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境和成年碰到了一起，不知道算好事还是坏事，叶尘挥手给房间下了禁制，用阴阳鱼连了霄云。
半夜睡觉被吵醒，霄云的声音里都是不耐烦，“干什么？”
叶尘还没等说话，霄云那边又轻轻说了一句，“没事，是叶尘，睡你的。”
这话明显不是对着叶尘说的，霄云的身边有人，叶尘和景隈对视了下，景隈开口说到：“你要有师娘了师兄......”
“景隈，你是活不耐烦了吗？”霄云说。
确实有点，不然也干不出来刚才的事，景隗红着脸没有接话。
景隗这反常的行为，再加上半夜三更，两人因为升境而找他.....霄云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清醒过来。
“景隗你是不是对叶尘做了什么？”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了，叶尘是从不说谎，不想说真话，景隗是心虚，他没控制住自己......
那边的霄云一见两人的反应，也沉默了，好一会儿对景隗吼道：“景隗你混账！他身体什么样你不知道吗？你还...你就不怕他承受不住你的魂力，魂骨碎了！”
霄云身边的人皱着眉头看了过来，霄云顿时收了声，捂着阴阳鱼，眼神闪烁的看着他说：“我跟他不一样，我是在为你疗伤......”
“嗯，我知道。”
那人声音平平淡淡，但已经有些了解了他的霄云，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失落，霄云突然有些后悔自己那样说，尽管他也没有说错......
那人拿着衣服起了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霄云看他行走艰难，没多想的说：“别走了，就睡这儿吧。”
那人脚步顿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推开了门。
霄云还想再说什么，阴阳鱼中传来了景隗的声音，“我......没到那一步......”
“没到哪一步？”霄云心不在焉的问。
“没......进去。”
叶尘咻然断了阴阳鱼，景隗立刻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
木炭啪的一声，蹦出了一点火星，夜已经深了，两个人一跪一坐，屋中渐渐传来一阵墨香，是霄云写给叶尘的书竹千里。
——升境之时，避开人群，隐月可能会化形，失去人性。
失去人性这四个字让叶尘的手不可控的抖了一下，记忆恍惚回到了少年之时，两人分开之前的那天。
......
景隗自己忘了，但景隗是救过叶尘一命的。
那时叶尘被水草缠上，意识已经有些迷糊，只记得湖面接连波动，渐渐变成了红色，有什么东西不断掉落下来，在叶尘的上方飘荡。
有手、有脚、还有头......
全都是......人的碎片。
宛如噩梦重演，叶尘是在这种巨大的惊慌中失去意识的。
昏迷前好像有人抱住了他，在他耳边喊着：不要死，叶尘不要死......
等他再次睁眼时，是在一处柴垛里，外面有人的声音传来，求饶声、辱骂声、惨叫声，还有各种武器的交接声......
头很疼，胸口处更是疼的要命，叶尘觉得呼吸有些吃力，咳了两口血出来，看来是伤到了肺。
胃里很空，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叶尘艰难的扶着木柴往外走，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到，摔在了地上，抬起头的时候，面色瞬间苍白起来，那竟是一个人，只不过脸和胳膊已经面目全非，像是被什么动物撕咬过一样......
周围都是血腥味，满地都是死状凄惨的尸体......
景隗就坐在尸海中间，手中还拿着一截人的胳膊......
胃内一阵翻涌，叶尘转身干呕起来。
景隗听到声音回过了头，血红色的眼睛直直的望向叶尘，嘴唇还在不断动着......
景隗向他冲过来的时候，叶尘反射性的拿起了地上不知是谁丢的剑，景隗没有躲开，撞在了剑上，剑身没过身体的时候，叶尘听到了景隗的声音：
“不许伤害他......不许伤害他......”
原来他没有在吃人，他是在喃喃低语......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叶尘觉得自己在那满是血污的脸上看到了茫然，然后是愤怒......
眼睛被景隗的利爪划伤的时候，叶尘甚至没有感觉到疼，只觉得眼前瞬间漆黑一片，接着有温热的液体不断淌落下来，可能是血，也可能是泪......
......
“师兄！”
景隗抓着叶尘胳膊的手用了力，叶尘回神，看到一双满是担心与愧疚的眼睛。
景隗心痛的问：“为什么要哭啊？”
叶尘只是看着景隗的眼睛，没有说话，那双不久之前还一片红色的眼睛已经随着欲望的消失，恢复正常。
景隗慢慢松开叶尘的手，“别哭了师兄，你不喜欢，我再不会这样了。”
叶尘抓住景隗下落的手，手指颤抖，指尖冰凉，他说，“小景，我很害怕。”
叶尘的眼泪滴在景隗的手背上，一滴一滴的，砸的景隗的天都塌了。
“害怕什么？”景隗连反握住叶尘的力气都没有了，沮丧的问：“是怕我吗？”
叶尘摇了摇头，抓着景隗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景隗摸到了一片湿凉，听见叶尘轻声问：“那样，就不会失控了是吗？”
“什么？”景隗没有明白叶尘的意思。
叶尘说：“小景，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的，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只要你不再失控，不会再失去人性......
这句话让景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中赤月瞬间显现出来，这句话的杀伤力简直太大了，让景隗的意志几乎完全崩解。
赤月如此鲜红，弯弯的一牙挂在景隗的瞳孔上，叶尘看着那双眼睛，仿佛在与十年前因为他而丧失人性的少年对视。
鼻中好像又闻到了那股经年不散的血腥味......
叶尘闭了闭眼，抓着景隗的手一使力，将景隗按在了床上。
叶尘的目光中带着某种坚定，手却抖得厉害，他跪在景隗身上，艰难的解着自己的衣带。
景隗深吸了口气，然后起身，抱住了叶尘。
“师兄，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叶尘没有说话，侧过头，想要亲亲景隗的脖子，但被景隗推开了，景隗抓着叶尘的胳膊，神色复杂的看着叶尘。
叶尘在景隗的眼睛里看到了衣衫不整的自己，他突然意识到，景隗眼中的赤月不知何时消失了。
景隗没有了冲动，叶尘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难堪过，他侧过头，闭上眼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师兄，你知道要控制住对你的冲动有多难吗？”景隗叹了口气，伸手为叶尘穿好衣服。“你不知道我多想要，但不是在你哭的时候......”
虽然我挺喜欢看你哭的......
景隗温柔的用手为叶尘擦着脸上尚未干涸的泪水，轻声说，“师兄，本来没想现在说的，因为我觉得还不是时候，但不说的话，我又怕你会胡思乱想。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对你做这种事是因为隐月血脉。
师兄，隐月血脉会失控，但我在外面从来没有失控过。
我独独只对你失控，也只有你能让我失控，你知道为什么吗？”
叶尘睁开了眼，转头看向景隗，景隗在那里面看到了惊慌和无措。
叶尘明白了，景隗想，但叶尘还在犹疑，所以还是要说出来，于是景隗看着叶尘的眼睛，坚定又无畏的对他说：
“我喜欢你，叶尘。”
叶尘觉得自己一定出现了幻听，否则怎么会听到景隗说喜欢自己，他不是喜欢墨羽吗？
对，他喜欢墨羽，他一定是把自己当成了墨羽。
叶尘躲开景隗的视线，微微动了动胳膊，身体还没从脱力中缓过来，他有些迟缓的举起自己的手。
叶尘的脸上并没有喜悦，而是一片麻木，景隗的笑容微微敛起了些，他视线看着叶尘抬起的手，心想，师兄就要打自己巴掌了......
可是，那手没有落到自己的脸上，而是捂在了叶尘自己的眼睛上。
叶尘说：“小景，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墨羽。”
景隗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他将叶尘抱在怀里，力道大的就像是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
每当他以为自己不会更心疼叶尘时，叶尘都会打破他的底线，告诉他，有，他还有的疼。
“我没有认错人，我知道你是谁。”景隗声音有些哽咽，“我是喜欢过墨羽，但那早就是过去了，师兄，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以后也只会是你......”
叶尘的手始终捂在脸上，像是一个木偶一般，失去了所有的动作。
景隗一下一下的拍着叶尘的后背，一遍一遍在他的耳边诉说着自己的喜欢，直到叶尘体力不支，睡了过去......
景隗将他放在床上，拿下叶尘的手，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亲，“师兄，你还欠我一个回答，我不着急，但......”
不管你回答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你的。
第二天，叶尘醒的很晚，睁眼的时候，景隗正蹲在床边，拄着下巴看着他。
“早上好师兄。”景隗的眼睛有些肿，但依旧遮挡不住里面的笑意，“饿不饿师兄，我做了汤面。”
叶尘垂下眼睛，睫毛微微颤抖了下，没说什么，但是缎带从乾坤袋里飞出，蒙上了他的眼睛。
景隗的笑容僵了下，很快恢复了自然，他飞快的在叶尘的额头上亲了下，“今天也很喜欢你，叶尘。”
叶尘起床的动作停了下，身体停在半空。
景隗笑了下，将他扶坐起来，不容拒绝的帮他穿着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