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方道:“好啊!你呈上来,兴许本神可以免你一死。”小凤凰定定的看着二郎神的身后,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我要他来拿!”众仙不觉向其后望去,原来是风度翩翩的司星仙官跟在身后,这司星仙官眉目高贵,眼中却含躲闪之意,他的眼神甫一触及小凤凰的目光,赶紧闪了回去,眼中诸多愧疚。二郎神向他冷笑道:“司星仙官,看来这妖女与你余情未了啊!”司星仙官怯道:“不,不,不……小神……小神与那妖女早已毫无瓜葛。”
世间最伤人的话也莫过于此了吧!那些恩爱缠绵的过往,在他眼里是避之不及的恐惧。小凤凰只觉心中有冰封的疼痛,只是她已经流不出泪了。
她淡淡笑道:“司星仙官,你过来,让我把凤凰翎交给你。”司星仙官犹豫了片刻,叹息不动,满负愧疚。
小凤凰仍旧笑着:“你过来啊!呈上凤凰翎,你也算立了一大功。不枉我对你一片深情。”
司星仙官驾云,纵身来到她的面前。
不顾周围的天神众仙,不顾下界的兄长众妖,心里有雨倾盆,溢出心,纵横了面孔。他缓缓伸出一只手,凝视着她,曾经那个英气爽朗、美貌艳丽的女子,如今却是一脸疲惫,满身负累。末了,他终于挤出几个字:“给我吧!”
小凤凰的双眸很快溢出清泪,嘴角那抹苍凉的微笑仿佛定在那儿,她怔怔地,一字一句:“好,仙官,我给你。不过,你可别怪我。爱之愈深,恨之愈深。”不等司星仙官反应过来,小凤凰已用素手从胸中掏出一团烈焰似的东西,说时迟那时快,众仙大叫“不好”,下界传来七洞主的惊呼:“小妹——不要——”
而那两人四目相对,在声声爆炸声中,忘记时空,忘记一切,司星仙官看到小凤凰的脸瞬间惨白,发丝飞舞,艳血横飞,绝美,绝痛。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浑身像被抽干了一样,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二人惨笑着,相拥着,向下陨落着。他们只觉耳旁的风在呼啸,乱石下陷,淹没了天地。
在周围轰动的时刻,传来小凤凰的耳语:“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司星仙官挤出苍凉的微笑,面孔白成了一张纸:“凰儿,凰儿,对……对不起。凰儿……”有那么一刻,司星仙官是真心悔过了,尽管小凤凰用毁掉元神的方法毁掉了他们,可也许这是他们不用正面为敌的最好解脱。
当他们的身影在崖际消失殆尽,众仙才晃过神来,秦天璘很是震惊,也觉无限惋惜,他看到众仙将冰冷如霜的神情,只觉得这似乎像一场噩梦,原本耽于安逸的凤凰山就这样惨遭灭顶之灾!他不知道司星仙官为何要抛弃小凤凰,可是他知道,在最后那一刻,在生死诀别的瞬间,司星仙官还是选择了与她同赴黄泉,为何这份情意不容于天地?仙妖相恋,何错之有?
来不及多想,只听二郎神一声断喝:“放水!”
便见倾天洪水泻下凤凰山,呼啸而来。
“不要,不要——”秦天璘欲上天阻止放水神将,却被西华帝君死死拽住,西华帝君低喝道:“璘儿!你想连累穆府吗?违抗谕旨,可是有灭门之祸啊!”秦天璘头顶仿佛有闷雷炸醒,他只觉心底冰凉,果然不再阻止。但见鹓鶵不谙水性,在洪水中惨叫,人间百姓叫苦不迭,洪水所到之处,房屋毁,石桥陷。秦天璘生在人间,长在人间,对人间百姓有血亲之感,今日他身在云端,却眼睁睁看着百姓在洪水肆掠中痛苦哀号,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个帝君,到底当了有何意义?
但见九大洞主在水中法力失灵,又遭天兵天将乱箭齐射,死的死,伤的伤,大洞主见形势不妙,赶紧化作星光而离。其他洞主因法力有限,无法劈开洪水,秦天璘心中甚是不忍,只得把目光放向远处,内心却如火在煎熬。
天仙不顾凝幽的阻拦,化作一道红光从洪水之上漫过,不一会儿,七洞主便不见了踪影。众仙只顾着看凤凰山遭劫,也就没注意到那漫过的红光。
洪水漫后,只见凤凰山妖鹓横遍,人间枯骨一片……
深林中,凝幽的眼中燃起一团烈焰,她仿佛看见当年玉帝剿灭无忧界的场景一般,不忍、伤心、同情,一并涌上心头……
天庭最终获胜,携凤山归天,缴八宝归帝。
而秦天璘,因在诛妖过程中多加阻挠,本来玉帝想把他贬入凡间,经六道轮回,但因太上老君求情,最终秦天璘被罚面壁东华山思过,暂免东华帝君一职。
秦天璘突然有种解脱之感,可是凤凰山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一想起惨状,他就心痛不已。一时间,他想到如果有朝一日凝幽也与天庭对抗,会不会也有如此下场?天条太过无情,自己为何要当这个帝君?不为苍生谋福祉,做这个帝君干什么?自己本为苍生着想,可差一点就要进入六道轮回了。想到这,心底,一片冰凉。
皓月当空,月下的他,浓眉深锁,颀长的身影被月色打湿,徒添一道寒气。
忽的,感觉到肩上一双玉手携着一件雪白披风覆了上来,秦天璘心中一热,不觉覆上肩上玉手,怅惘道:“凝幽!”在回头的瞬间,笑容却凝固了,眼前站着的是笑语盈盈的云素子,云素子不以为意,神色恬淡:“天凉了。”秦天璘讪讪地抽回了手,云素子见秦天璘沉浸在一片遐思中,便笑道:“也不请我坐下?”秦天璘恍然道:“云素子,请坐。”云素子翩然落座,细细碎碎的茶花便飘了过来,一时间,香盈满亭。
云素子觉得自己像是回到千年前,与天圣子对饮。可现在,“天圣子”对自己刻意保持着一份距离,不免有些伤感,秦天璘清朗的目光落在石桌上,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