位真正的仙人。
一起飞升的还有她在宗门中结交的一位好友——沐尘。
沐尘的运气一直都很好,这回得道飞升也多少沾了点运气,沐尘高兴得夜里睡不着觉,于是她拉着陆天玑一同去藏书阁喝酒。
平日里,藏书阁是三清宗最为肃静的地方,在藏书阁的正中央摆着三清宗的宗规,那书巨大无比,让人看了脚底发寒,心头发颤。
其中有这样一条:藏书阁内不得喧哗,不得用饭饮水。
还有这样一条:三清宗弟子不得饮酒。
陆天玑与沐尘早就对这些宗规心有不满,她们是修道之人,又不是遁入佛门了,餐餐寡淡也就算了,还不许人小酌一杯?
于是,两人趁着今日高兴,准备坐在宗规下面好好潇洒一回。
只是两人酒量都不行,几杯酒下肚,两人便觉得头脑发昏,起身回去时步子也摇摇晃晃的,她俩互相馋着走出藏书阁,虽然已经极为小心,却还是不小心碰到了烛台。
烛台“嘭”的一声倒地,蜡烛恰好就落到了宗规上面,刹那间,那本写有宗规的书被点燃了。
见状,沐尘喊到:
“快,弄水来。”
陆天玑这些年学了许多法术,虽然做不到呼风唤雨,但凭空变些水出来对她并非难事。
只是方才的酒让她头脑发昏,她竟不记得那些法术怎么用了。
沐尘看着也懵了,手在半空中比划半天,一滴水也没变出来。
于是两人愣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烈火熊熊燃起,等救火的人赶到时,那本宗规已经化为灰烬了。
隔日,两人齐齐跪在了思过石前。烛华用法术在藏书阁摆了一块巨石,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
除此之外,烛华还丢给她们两个凿子,道:
“三月之内,将宗规亲手刻上去,不许用法术。”
陆天玑与沐尘凿了三个月的石头,期间陆天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碰酒。
宗规凿好后,两人的胳膊酸胀无比。还不等她俩歇一脚,烛华便告诉她们,除了凿宗规,还有其它惩罚。
沐尘受了三道天雷,被迫下凡历劫。而陆天玑则是被封了法术,被扔在云泽镇思过。
临走前,烛华说:
“两年为期,到时候我云游回来便去接你回宗门。”
云泽镇处在人界与妖界的边缘,又名妖怪镇,镇子中的妖怪都是相对乖巧的妖怪,那些嗜血如命,杀人放火的妖怪早已被三清宗收服。
只是陆天玑是个道士,与妖怪水火不容。镇上的妖怪听说来的是三清宗的道士后,它们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就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陆天玑吞了。
幸好烛华将她丢在妖怪镇之前,给了她一条吊坠,烛华告诉她这是一道护身符,只要有妖怪动了歪心思,便会被它们自己的妖力反噬。
陆天玑接过那只琥珀色的吊坠,毫不犹豫的将其挂在了脖颈上。
即便有这道护身符,镇子里还是有不少动歪心思的妖怪。
某一日,陆天玑睡觉时不老实,在床榻上滚来滚去,一不小心就将脖子上的链子给滚掉了。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腿上缠绕着一条蟒蛇,正立着脑袋朝她吐蛇信子。
陆天玑吓得脸色发白,在床榻上胡乱的摸索了一通,在那蛇准备吞她之前,总算将吊坠挂在了脖子上。
那蛇顿时浑身冒着金光,被一股无名的力量给弹开了,只听“邦”的一声,它重重地落了在地上。尔后,那蛇在地上缠绕着自己的身体,最后将自己绕成了死结。
陆天玑手里握着吊坠,心有余悸的看着那只绕成球的蟒蛇挪出自己的屋子,她暗暗发誓,只要在云泽镇一日,这吊坠她是再也不会摘下。
妖怪需要喝人血,但在三清宗的威震下,云泽镇的妖怪相对乖巧,它们很少喝人血,更多的时候吃血浆果。
陆天玑为了生计,在自己屋前种了许多血浆果,趁妖怪们赶集时卖给它们,以此来获得报酬,报酬大多是鱼肉果蔬,少数妖怪选择吃霸王餐。
离开了三清宗,陆天玑这才知道了什么是清贫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态,更让她心烦的是自己住的这间屋子,房东是一只可恶的猪妖。
猪妖隔三差五的涨租,还义正言辞的说这是它从人类那里学到的东西,就该用在人类自己身上。
在云泽镇住了两年,陆天玑欠下猪妖不少血浆果,门外种的那些远远不够,陆天玑只好另谋出路。
于是她上山去找草药,准备炼制一些空有噱头的丹药,她还在镇上早早的放出话,美其名曰增妖丹,此丹能帮助妖怪提升妖力,特别是猪妖。
早就听闻道士会炼丹,此丹一出,镇上的猪妖争相购买,让陆天玑拮据的生活短暂的改善了一会儿。
但她不曾想,她今日像往常一样去找草药,却捡到了一只受了重伤的灰兔。
*
陆天玑背着灰兔回了家,到家时,日头已经到了头顶。
她草草地给灰兔搭了个兔窝,尔后又给灰兔清理好了伤口,敷上了草药,缠上了麻布。
兔窝中,灰兔怯生生地看着替自己包扎的陆天玑。
包好伤口后,陆天玑的手上沾满了灰兔的鲜血和兔毛。
灰兔似乎有些过意不去,它的眸子亮亮的,一动不动地盯着陆天玑,尔后又慢慢偏过它的兔脑袋,悄悄地往她手边靠近。
陆天玑拿开手,道:
“脏。”
灰兔听后立刻垂下了头,将脑袋搁在了胳膊上,还时不时的往上瞟两眼,看看陆天玑。
陆天玑被它这副神情逗笑了,她笑着道:
“我说的是我的手,我的手脏。”
灰兔这才抬起脑袋,歪着头冲她眨了眨眼。
陆天玑在水盆中净了手,尔后走到兔窝前摸了摸的灰兔的脑袋。
灰兔用它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掌心,轻轻的,痒痒的。
看着窝里的灰兔,陆天玑的唇角慢慢上扬。
想不到兔子这种东西,也没有那么讨厌……
兔子伤势很重,每日靠着陆天玑的草药续命。可即便如此,兔子的伤势却不见好转。
除了草药,陆天玑还在屋前种了一些白菜和萝卜。
等萝卜白菜长出来了,陆天玑特意做了一顿她眼中的兔子美餐——白菜拌萝卜。
陆天玑将这菜端到了兔子窝边,笑着顺了顺它的毛:
“听说兔子都爱吃这个。”
兔子凑到盘子里嗅了嗅,一脸鄙夷的将脸撇到了一边。
“不吃?”
兔子不吃素,难道吃肉?
陆天玑拿起一块萝卜,往兔子嘴边递了递:
“尝尝,可好吃了。”
兔子不为所动,陆天玑望着手中的萝卜块发起了愁,若是这只兔子真吃肉的话,她似乎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