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甜点，五条悟嚷嚷着“迟到一个小时当然是我付钱啦！”，坚决地买了所有单，还追加了两款店内火爆的甜筒，一个葡萄味一个芒果味，两个人吸溜着冰淇淋尖儿尖儿，并肩走出了甜品店。
因为是周末，加之网红新店开业，再加之这栋楼里本来餐厅和娱乐就很多，三部电梯明显还是不够用，走廊上排起了长队，人们无所事事或探头探脑地张望着电梯到哪一层了。
五条悟和山间岚也自觉地站到队尾，刚好是挨窗户的平台，等待着队伍缓慢的移动。
他靠着栏杆站着，因为有些无聊歪头看着窗外的城市。
月亮那个时候刚好悬在他头上，像是给他做着某种高雅的陪衬。然而一米九的大高个手里却握着一个对于大只大手来说过于袖珍的甜筒，小口小口地舔着紫色的葡萄口味冰淇淋，巨大的反差让她舍不得把目光移开。
突然她想起来什么似的，慢吞吞地悄悄摸出手机，打开了相机。
从她的这个角度来看，只看得见男人挺拔的后背和剃得平整的后脑勺，还有手里攥着的甜筒。
她很不想承认自己现在的行为是名副其实的“偷拍”，可是只拍一个背影，应该也没事吧……？一来是应付一下朋友们巨大的好奇和没完没了的催促，不过更重要的是，她自己很想要记下这一刻的五条悟。
其实也不止这一刻的五条悟。
她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按下了快门。
一道刺眼的白光随即猝然窜出，劈头盖脸地照向此刻正舔完冰淇淋正在咔哧咔哧咬甜筒的白毛，他条件反射地回头，看到了山间岚手忙脚乱遮住手机闪光灯的样子。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她按下快门键之前还仔细检查确认关掉了声音，却忘记了因为光线太暗而自动启动的闪光灯功能。
所以为什么要把手机设计得这么智能啊？我让你闪光了吗你就闪？是不是觉得自己可聪明了？山间岚的脑子已经不是很清醒了，在心里逮着研究手机的人破口大骂。
她那一刻真的很想打碎窗户跳楼，只要快点消失在五条悟面前。脸上的温度迅速攀升到一种人类快要受不了的极限，感觉可以凭脸颊加热食物的程度。
“呃，我，我，我在拍外面的风景，因为今天月亮，呃，挺，挺好看的。”
她心虚地低头不看他，根本控制不了从嘴里往外冒的字眼儿，明明已经结结巴巴却还是倔强地挽着最后的尊。
“诶~是吗是吗~那让我看看拍得怎么样~？”
她最后顽强挽着的尊因为对方一句明显是在假装好奇，故意配合演戏的话和那轻佻的上扬语气而破防了。
她面红耳赤地抬头看见五条悟嘴角一抹憋不住的坏笑，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放弃了挣扎，心一横，豁出去了似的突然抬头绷直了下巴，认真地认错反省。
“对不起！我是在拍五条先生没错！因为我觉得五条先生很好看！站在月亮下吃冰淇淋的样子也很温馨！所以忍不住想拍！忘记关闪光灯对不起！啊不对，应该是没有提前告诉你就偷偷拍照对不起！还试图掩饰对不起！可是五条先生明明知道我在撒谎还故意配合我也很坏心眼……”
山间岚不说不要紧，一说就像个连珠炮似的，因为肉眼可见的紧张一张嘴叭叭的根本停不下来，脑子也明显没跟上嘴巴的速度，大脑断片一样地持续输出越扯越远的话，越说越激动甚至还有把自己说生气的迹象。
五条悟看着眼前的少女脸胀得红红的，焦急地手舞足蹈，眼睛也不自觉地瞪大了一些，不知所措地一会儿看他一会儿移向别处，偶尔刚好倒映月亮，潋滟地融进琉璃一样的浅瞳，嘴里劈里啪啦冒出来的话零零星星进入他的耳里，左耳进右耳出。
他不禁想到了女孩的帖子下回复她朋友索要照片的评论，说“下次一定！”
就是这次吗？
他看了看窗外悬挂的半弦月，的确很白净好看，再看山间岚一副完全兵荒马乱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好啦好啦。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开个玩笑而已啦，山间小姐也太紧张了！”
他洋洋得意地托着下巴主动凑近了山间岚拿在手里的手机。
“不就是一张照片嘛，山间小姐想拍多少都可以哦。这个pose可以吗？这个呢~？”
1米9的男人突然开始搔首弄姿，和就算只有半张脸也能看出很臭屁的表情，一会儿单手撑玻璃抚头发，一会儿轻轻扯起眼罩做出发射爱心的动作，或者又背靠着窗户故作沉思，全心全意模仿着偶像电视剧里面那种画面会冒泡泡的花美男的样子。
山间岚突然好像也没有那么想拍了。
可是看着五条悟幼稚地扭来扭去的样子，嘴里没没停下过地哼哼唧唧着，她像是不忍心告诉小孩儿圣诞老人不存在的成熟大人，硬着头皮拍了几张。
关掉了闪光灯的那种。
“山间小姐想拍一张合照吗？”
“诶？”上一秒还无语地黑着脸，下一秒她不可置信地抬头，没想到对上了一双不论看多少次都还是会被惊艳到的澄澈蓝眸。
五条悟不知何时摘下了眼罩，微微俯下身歪着头看着她，那抹透明深青的小小蓝湖里倒映出她猝不及防的惊讶样子。
以及不论多少次，都难以跟上的五条悟式的无厘头跳跃思维。
她赶紧定了定神，难掩开心之情地笑着答应，低头解锁自己的手机。
“当然好啦！稍等，让我找一下我的美颜……”
“山间小姐！看这里！”
她条件反射地抬起头顺着他的声音看过去，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刺眼的闪光灯随着相机快门键按动的咔擦声，精准无误地抓到了她呆滞又不明所以看上镜头的一瞬间。
五条悟在一旁咧着嘴笑着，长长的手臂伸出空中举着手机，在一个无比随意的角度，无比随意地用原相机的前置摄像头抓拍到了她措手不及的样子。
她只瞥到几秒屏幕，看到自己呆得有点像街上伸着脖颈盯着路人手里面包的憨头鸽子。
“五条先生！”她有些愠怒地不满地小声喊道。
“嗯？怎么啦？”男人那双天真无邪的蓝眼睛无辜地看过来的时候她又没了脾气。
这张像是女娲精雕细作造出来的完美脸庞，不用任何的修饰或技巧，从四面八方看过去应该都毫无死角，当然不会懂女孩子的费尽心思想要更上镜的心思。
“算了没事。我担心我表情很奇怪。”她闷闷地嘟哝。
“没有啊！”眼前的人并没有理解到她的意思般，将那张完美无缺的脸径自凑了上来，直溜溜地盯着她，“很自然啊，很好看。”
太近了！
她甚至可以看到他洁白的睫毛卷曲的弧度和嘴唇上留下的润唇膏的光泽。
犯规了犯规了吧？她心里叫嚣着，无可避免地预感到了自己脸颊迅速攀升的温度。
“我……我是说照片！照片啦！”她慌里慌张地别过脸。
“哇！山间小姐脸好红，值得再拍一张诶。”拿着手机的长胳膊又抬了起来。
“五条悟！！！”
“是全名诶，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