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的时候，整座城堡都围绕起粉红色的气息，弗利维教授早早地在楼下的灌木丛种满了玫瑰，清新的香气顺着二月的风飘满了大街小巷。
安德烈自然也收到了不少的情书，粗略估算下来，虽然比去年要少上些许，但总量还是十分可观。
“不考虑下吗？”
上完今天的最后一节课，德伊斯看着安德烈礼貌地拒绝女生向他提出的夜游天文塔的邀请，有些疑惑地问。
“目前没有这个想法。”安德烈笑了笑，视线却落到别处，好像在望着远方。
“好吧，”德伊斯也不再追问，提着个粉色礼包走向楼梯：“我得走了，要不然薇拉得骂我了。”
“再见。”安德烈点头，浅笑着跟他道别。
…………………………
傍晚，安德烈从装潢着粉红色绸带的礼堂走下地窖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一位有着黑色长发的女生站在楼梯的拐角，身形优雅笔直，深棕色的眼睛一望，透着一股高岭之花的气息。
“晚上好，沙菲克小姐。”安德烈想绕过她走下去，没成想她往右一站，再次挡住了他的去路。
安德烈不明所以地抬起头，赛琳娜·沙菲克正拿着一封有着安德烈家族纹章的信封，神情冰冷地看着他。
“我想今晚，我们应该一起走走。”
她仰起头，声音带着些许起伏，下巴高高扬起，傲慢地冲他挑了挑眉。
说罢她就朝安德烈走去，谁成想少年一侧身，躲过了她伸出的手。
赛琳娜早就听闻安德烈那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闹剧，只是没想到眼前的人直到现在仍旧保持着可笑的坚持，她扬了扬精致的眉眼，嘴上勾出一抹笑：“沙菲克和麦克米兰家族已经在着手联姻事宜，不久就会发出公告了，”少女顿了顿，笑意却淡了些：“就算谈不上熟稔，但我们总得彼此了解下的好。”
安德烈轻轻歪了歪头，金发顺着动作散下来，依旧跟赛琳娜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没有意义，生在我们这个位置，从来就是这样。”安德烈这副仿佛不谙世事的样子像是惹恼了她，赛琳娜皱起眉，语气逐渐变得不耐，以螳臂之躯对抗盘根错杂的大家，勇气可嘉，但未免太过不自量力。
“早点认清现实，对你我都好。”
她甚至想嘲笑安德烈的愚蠢，顿了顿，最后还是冷冷劝慰了一句。
“感谢你的演讲。”少年点点头，终于在墙角火把的照耀下笑起来，尔后轻轻朝赛琳娜走去，缓慢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每一步似乎都带着近乎凝滞的回音。
“虽然不知道家父是如何跟你们说的，但你要不要猜猜看，”安德烈的眉眼沉浸在黑暗中，却又好像透过这片黑暗望进她的五脏六腑，“家族于我，究竟有没有意义？”
微光下的少年依旧扬着嘴角，弧度虽大，笑意却不达眼底，浸润商场几年，赛琳娜见过太多这种笑容，但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让她感到恐惧。
“我听说过你，沙菲克小姐，”一片僵硬的气氛中，安德烈摊开手，望了眼少女苍白的脸色，“法国贸易部的流通，沃塔瑞尔的合作，你都有不小的功劳。”
虽然赛琳娜仍旧处在惊慌中，但骨子里的教养还是让她下意识说了句谢谢。
安德烈轻笑，细碎的笑声像是某种狩猎者的低吟，他俯下身在赛琳娜耳边悄声说：“沙菲克小姐，以你的才能，单靠联姻，会不会太可惜了些。”
随风掠过耳畔的话语像是有魔力般萦绕在少女身侧，她转过头，对上的却是安德烈布满嘲弄的蓝眼睛。
安德烈刚从呆愣的少女边直起身，一串脚步声边从身后响起，二人同时往后看去，邓布利多就和斯内普肩并肩从楼梯口出现。
“哎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二人之间暧昧的距离还是让邓布利多心神领会，他转了转眼珠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我们打断了一场美丽的约会，西弗勒斯。”
后者的眼睛在看到安德烈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讥讽般地嗤笑了一声。
安德烈往旁边退了一步，慢慢解释：“校长，您误会了，我们只不过是普通的交谈罢了。”
邓布利多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藏在半月形眼镜后面的眼角弯了弯，带着斯内普从楼梯拐角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朝他们挤了挤眼。
……………………………………
稍晚些的时候，安德烈照旧来到斯内普办公室，男人正在用魔杖调试魔力稳定装置，此刻眉头紧锁，周身像一片阴郁的云。
这是斯内普进行黑魔法实验的前兆，虽然身为魔药学教授，他在黑魔法上的追求依旧崇高。
安德烈低下头，熟练地推开房间的桌椅和书柜，给中心腾出一大片空地来。
望着安德烈一如往常的神色，斯内普不知为何生出一股郁气来，唇角浮起嘲弄的笑，话语裹挟着冷气朝角落的人冲去：“麦克米兰先生，不去陪你的小情人度过夜晚，在阴冷的地窖做些什么？”
安德烈继续手上的动作，垂下眼答道：“教授，我并不熟识沙菲克小姐，那是我们第一次正式交谈。”
似乎听到男人不屑的冷哼，抬起头来时，却见到斯内普依旧望着台上的仪器，仿佛什么都没说。
今天试验的是一种剥夺加咒者魔力的咒语，待给房间施下保护咒，一切都准备好后，斯内普拿出实验用的荧草——一种靠魔力发出光亮的植物，放在台面中心，魔杖轻挥，一道光束便从杖尖射出。
莹草绿色的光芒闪烁了下，然后立刻化为了灰烬。
繁杂的情绪被抛到一边，斯内普眼神复杂地看了那堆灰很久，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实验的成功往往伴随着无数次的失败，斯内普已经在这个节点攻克了很久，但结果总是不如人愿。
“应该找个魔力更强大，生命力更旺盛的实验体来…………”思考的间隙，斯内普喃喃地说，眼神无意识地在房间搜寻。
话语落到安德烈耳中，他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般地锤了下手掌，清理好实验用的台面后，乖巧地走到了桌子前。
“干什么？”斯内普看着张开双手，笑容灿烂的少年皱起眉。
“教授，您不是要实验体吗？”安德烈把魔杖放在角落，自顾自站定在房间中心。
“…………”斯内普一时无言，良久才缓缓开口：“如果你的脑子足够正常的话，麦克米兰先生，我想我还没有愚蠢到公然违反教师准则的地步。”
安德烈歪了歪脑袋，好像不是很懂斯内普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给我把斑纹火蜥拿来。”斯内普扶额，好像对安德烈出格的作为感到不可置信，他放松身子，坐在椅子上朝他挥了挥手。
端来装着火蜥的玻璃箱，安德烈依旧站定在桌子前，好像没有离开试验区域的意思。
“给我走开。”斯内普无语地看着中心的少年，安德烈疑惑地抬起头，然后默默地退到了房间一旁，低垂的眉眼还带着点失落的意味。
经这么一闹，斯内普心里的郁气也随之消散了些，他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再次挥动魔杖。
……………………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安德烈在楼梯口见到了三个小小的脑袋。
眉间出现片刻的阴郁，安德烈信步走去，对他们抬起手。
“晚上好。”他轻轻说。
“啊！学长！晚，晚上好！”赫敏像是吓了一跳，垂下的手紧紧捏着衣摆。
哈利和罗恩有些不好意思地走来，手上捧着一个蓝色的礼物盒。
“？”安德烈疑惑地皱起眉。
“谢，谢谢你之前的帮助，我们找到了想知道的东西……”赫敏吃力地将句子说清楚：“这是我们的谢礼。”
“别误会，”罗恩及时补充：“只是刚好这个时候才准备好而已。”
“我们对你可没有兴……”后面半句话被哈利打断，他捂住罗恩的嘴，生怕他再蹦出些惊人词汇来。
“谢谢。”安德烈从容地从罗恩手里接过礼物，“很高兴能帮到你们。”
说罢他就打算离开，结果刚抬起脚，袍子就被一只手轻轻拉了一下。
回过头时，哈利刚松开手，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最后悄悄说：“麦克米兰学长，我觉得……呃……你以后最好不要跟斯内普教授走那么近。”
气氛一瞬间变得凝滞起来，哈利三人慌张地抬起头，就看见原本温润的少年仿佛换了个人似的，眼睛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好像下一秒就要掐住他们的喉咙一样。
“为什么这么说呢？”他轻轻问。
“呃，因，因为……”哈利硬着头皮回答，在他的意识里，安德烈是个好人，而斯内普正在为夺取魔法石筹谋，他并不想看见安德烈遭遇危险的场景。
“斯内普教授他……有点不对劲……”越说到后面，男孩的声音就越小，周围的气氛越来越冷，让他不由自主地止了话头。
“你有证据吗？换句话说，你能为你说的话负责吗？”安德烈不再笑了，面无表情地看着在场的三人，一半的五官隐藏在阴影下，勾勒出的轮廓显得更加阴郁。
“我…………”哈利顿时语塞，跟赫敏和罗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赫敏张嘴想说些什么，被罗恩急忙挡住了。
“无端的猜测可是会给别人造成困扰的，还是说，你们从未想过行动所带来的后果吗？”他停下动作，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来：“也是，你们一向如此。”
“哎………………”他长叹一口气，在三人茫然的目光下眯起眼：“学会三思而后行吧，这是很重要的，要不然……”
“要不然？”哈利疑惑地重复。
要不然我真的害怕，在抵达终点之前，自己会先忍不住杀了你。
安德烈顿了几秒，最后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没事，”他毫不客气地说，“感谢你们的礼物，但你们该走了。
走上楼梯，离开安德烈视线的时候，赫敏捅了捅罗恩，不满地说：“你刚刚为什么阻止我？”
“大姐，你也看到了，就算你把斯内普在球场想害哈利的事情说出来，他也不会相信的。”罗恩喊冤，他是知道斯莱特林都十分维护自己的院长，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份上。
“还以为他会不同呢……”他小声嘟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