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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J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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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乔老板,吃冰淇淋。”

陈川套了件白背心,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单肩扛着货进来,在箱子上方捞出一袋扔过去,剩下的全都倒进冰箱,擦擦手,俯身扒拉着分好类,拎几瓶冰红茶放到冷藏,又转身出去跟刘海儿继续卸其他的货。

门外热风随着他的进出不断涌来,乔落正在写练习册,页子角不停掀起被橡皮压住,对着吹她的风扇呼呼啦啦地响。

她撕开雪莲的袋子,熟练地把它倒进玻璃杯中,又拿起一瓶雪碧,呲啦一声倒进去,气泡咕嘟咕嘟。

这绝对是此时此刻最佳的解热神器。

凑着吸管吸一口,凉爽往头上涌,乔落往外瞥,再有两天就六月了。

电线杆暴晒在高温中,黑漆漆的电线盘根错节地堆积在一块,乔落抹了点杯子上的水珠按在眉心,风一吹,凉冰冰的。

五月中下旬始,洛城的温度步步攀升,居高不下,这两天愣是杀进三十四五度,太阳毫无怜惜之意地炙烤着大地。

尤其中午至晚上十点左右,拥挤的热气一层一层的裹着人烧,不知疲倦,不知收敛。

乔落没想到北方的夏天竟然也如此的猛烈。

不敢想六七八月多可怕。

“川哥啊~~快给我拿个老冰棒!”

赵明让人未到,声先到,抱着篮球跑进来,有气无力地趴在徐美好的桌子上,脑门对着风扇,额发被吹的乱飘,露出一张汗津津的脸。

徐美好扔他一包湿巾,“擦擦。”

赵明让嘿嘿笑。

陈川斜他一眼,拿两个老冰棒出来,扔给赵明让。

赵明让把它们一个放在脑门上,一个塞嘴里,不怕凉的啃,呲牙咧嘴地发出一声舒爽的叹息:“爽啊!救老命了!”

“老何呢?还没从医院回来?”徐美好放下手机,朝人多那边转身,“去,给我拿个大头。”

她接过赵明让递来的大头,撕开了最上方那层透明薄膜,眼神中有点担心。

“要不我一会过去一趟,看看是不是搭把手。”

“不用了,他不是说医生说小语的左肋骨那块有点裂痕,不算太严重,回来养着就成。估计再有个半小时就到了,”说到这个,赵明让脸色都不好看起来,忍不住连嘟囔几句:“真服了,何有为那人怎么不是人到这个程度,太不是个东西了!要不是看他是老何亲爹,我好说歹说都得把他揍的满地找牙。”

徐美好神色间夹杂点烦,她拿起烟盒又放下去,转而拿起手机,镶钻的指甲开始摁键盘。

外头一阵车鸣,一辆自行车擦着辆小轿车过去,两方互骂几句,乔落透过玻璃往外看,烂了一半的彩色窗花在光下散发出淡淡的朦胧。

她余光瞄下去,吸雪碧的动作顿了下,盯着练习册上何必言留下的错题批注,忍不住想起来昨天。

5月29日,农历五月三,是何必语的生日。

她拿着何必言陈川赵明让他们仨给的生日红包去买了Jay去年11月的专辑《十一月的萧邦》,不成想被何有为碰上。

那会儿何必言没回去,去给何必语取生日蛋糕,一到家就看见地上被剁的稀碎的专辑。

何必语抱头缩在地上被变形的衣架子打的哭不出声,张敏跪在地上使劲抱着何有为的腿哭求,让他小点声,别惊动邻居。

何有为喝点酒,不停发疯,转而开始打张敏,母女两人都被打的遍体鳞伤。

何必言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没管它会不会倒,冲上去就跟何有为撕扯到一块,挨了好几巴掌,其中两巴掌是张敏打的。

那时,乔落刚好挪着轮椅出来找陈渝,忙给陈川打了电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场面。

歇斯底里的孩子护着被家暴的母亲、妹妹,抵抗着家暴的父亲,却被打了的母亲反复告诫:“那是你爸,你不能这样,这是不孝。不需要你为我出头,你去学习,去学习。”

乔落第一次见何必言那个神情,想拿刀剁了何有为的狠劲。

所以她无法理解张敏的做法。

更无法理解为什么她离不开何有为。

乔落手指尖蜷在手心。

如果人是由苦难和幸福构成,那么它们各自的占比是不是从来都不均匀?

大概是的。

昨天晚上吃完饭都在客厅,正巧听到电视上一则家暴致死的新闻播出。

乔落满脸认真地看,眉头微微皱。

旁边坐在沙发上的宋书梅看出她的疑惑,边织着围巾,边说:“过去很多人都没有现在的思想,觉得女孩无法传家,生来不吉利,抢走该生儿子的位置,那些年都不知道河里淹死多少可怜孩子。有些母亲和她女儿一样,十几岁就哑婚盲嫁到别人家,不知道对方的人品、性格,更看不见人皮下的黑。有人幸运,一辈子平平淡淡。有人不幸,被贬低,被当做该付出方,丈夫高高在上,孩子不理解觉得她该如此,还有人挨一辈子的打,直到丈夫死了才能算是安生。这些人变成这样的最大的原因是社会的偏见、刻意的软化与过去形成的思维固化。很多女孩家里穷,上学都紧着男娃,女孩多数年纪不大就都出去打工,养活一家子,基本上就没受到过什么好的教育,甚至好些从小到大的教育只有嫁前听父,嫁后从夫,离婚是件见不得人的事,二婚更是家里人的耻辱,说出去没面子,丢人。这些想法已经构成她们身体里根深蒂固的一部分,外界很难去改变。不过现在好了,现在不少女性开始明白她们属于勇敢自由,生来就不比谁差,该不卑不亢,只属于自己,一生里最需要对得起的人就是自己。但也无法去抨击这些女人,她们只是被困在狭隘的思想中。思想是作为人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它教你成长,教你如何选择。你们啊,都要好好学习,不是光去学课本上的,也要学怎么做人。做父母的不求你们将来大富大贵,就愿你们懂理知理,克己自律,懂得自身,平视他人,正视生命的伟大和重要。”

“……”

夜色里客厅的灯昏昏沉沉,风扇晃着头,宋书梅没看任何人,专注着勾线。

乔落却望着宋书梅很久,由心的觉得她很伟大,她拿起桌子上的笔继续写。

浸满水珠的玻璃杯子旁边是一本新的笔记本,扉页上宋书梅留下的笔迹秀气漂亮。

“乔落,不论你处于什么样迷惘的境地,当你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干什么的时候就去看书。女孩儿多读书没坏处,可不能死读,要分得清书和生活。这两种都是读物,一个用来解惑,平复疲惫,一个用来当作你的阅历,积累经验。”

“宋姨在此祝你十七岁生日快乐。”

这是宋书梅今天上午提前送她的生日礼物。

让她用来写日记。

-

等她写完两页练习册,陈川冲完澡回来,仰着头坐在她旁边。

“如果你对礼物没要求,那我就自己看着来了啊。”

乔落合上书,头发长长不少,热得扎了一个小啾啾耷拉在脑后,陈川有事没事就喜欢碰两下。

她烦得慌,拿起桌子上的书拍过去,不耐烦地说:“你不送都行。”

“那怎么行,”陈川手臂弯曲,肌肉微微鼓起,懒洋洋地说,“你说个呗,我考虑考虑。”

“乔落生日正好是周四,那天还是六一,”赵明让嗦完了老冰棒,插话,“晚上聚行不行啊!”

乔落看过去,对此反应不太大:“可以。”

“那太好了!我回家拿个瓜去!”

赵明让蹦起来走了。

徐美好伸个懒腰,刚想说点什么,外头进来一男一女买手机卡打断她的发言。

乔落慢慢低头。

往年她的生日……笔尖在本子上落下一个黑点,她仍然无法直面过去的美好。

旁边,陈川注意到她的情绪起伏,伸手薅走她手心握着的圆珠笔,盯着练习册上的页数。

“你是不是又开始偷偷摸摸的超我了?”

乔落胳膊无意识地挡上去,“没有。”

陈川转着她的笔,“不信,让我看看。”

“。”

确实超了。

但那又怎样。

乔落沉默了下,抢回她的笔,“关你什么事,为什么要你看。”

陈川啧了一声,“不是吧,乔老板,有你这么做学习伙伴的么?”

“忘了何必言怎么说的?”

“欲速则不达。”

他那张嘴叭叭开就没完没了。

乔落啪一下合上练习册。

差不多一周前吧,她那股子不服输的欲望愈演愈烈,写题写疯了……熬好几天夜,连续几天白天都蔫哒哒,被何必言跟陈川教育了。

主要是,她对理科的把握还是有点差距。

也不愿意输给陈川。

陈川单手托着下巴,手指不停戳弄着她的笔,装模作样地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说说你,胜负欲怎么就那么强,我不就是比你多写了半本吗,至于这样吗,大不了我等你两天。”

“你不觉得你话很多吗。”

乔落咬牙切齿地说。

陈川沉思一会儿,表情淡淡,语气欠揍地反问她:“有么?”

太不要脸了,乔落冷看他,继续咬着牙:“离我远点,谢谢。”

陈川笑了下,“别啊,我不说了还不成。”

乔落觉得跟他是真的话不投机半句多,干脆摸出耳机带上,摁开音乐。

余光扫到陈川拿出个作业本,在空白页上涂涂画画。

几分钟后,本子推过来。

乔落低眼掠过。

一只圆润的猪,上头标注三个字大字:乔小猪。

她隐忍着火气,“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非常幼稚?”

陈川双手跟花似的往两边摊开,冲她微微一笑,“没有。”

“嘎——呲”

外头坡下响起刹车声打断乔落的怒气。

赵明让回家拎了个赵磊昨天晚上买的西瓜,正跟何必言碰上面。

“正好吃西瓜。”

“你怎么不让小语过来?”

何必言声音不高不低,有些沉:“她睡着了,想一个人呆着,说我在她旁边压力太大。”

“放心吧,他不在家。”

赵明让嗯了声,撞一下他的肩头下,“有事吱一声,兄弟在。”

何必言点头,抿唇笑了下。

两人说着话进来,徐美好见状麻溜把卡递给那一对小情侣,接钱找钱,快速完成交易。

等人走了,马上说。

“咋样?没事吧?宋姨说让小语来住一段时间,就跟我住。”

何必言坐在椅子上,情绪不太高,脸上的巴掌印比昨天更重了,思索了下说:“麻烦不?”

话音刚落,脑壳被砸了一下。

他下意识用手接住,小布丁雪糕。

陈川的声随之而来:“别说那些没用的话。”

赵明让:“对啊,咱几个什么关系,你客气啥,用得着说这些不?”

何必言扫视一圈,眼底发涩,慢慢笑了:“晚上请你们吃凉粉。”

徐美好看他两秒,起身往柜台走,乔落拿起那张小猪夹进书里,知道徐美好要什么,直接拿起来递过去,一管专门消肿的药。

陈川躲过一劫,懒趴在玻璃柜台上,手指头来回拨动乔落的笔,乔落伸手拿走被他抓住手腕,她往回扯,他不松手。

两人谁也不让,无声地盯着对方。

今天天气热,副食店最上方的电扇转来转去,两台落地风扇都摇头晃脑。徐美好穿了条灰底豹纹的那种纱质斜款的紧身吊带裙,搭了件小小的黑色外套,配了条低腰喇叭裤。

头发前几天宋书梅给她染成深棕色,还新留了个斜刘海,头发半扎,打着卷搭在肩头,眼皮上的眼影不浓不淡,闪闪的很漂亮,人还没靠多近就闻到了一股干净的香味。

不浓,像夏天青涩的苹果。

何必言慢慢错开眼。

徐美好停在何必言跟前,微俯下身,视线打量着何必言的脸颊:“你今天是不是没涂药?”

何必言对上她关切的眼睛,短暂地怔了下,轻点头,“忘了。”

“不疼啊?”徐美好说,“都肿成猪头了,多好一张脸,回头别破相了。”

何必言耳根子发烧,他故意没涂,默了默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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