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很累了,但沈昭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直接我握着刀逼得赵寄国一步步往后退,嘴里还不停地喊道:“给我死。”
赵寄国看着沈昭疯狂的模样,又看了眼被砍掉的手臂,随便取下粗树枝,迅速地插进沈昭心口处。
沈昭顾不得心口传来的疼痛感,雨水砸在脸上冻得生疼,她把刀往里刺得更深。
最后赵寄国被撞在了大树上,嘴里鲜血不停地流下来,雨下的越来越大,冲刷了地上残留的血迹。
沈昭脸上也全是雨水,看不强面容,她把刀拨出来,下一秒,又猛地刺了进去,这次刺得比前两次都还要深。
赵寄国双眼一怔,眼睛瞪得极大,随后缓缓倒了下去。
他死了。
沈昭看着这一幕,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刀也从手中滑落,她艰难的一步一步向前走了几步,最后在一棵树下,慢慢地靠了上去。
她看着赵寄国的尸体,才最终确认他是真的死了,不是自己产生出来的幻觉,她真的为她大哥报了仇。
明明该开心的,沈昭此时却没有半点喜悦。
她看着雨不断地下,丝毫没有半点要停的趋势,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初死的时候也是这么一个雨夜,也是在树林里,或许这都是命运的捉弄。
让她借别人身体活了下来,如今也要死了。
沈昭闭着眼睛靠在树底下,忽然她看见远处走来一人,那人穿着黑色长袍,腰间系着当初他送的玉佩,脸上带着笑意缓缓朝她走来。
等人走到沈昭面前,沈昭不由自主地上前,抚摸上那人的脸颊,她努力挤出一个笑,“是梦吗?”
那人朝她伸出手,笑道:“我来接你了,昭儿。”
沈昭把手放上去,却扑了一个空,身旁什么人都没有,她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大片,不由的自嘲:“果然是梦。”
她以前听说人在死之前,会再次见到喜欢的人的幻觉,现在果然应验了。
沈昭倒下去时,嘴里喃喃道:“我还不想死,我还没见你最后一次。”
沈昭自然也没听到,远方传来的马蹄声。
景珩到的时候,沈昭已经倒了下去,发丝胡乱地黏在脸上,混杂着血迹,模糊了本来的面貌,素净的小脸上毫无生机。
景珩跌跌撞撞地下来,还踉跄了两步,最后还是在十四的搀扶下艰难下马。
他看着眼前的一幕,心痛的无法呼吸,明明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就几个时辰不见,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景珩推开十四,踉踉跄跄地上前,手和脚控制不住地发抖,好不容易走到沈昭跟前,看到沈昭满身的伤口,他恨不得给自己也来上几刀,他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沈昭的举动,为什么没有时时刻刻在她身边。
随后他抱起沈昭,拨开她黏在脸上的发丝,声音止不住颤抖:“昭儿,你醒醒,我来了,昭儿。”
景珩细心地为沈昭巴扎好伤口,嘴里还不停地呼唤:“昭儿,昭儿,你醒醒,看看我。”
沈昭听到有人喊她,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然后奋力地睁开眼睛。
看到景珩的瞬间,她笑了一下,“又是梦。”
景珩把沈昭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昭儿,不是梦,你看看我。”
沈昭触摸到真实的感觉,努力吐出几个字:“真好,我还能见到你。”
景珩一听,忽然趴在沈昭肩头,身子不由得一阵抖动,嗫嚅道:“对不起,昭儿,对不起。”
沈昭想伸出手抚摸他,告诉他,“没关系,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大哥的仇必须由我亲自来报。”
但她实在没有力气了。
半晌后,沈昭脖感觉脖颈处有一片洇湿了。
沈昭意识到,景珩抱着她无声地哭了。
一个时辰后,郊外住宅。
婢女在门边进进出出的,房内沈昭痛苦地床榻上打滚,她揪着衣领不停地往外翻。
景珩在一旁握着她的手,担忧道:“昭儿,昭儿,你感觉怎么样?”
沈昭回握住景珩的手,嘴里念到:“热,好热。”
沈昭只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无名火持续地在胸腔里面燃烧,快要把她烧成灰烬了,额头上不断地冒出细汗。
景珩见沈昭这样,心疼的无以复加,他放开沈昭的手,走到门外,一把揪住大夫衣领,脸上全是寒霜,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止住了伤口。”
大夫根本不敢看景珩的眼睛,仔细斟酌措辞,道:“这位公子,可能是夫人受伤太严重,又或许是淋雨,所以才导致这样。”
“而且我观这位夫人气息微弱,可能活不过今日,倒不妨先准备一下后……”
大夫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景珩一声的怒吼:“滚。”
大夫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跑了。
“十二,去找京城中最好的大夫,发悬赏,只要能治好王妃,本王什么条件都答应他。”
十二看着景珩深沉的脸色,说,“是,王爷。”
“十四,跨马加鞭赶回宫里,请最好的御医来,无论用什么办法,必须把人弄过来,就算绑也要把人绑过来。”景珩的声音像似含了冰渣,“出了事,本王一概负责。”
十四抱拳,“是,王爷。”
吩咐完所有,景珩进屋,把沈昭搂在怀里,安慰道:“别怕,昭儿,我在这,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沈昭止不住地发抖,嘴里还嘀咕着,“冷,好冷。”
景珩拿来几床厚实的棉被,盖在沈昭身上,然后也上床榻,像抱婴儿一样把沈昭包裹起来,说道:“我在,我在。”
一刻钟后,谭元致也赶了过来,见沈昭的模样,说,“王爷,王妃怕是这样子,怕是中毒了。”
“中毒?”景珩问:“什么毒?”
“王爷可曾听过无痕阁有一种毒,叫焰寒毒,中毒者先是会感觉到浑身被烈火灼烧,随即一炷香后,又会感觉到身处寒冰之地。”
“焰寒毒没有解药,一刻钟后,中毒者便会因此爆体而亡。”景珩手指掐尽掌心里,“本王知道了。”
“王爷,我知道你要做什么?”谭元致道:“万万不可,你身体承受不住。”
“老师不用劝本王,本王清楚我自己做什么。”景珩转过身,对着谭元致鞠了一躬,“若本王出事,恳请老师帮我照顾昭儿。”
“麻烦老师一刻钟再进来。”
景珩说完便进屋了,他拿出尖刀,对着自己手腕划了一刀,鲜血立即涌出来,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在碗里。
等血差不多可以了,景珩端起碗,扶起沈昭,让她靠在自己肩膀处。
但沈昭一直闭着口,喂不进去,没办法,景珩只好先喝了一口,血腥味瞬间蔓延在喉咙里,他低下头,一点一点渡给沈昭。
结束后,景珩看着沈昭唇色上沾染上的几抹血,又拿着刀划伤自己,以此反反复复。
渐渐地,景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哪怕嘴唇上还残留上血,也掩饰不住的白,甚至他感觉浑身无力。
景珩扶着墙壁,跌撞地走到床榻前,把最后一点血喂进沈昭嘴里。
过了好一会儿,见沈昭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景珩本想起身,但因实在没有力气,又重新重重地跌了回去,他现在只感觉脑袋似有千斤重。
身体达到了极限,因没有力气,一时没握紧住碗,刹那间从手中滑落,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景珩凭借最后一点力气,转过身子,握住沈昭冰冷的手,苍白的唇翕动开口,“昭儿,求你,求你,活下去。”
他就这样握着沈昭的手一动不动。
一炷香后,沈昭放在床边的手指轻微动了一下,景珩感受到这一小动静,他凝视着沈昭,无声地笑了笑,下一秒,便倒在了床榻上。
七日后,沈昭缓缓醒来,她轻微地睁开眼皮,她记得临死前好像见到景珩了。
难道又是自己出现的幻觉,她记得有人抱着她哭了,沈昭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颈侧,那里并没有任何潮湿感。
“啪。”
沈昭听到声音,转头就看见绿茵僵硬地站在门口,而手中的盆早已掉在了地上,里面的水流了一地。
沈昭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绿茵。”
绿茵听到真实的喊声,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她跪趴在床榻前,哭着说:“姑娘,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
“别哭了,我不是好好地在这么。”沈昭看着陌生的周围,问,“这是哪?”
“这是王爷在郊外的私宅,那片树林离这很近,王爷看你受伤太重,便把你带来这了。”
沈昭沉默半晌,才问:“他呢?”
绿茵知道沈昭口中的他指的是景珩,但如今却不知如何告诉她。
沈昭见绿茵支支吾吾的样子,便知道出事了,她抓着绿茵的手臂,着急问:“他怎么了?”
绿茵低着头。
沈昭不耐烦道:“说。”
“姑娘,王爷为了救你,现在危在旦夕。”
沈昭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掌心却被她掐出了血。
半晌后,沈昭睁开眼:“他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