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气球在手心炸开的感觉像是小时候偶尔吃上一次的跳跳糖,在嘴里噼里啪啦炸上一团,触感十分明显。
宿时月瞬间没心思管留不留痕,会不会被发现,立马把锁砸烂在那暗格里翻了翻,找到一个写着鸣鹊的黄布,又随手抓了几张,看都没看就飞快地将其揣进衣服里。
她不敢多做停留,马不停蹄地跑出了这密室。
越开云正在外面等着她,见她出来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解决了?”
宿时月点点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她刚才塞的时候心急,没仔细看:“明显吗?”
越开云看了一眼,摇摇头:“你动作挺快,崔连云发现不对劲了,不过无尘暂时牵制住他了,我们先出去。”
宿时月点头应是,跟着她边走边平复呼吸。等到回到竹苑时,已经恢复成原本平静的模样。
无尘正和怀文成说着什么,宿时月只隐约听到了“其他长老”,“还有其他长老”,猜起来大概是在全怀文成不要出去。
怀文成本来还要挣开无尘出去,结果看到了越开云。他停下动作,疑惑地看了眼越开云,又看了眼她身侧的宿时月,轻笑一声:“时月姑娘去个茅厕,怎么还和阿云一起回来了呢?”
越开云点点头,走向前扶住怀文成:“在外面偶然遇到,她迷路了,我怕外面那些鬼修波及到她,便把她带回来了。”
怀文成看了她一会,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外面情况如何了?”
“外面来了个自称鬼王的,指使着一群鬼修四处乱闹,”越开云说着把怀文成放到床榻上,“不过也只是吵嚷,看着甚至不是在打架,倒像是在切磋武艺。”
怀文成摇摇头:“怎么这么久还没结束?鬼界太久没有消息,突然出现肯定不是好事,我还是得出去看看。”
他说完,还看了宿时月一眼。
宿时月察觉到他的视线,立马道:“对,咱们出去看看吧,我,我相公还在外面,他修为不高,我有点担心他。”
方才因为宿时月还在“偷鸡摸狗”,不能让怀文成出来。但现在鸡偷到了狗也摸到了,宿时月还真有点担心来风。
越开云刚把怀文成扶到床上,又把人扶了起来。
怀文成比她高上半个头,身量也比她大了不止一点。这样被怀文成扶着,看着还真有点滑稽。
但四个人走出长垣阁阁门,看见穿着各色各样的修士鬼修围成了一个圈,中间各有一修士一鬼修,看那样子是在切磋比试。
一群人在看见这四个人的那一刻都静住了,几百双眼睛跟着他们移动。站在最高处的那个鬼修突然咳嗽一下:“咳咳,你,你就是怀文成?”
那鬼修宿时月见过,正是前几天摆摊时帮他们收拾了一阵子的那个小鬼修,没想到来风又找到他了。
怀文成掀起眼皮,扫一眼他身边的鬼气,甚至没把视线分给他正脸一刻。他心下有了结论,轻笑一声:“我是,那你又是哪位?”
“我?”小鬼修挺起腰,反手用大拇指指着自己,“我就是鬼王燕在舟!”
四人:“……”
宿时月差点笑出声,一边绷着嘴角一边把手藏在袖子下掐自己大腿。片刻后她实在憋不下去,立马慌忙地四处看了看,装作在急切地寻找自己相公。
“燕在舟?”怀文成好笑地扯起嘴角,抬起手对着那小鬼修指了一下。因为受伤还没恢复,他动作很慢,看起来却像是不把这小鬼修看在眼里的懒散,“你?”
“你”字刚落,那小鬼修面色一变,捂着心口单膝跪地,面色痛苦。
原本安静的鬼修见状,立马躁动起来。正和散修切磋的鬼修趁乱,正欲抬手抓向那个散修的心脏,却被无尘弹出的一颗石子弹到手背,整个手像是被石化一般,顿时硬在原地。
若不是宿时月就站在无尘身侧,她可能连无尘什么时候出手的都不知道。
那小鬼修所受的钻心疼痛还没来得及缓解,又听怀文成道:“我也没心情管你到底是不是燕在舟,你们一群鬼修,来长垣阁要干什么?”
小鬼修哪知道自己来这里干什么,他本来逛街逛得好好的,突然就被鬼王大人叫住,并且被赋予重任——假扮鬼王。
小鬼修听见这个要求人都傻了,虽然说在鬼界,一般鬼修都想成鬼王,可他不是一般鬼修啊。但迫于鬼王大人的无形施压,鬼王大人挥挥手,几十一百个鬼修从四面八方赶过来。
然后,尊贵威武的鬼王大人身形一移,不知去哪了。
但……不是都说怀文成受了重创,连床都下不来吗?这个一根手指要他半条命的人是谁!?
小鬼修都想掐人中了,这人却还等着他的回答。小鬼修觉得若是自己不答,他可能会再被怀文成指一次。
正当他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怎么说时,脑子里突然传来了鬼王大人的声音,他连忙按照来风的话说:“切,切磋比武!你们修真界安稳太久了,得让你们看看如今鬼界的实力!”
“实力?”越开云把长垣阁的弟子叫回来,“方才那般偷奸耍滑,偷袭行凶,也算实力?”
“幻界中偷奸耍滑偷袭行凶的人可不在少数,又不是人人都如你们长垣阁这般循规蹈矩。”小鬼修依旧照葫芦画瓢地转念来风的话,“还是说……你们从来都没打算让门内弟子离开长垣阁过?”
宿时月听见这话看了越开云一眼,却见这人脸色又黑了一度。她慢慢向无尘那边挪了一下,在不远处的树后看到了来风的身形。
来风斜倚在树上,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见宿时月看过来,还对着她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宿时月看见他的人就放心了,给他比了个眼神表示东西已经拿到,让他快点把这些人送走。
来风对她点点头,视线却没移开。
越开云和那小鬼修不知道又来来往往说了些什么,小鬼修突然换了话锋,嘴快得像是被火燎了:“不说了!我……本座也懒得在你们这破地方久留,咱们以后再见。”
他说完,强装镇定地招呼一声其余鬼修,浩浩荡荡地走了。
这群人走了,长垣阁众弟子也松了一口气,和三个长老打过招呼后就都老实回去了。
待到门前归于平静,来风慢悠悠地走到她身侧,可怜兮兮地说:“娘子怎么现在才出来?我方才可是又担心又害怕又心急。”
怀文成闻言,略带歉意地对着他们笑了笑:“这状况确实是在意料之外,实在是让姑娘见笑了……公子方才一直在外面,应该没伤到吧?”
“哪里哪里。”宿时月客气道。
来风也说:“伤是没伤到,我只是担心我娘子,她一没内力二没依靠。长垣阁这般大,我连娘子在里面遭遇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宿时月拍拍来风的手,装成一副惊魂未定却还要安抚夫心的模样:“我真的没事,别担心。”
“那我好累,我们可以回家了吗?”来风也顺势做起了他的娇蛮夫婿。
宿时月也想回家,她衣服里还揣着一堆东西呢,闻言看向无尘。
无尘自然没什么话说,转身又和怀文成二人客套几句,三个人就立马赶回了离尘宗。
三个人却没停脚,而是直接去了云中苑。
把鸣鹊和崔连云叫上,又把那俩小子安排出去。
鸣鹊不愿意坐着,五个人就四坐一站,也不喝茶,只围着个空无一物的桌子。
宿时月忍不住问:“无尘长老不打算让另外两位长老一起来吗?”
无尘摇摇头,道:“他们二人心思直,若是说了,恐怕我们也不用制定什么计划,他们两个明天就能提剑砍去长垣阁。”
宿时月了然,从怀里把几张黄布拿出来,摊到桌面上:“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全带回来。我找到鸣鹊的之后,就随手抓了几张。”
有无尘在,她不打算把那封信拿出来。
无尘把那几张黄布来回看了几遍。
黄布并非全是锁魂咒所需的血誓,还有些乱七八糟功法,无尘看了一会就沉下了脸,抬手揉着自己眉心,换了个话题问:“刚才没来得及问,时月姑娘怎么是和越长老一起回来的?”
宿时月坦言道:“去主殿的时候遇到了她,我本来以为她是想拦我,但却是她帮我打开了密室大门。不然只靠我一个人,可能连那密室的门在哪里都找不到。”
“她帮的你?”来风挑眉。
宿时月点头应是。
无尘看样子也有些惊讶:“这倒是出乎意料,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这不单纯是在帮我们,也是在帮他们自己。还说怀文成做的事多了,总要付出代价,”宿时月想起越开云说这些话时,难得露出的失落神色,忍不住叹了口气,“她不像是在说假话。”
无尘点了点头,没过多评价,只是把写着鸣鹊名字的那张黄布挑出来,放到鸣鹊面前。
那个名字下还有已经变成褐色的血迹,鸣鹊垂眸看着这玩意,片刻后转头去看无尘说话的声音带着冷意:“我要怎么做?”
无尘微微垂眸:“看你的想法。留着它,还是直接把它毁了。”
“把它毁了,会有什么后果?”
“你会昏迷一段时间,直到我们拿到怀文成的心头血,你才会醒过来。”
“那怀文成呢?”鸣鹊冷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