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时间走得快，转眼年关将近，祝临星的寒假作业还没写到一半。
他正对着一道物理题发愁，手机屏幕突然一亮。
是个新组建的群聊，学校里几个爱玩的公子哥组了个酒局，喊他晚上一起出去玩。因为祝临星把以前的几个群聊都屏蔽了，不单独圈人就看不见消息，有人为此又开了个新的群聊。
很是坚持不懈。
手机放在桌面上，祝临星单手打字，干脆利落地回了两个字：「不去。」
群里有人不依不饶，「来嘛来嘛！等到过年就不好聚了，而且一个人在家待着多无聊，出来一起玩呗，人多才热闹。」
「我要写寒假作业。」
「震惊！我们祝少怎么还变成乖宝宝了，没打错字吧？」
群里有人直接发了条语音：“寒假作业这种东西随便找个人帮忙抄抄不就行了，而且就算是不写，那些老师也不敢把你怎么样的。这么认真做什么，难道你还想考A大吗？”
很显然这是开玩笑的说法，但还真给对方说到点上了。
祝临星不置可否，慢吞吞地回复：「谁说不行呢。」
还是没人信。
「这个理由也太蹩脚了。」
「不会是为了陪对象才不来的吧，祝少你要这么说可信度还高一点。」
这句话取悦了祝临星，他撑着脑袋勾了勾嘴角，决定跟这几个人再聊五毛钱的天，聊完再写作业。
「也可以这么说。」
虽然见不了面，线上陪也是陪嘛。
只不过他们还没有正式确认关系，不知道这能不能算得上是异地恋……
名不正言不顺的。
难顶。
不论男生女生，八卦是人类的共性，有人顿时好奇道：「星哥什么时候谈的对象，我都不知道。」
「对啊，找个时间带出来让我们见见？」
眼看话题越来越偏，也有人时刻牢记这个群聊的主题，马上顺杆往上爬：「不如就今天晚上吧，正好大伙给你掌掌眼。」
祝临星捂着眼睛笑，心说你们都见过了，人家是年级第一啊。还是打字发过去，胡说八道：「不了，我对象比较害羞。」
「啧啧，怎么还神秘兮兮的，宝贝着不让人见呢。」
「总之星哥能向前看是好事哇，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不知道这段话触发了什么关键词，几个人直接在群里开始了感慨，嫌打字速度不够，直接上语音条，还都是十多秒、几十秒地发。
“确实，要我说这样也挺好的，祝少你也别对那个苏浅夏太执着了。夜少对她是真上心，我都没有想到他还能为一个女生做到这种地步。祝少你也别怪我说话直啊，感觉你争不过的，及时止损也好。”
“那个女生不知道有什么魔力，夜少跟她在一起后整个人跟从良了似的，不跟兄弟们一块喝酒就算了，连车也不玩了，被那女生拴得死死的。讲真的，我都有点不习惯。”
“听说夜少这次期末考试进了年级前三百，怎么做到的啊，太牛逼了！”
“主要原因是苏浅夏吧，人家可是考进来的，成绩好着呢。她的胆子也是大，居然敢说看不上夜少，夜少什么性格，好歹是个男生，更何况还是那样显贵的身份，不想被喜欢的女生看不起呗。”
那人说着，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华点。
祝临星这段时间不也是这样，不抽烟不喝酒不烫头，居然还破天荒地写起了寒假作业，他这种行为简直是慕容夜从良早期的复刻。
他把人圈出来，试探道：「星哥你不会还对人家有意思吧？」
「所谓的对象其实是苏浅夏？」
「这可不兴带出来让我们见啊，慕容家那位不还得灭了我们。」
文字不足以说明此刻的心情，又激动地上语音：“祝少你清醒一点！人家现在虽然还不是夜少的对象，但也不是你的啊！”
“祝少你听我一句劝，感情这种事情强求不来，就算你考到年级第一，人家也不一定能对你有意思。她现在跟夜少感情好不是因为成绩，首先你努力的方向就不对。”
祝临星：“……”
这个走向也是有点让人猝不及防。
就，他人都弯了，男三对女主情根深种这个人设依然矗立不倒是吧。
眼看话题正滑向他求而不得、产生幻觉的深渊。
祝临星心情复杂，他屈指点上屏幕，干脆也发了条语音，冷酷无情道：“不说了，你们晚上自己玩去吧，我要写作业了。”
松手发送后，不顾几位情感带师真情流露的劝说，顺手关闭了群聊提醒，毫不怜惜地把这个刚组建没多久的群也屏蔽了。
他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向后靠上椅背，仰头安静地盯了一会儿天花板。
“统儿啊，这才半个学期，男主都考进年级前三百名了。”
系统作风严谨，给了他一个更准确的数据。
【二百六十七名。】
期末考试的成绩早就公布了，排名是跟分数一起出来的。
祝临星在考试之前表示这次想考进七百名。
他的预判还是准的，六百多名。
按理说他的进步已经非常可观了，但跟慕容夜一对比，就相形见绌了。
毕竟人家作为男主，经历的破事一点也不比他少，还能这么稳定地进步。而且排名这种东西，越到后面会越难。大家都是从吊车尾过来的，慕容夜这个跨度有点太超过了。
虽然说人不能跟人比，但祝临星还是酸了，“为什么啊？”
系统很客观。
【因为他是男主。】
“有道理。”祝临星点点头，接受了这个简明扼要的解释。
然后系统继续说，等到高三的那年，慕容夜会成为年级第一。
祝临星睁大眼睛。
开挂了吧？
他坐直了身子，问：“那沈奕行怎么办？”
系统很冷漠，还是那句话。
【查无此人。】
祝临星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回答，稍微想了想就释然了，就算他同桌变成第二名或者第三名都讨人喜欢，就是不知道沈奕行痛失年级第一的称号会不会难过。
他按了按眼尾，又来了点兴致，完全把系统当成了免费算命的，意犹未尽道：“那我呢？”
系统更加冷漠。
【谁管你。】
祝临星早就习惯了系统这种恶劣的态度，还举手装模作样地给它鼓了两声掌，点评道：“哇，感觉你最近越来越像个人了，很好很好，继续保持！”
系统曾经不止一次让他认真研读《恶魔校草太霸道：恋上纯情丫头》这本书。
两千多章六百多万字，祝临星几遍看下来，能了解个大概剧情已经很不错了，还要他去注意行文中的细节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精神污染。
系统的权限不算很大，除了发出噪音、能对它的宿主为所欲为，以及检索一些简单的信息，对未来的预测也仅限于书里描写的内容。
没有剧情安排的时间里，连对它的宿主为所欲为都做不到。
系统说查不到就是书里没有写。
系统不回答就是查不到。
看来男三的成绩也属于书里没写的范畴。
不过正是因为书里没有写，祝临星还能挣扎一下。不然按照系统的尿性，最后都得照着剧情走，书里写男三考几分他就得考几分，那还学个屁。
现在好赖有个没有设限的方向可以去努力。
祝临星平心静气，再次看向那道物理题，对着答案看了几遍还是搞不明白，觉得头痛，又重新拿起手机。
他点开备注是“朝朝”的聊天框。
页面还停留在他不久前发送的几条消息，前面几条也都是他发的，再往前还有一条通话记录。
沈奕行似乎很忙，一般到晚上才会回复，有时候甚至一连几天都没有消息。
祝临星也不介意，自己想到什么就发什么，随缘发，什么都发。
比如哪天又下了场雪他在院子里捏了一个迷你版的丑丑雪人，或者出门打球的时候被邻居家的胖胖阿拉斯加缠着不行于是陪狗玩了一下午……真要算起来都是些无聊的、没营养的内容，但祝临星依然乐此不疲。
放假之前沈奕行说寒假作业不会的可以问他，但祝临星发的最少的反而是问题。
毕竟大多数题目用搜题软件都能很快找到答案，只有找不到答案或者是有答案也看不懂的题目他才会发过去问一下。
祝临星皱着眉想了想，还是拍了那道物理题发过去。
沈奕行通常会把解题步骤写在白纸上，思路简洁清晰，旁边还会做相关知识点的标注。字迹遒劲，字里行间透出凌厉的风骨，十分赏心悦目。
不过比起听他讲题，祝临星更愿意和他说说话。
沈奕行好像每天都过得很累，不只是身体，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上的疲惫。
沈奕行以前就说过，他回去以后，会去学那些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东西。不知道沈家怎么想的，花费大力气去培养一个十多岁的半大少年，又不向外界放出任何有关这个沈氏小少爷的半点风声。
难道要等哪天人“拿得出手”了才会向公众正式介绍么？
祝临星无法理解，也不去评价什么，他只希望他家朝朝能过得开心一点。
那道物理题在当天晚上就有了答复，依旧是写在纸上拍照发过来的，笔锋凌厉，解题步骤一如既往地清晰明了。
「看不明白我再跟你讲。」
祝临星回了一个“好”字，他看了眼时间，又问：「今天可以开视频吗？」
他的消息刚发出去，下一秒对面视频通话的邀请就过来了。
祝临星按下接听键，通话接通的瞬间，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他认真地凑近了手机看了看。
视频中沈奕行衣着整齐，眉眼明晰，却掩不住周身风尘仆仆的气息。
“刚从外面回来吗？”
“嗯。”
祝临星抿了抿唇，说：“那你先去洗澡吧。”
沈奕行并没有立即站起来，而是微微倾身，不是很配合。
“晚点再去。”
“现在已经不早啦，这都几点了，再晚你就可以不用睡了，快去吧！”
“再陪我一会儿，”沈奕行盯着屏幕里的人，目光专注，“好不好？”
祝临星简直拿他没办法，他想了想，从书架上取了今天没写完那套作业，催促道：“你快点去吧，我自己先再看看这个题，视频不用关，等你出来我还在。”
在祝临星的坚持下，对方最终还是拿了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没过多久，沈奕行就从浴室出来了。
他半湿的头发抓上去，露出额头，在灯光投射出的阴影下五官深刻、轮廓清晰，浅色的眼睛微微发亮，身上混血的特质彻底显露出来，莫名多了几分锋利的攻击性。
大晚上的，祝临星忽然感觉心跳得有点快，他转着笔，突发奇想道：“叫我一声。”
沈奕行正在擦头发，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表情有些困惑，最终还是照做了，他念道：“祝临星。”
“不是这个，”祝临星摇摇头，循循善诱地纠正道：“我叫你弟弟你要叫我什么？”
这个角度，沈奕行垂眸睨着人，半截身子落在阴影里，顶着一副厌世冷感的长相，乖乖地喊了一声。
“哥哥。”
祝临星十分受用，弯着眼睛笑。
他又没话找话地问：“今天也很忙吗，都做了什么事？”
沈奕行不太喜欢这个话题，回答也像是例行公事：“上课、学习，和沈家的长辈打交道。”
比上次的回答多了最后一条。
“你好像不开心。”
“嗯。”
“为什么呢？”
沈奕行说：“因为他们都很烦。”
“……”
好直接。
时间也确实不早了，祝临星劝说再三，终于把人哄到了床上，而沈奕行好不容易上了床，又执拗地不肯挂电话。
四周黑漆漆的，两个人低声絮语，像在说悄悄话。
直到对面渐渐没了声音，应该是睡着了。
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