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临星懵了一秒,随后被亲到的地方开始发烫,心脏也不受控地快速跳动起来。
明明不是没被亲过,他亲对方的次数更是多得数不过来,按理说应该对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小把戏毫不在意才对,但现在居然只是被亲了一下脸就有点顶不住。
小学鸡一样,不太稳重。
搞这种纯爱路线?
祝临星想抬手蹭一蹭脸颊,但两只手都捧着书,于是只能强忍着那种柔软的痒意,晃了晃脑袋。
动作有点像甩水的小狗。
沈奕行看到了,捂着脸低下头,笑得肩膀微微抖动起来。
祝临星难以理解地抬眼看回去。
“笑我?”
有什么好笑的?
他甚至不知道笑点在哪里。
他怀疑对方在笑自己因为被亲了脸就愣住的傻样,但是拿不出证据。
不过这几天烦闷的情绪无处宣泄,被这么一捣乱,情绪就像鼓胀的气球被戳了一个口子,居然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祝临星把资料往桌上一放,毫不示弱地逼近对方,曲起手指沿着沈奕行的下颌线蹭过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安排我么?告诉你哦,本少爷不想做的事情,没人能逼得了我。”
祝临星拿腔拿调端起架子,贴近他的耳边吹了一口气,恶劣道:“就你这样的,还差得远呢。”
“不是。”
沈奕行有些受不了他这样,喘了口气,多此一举地回答:“我没有这么想。”
“真的假的啊?”
“嗯。”
“不过也没关系,我就喜欢你这样,别人不行,但是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祝临星决心要找回场子,不计后果地专挑一些直白露骨的话来讲。没讲两句,就满意地看到对方的脸颊升起一片绯红,整个人乐得不行。
感觉扳回一城。
反正他现在不想学习也不想看书,就想逗人玩。
这不比做题有意思多了?
祝临星勾着人的肩膀,在沈奕行的耳边低声补充了几句,顺势又在他的耳朵上亲了一口,黏糊的语气裹了蜜糖拉着丝。
像是恶魔在低语。
“你会么,要不要哥哥教教你……”
他正说着话,感觉沈奕行倾身挨近了,他以为对方要回应自己。
温热的呼吸撒在脸上,祝临星微微勾起嘴角,还没来得及心猿意马,然后猝不及防地脸上一疼。
“嘶——”
祝临星战术后仰。
脸上挂着一枚新鲜的牙印。
“你他妈,你是狗吗弟弟,你咬我作什么?”
这人不讲武德,招呼不打一声就咬人也就算了,咬哪里不好,偏偏往脸上招呼,这弟弟也是会挑地方。
“因为你乱说话。”
沈奕行哑声回答,他清楚自己并非全然无辜,所以即使是指控,也显得底气不足。
“我哪有乱说话,你不要污蔑我。”
“你有。”
刚刚这人不负责任的描述,年级第一凭借着出色的图形想象能力,把语言变得具象化,就连细节都补充完整,每帧画面都格外清晰。
那些画面过于刺激,在好学生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让他心浮气躁。
他不敢再离祝临星太近,说话间,已经退到了几步开外的距离。
祝临星看这个人越站越远了,莫名其妙道:“跑那么远作什么,你先过来。”
沈奕行贴着窗户,摇了摇头,“不过去。”
祝临星更加莫名。
有种欺负良家少女的即视感。
他干脆往椅背上一靠,懒洋洋地笑了笑,散漫道:“又怎么啦,我欺负你了?这样搞得我好像要吃了你,我说说而已,又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
明明被亲的人是他,被咬的人也是他,他还没有要算账的意思,怎么这弟弟还反过来跟受了委屈似的。
沈奕行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共处一室的现状让他有些焦躁,他想透透气,然后打开了旁边的窗户。
玻璃窗刚拉开,夏天的热浪瞬间扑面而来,伴随着楼下的嬉闹声,一并闯入这间空荡的教室,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祝临星感受着空气中的热意。
无法评价年级第一这种冒傻气的行为。
“开着空调你开什么窗……”祝临星刚想出声嘲笑,就被窗外传来的又一阵欢呼声打断了,他愣了愣,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是高三年级的毕业生在楼下团建,他们欢畅的呼声几乎比这个燥热的夏天还要热烈,让人没办法忽视。
祝临星不想承认自己有点羡慕。
他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毕业而已,这么开心的吗。”
沈奕行压下心底的躁动,偏头看了看窗外,操场的绿地上人影攒动,“要下楼走走么?”
“你想去啊?”
“想。”
“走嘛,”对于弟弟的要求祝临星一向会满足的,他从位置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现在下去还能凑个热闹。”
……
午后的阳光依旧,从湛蓝高远的天空洒下来,让落在光下的一切景物都变得明晰,显示出一种高饱和度的质感,像一副清晰透亮的油画。
草地上三五成群聚着穿校服的学生,他们不怕晒似的,浸在阳光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毕竟一生可能也就只有这么一回。
祝临星和沈奕行下楼,路过西区的超市时买了两支冰淇淋,这会儿正躲在树荫底下看他们学姐学长聚众拍照。
时不时有风从身后吹过来,其实没有空调的室外也不算太热。
祝临星含了一口雪糕,口腔里凉丝丝的。
他眯起眼睛看向眼前喧闹的人群,那最后一点烦闷的情绪也神奇地被抚平,整个人突然感觉松快了不少。
放手去做呗。
结果最差还能怎么样呢。
上午高三年级的毕业仪式刚结束,这会儿学生们自由活动,他们最后一次穿上学院制服,流转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拍照。
女生们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手里捧着花束,看向镜头笑靥如花。
仿佛介于学生与成人之间的某种临界点。
除此之外,根据圣德斯学院每年的传统,这天晚上毕业年级的学生还会换上礼服,参加他们高中生涯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成人礼。
一场毕业舞会。
所谓贵族学院就喜欢搞这些有的没的。
祝临星无意识地舔着雪糕,脑海中提前预习了一下小说里写的那段剧情,心情又变得微妙起来。
“哥哥。”
“嗯?”
祝临星歪头看过去,发现沈奕行那双茶色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有点点不满,而且感觉已经忍了有一会儿了。
“又怎么啦?”
沈奕行抿了抿唇,好像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声音放得很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吃东西。”
祝临星:“……”
你真的很事儿。
也不知道是谁给惯的,惯出来一堆小毛病。
“怎么样,是这样吗?”
祝临星偏不要照做,当着沈奕行的面,故意重重舔了两口,舔完后还要给他展示,嫣红的舌尖上沾着点白色的奶油。
沈奕行不禁睁大了眼睛。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几秒后又仓皇地低下头,被对方没脸没皮的行为刺激得眼梢都红了。
“搞不懂你怎么想的,雪糕不就是这么吃的么。”相处了这么久,祝临星依然无法理解这位天才清奇的脑回路,用手背贴了一下他的额头,咕哝道:“没生病啊……”
他收回手来,又戏谑地说:“朝朝,你今天有点难哄哦。”
沈奕行眼睫毛颤了颤,没说话,自闭了。
低下眼睛又开始咬冰块。
咔吱咔吱。
不知道想咬谁。
就在祝临星都把雪糕吃完了,还是弄不明白对方在想什么、十分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面前传来一道清甜的女声:“同学——”
祝临星抬眼看过去,发现是一个穿着裙装校服的女生,大概是高三年级的学姐。
她手里牵了一大串气球,五彩斑斓的一簇,气球透明的外层还有卡通印花,熙熙攘攘地挨着飘在空中,还蛮好看的。
女生看清男生的长相,有些羞涩地把碎发别到耳后,“你们是高三几班的啊?”
祝临星说:“高二的。”
女生眨了眨眼睛,这才认出来对方是学校里颇有名气四大校草之一,不好意思地抿着嘴笑了笑,说:“原来是祝少,上次见你还是红色的头发。”
“……”
那是男三的经典原皮。
黑历史突然被提及,祝临星战术性沉默了几秒。
而女生也没想到随便找个人还能找到个不好惹的,传闻这位还是个玩世不恭的少爷脾气,不禁有些犯怵,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道:“那个……可以帮忙拍个照吗?”
她说着,往身后的方向指了指,那边站了几个女生,大约是好朋友之间约着一起拍合照,想找个人帮忙。
祝临星顺着看过去,几个女孩子还挺活泼,带着笑冲这边招手致意。
他收回目光,对女生混不吝地笑了笑,露出尖尖的虎牙,“学姐,找我做事可以,但我要收报酬的。”
“啊?”
女生有点无措地愣了愣。
就连在旁边自闭的沈奕行也扭头看了过来。
祝临星没受影响,还是那样轻率的态度,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道:“气球,分我一个。”
打劫似的。
女生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还以为要被找麻烦了,没想到这少爷的要求这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幼稚。
她忙不迭地点点头,叠声说:“当、当然可以呀,这都是学校发的,祝少喜欢哪个颜色都可以挑!”
于是祝临星饶有兴致地挑起了气球,转眼发现沈奕行还在眼巴巴地盯着自己,一时间骨子里的恶趣味犯了。
“我想要一个粉色的。”
女生有些意外,但也没多问,拆下气球就递了过去:“给你。”
祝临星伸手接过,形状姣好的桃花眼弯起来,冲她笑了笑,嘴甜道:“谢谢学姐。”
女生哪里受得了长得好看的学弟对自己笑得这么犯规,摆摆手刚要说不用谢,就被旁边的一道冰冷的视线盯得生生止住了话头。
她看向旁边一直保持沉默的少年,明明也是不遑多让的好相貌,他的眼神里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一时间心头的小鹿啪叽一声撞死了。
仔细想想,其实她对这位少年也是有印象的。
圣德斯学院公认的天才,要不是没有背景,以他的条件,位列校草之流应该绰绰有余。但在这所学校,说得不好听一点,只要你家世不好,哪怕长得再好,充其量也就是个成绩好的平民。
而这位在学校里也是相当低调,几乎没有什么传闻,最近有关他的流言还都是和祝家少爷有关的,说是什么昔日清冷学霸沦为恶魔少爷的所有物。
但她看着两人的相处模式,总感觉不是那么回事。
反而像是反过来。
大概是女孩子天生对这种感情比较敏感,她看见那双漂亮的浅色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分明就是浓重的占有欲。
偏偏被注视的那方还浑然不觉。
祝临星刚拿到粉色气球,就把牵绳往沈奕行手心里放,说:“送你拿去玩。”
沈奕行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不肯接。
祝临星怕气球飘走,拉过沈奕行的手,强行系在他手腕上,一边系一边说:“哥哥给你挣的,别不开心了,也不许说不喜欢。”
沈奕行低眸看这人在自己的手腕上打了个丑丑的蝴蝶结,到底是没有拒绝。
而祝临星拿人气球替人办事,接过单反就去给学姐们拍照了。
祝临星学过摄影,虽然他干很多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但只要对哪样事物表现出兴趣,家里都会给他请最好的老师,业余水平不算太差。
学姐用一个气球换一个会拍照的摄影师,倒也算找对了人。
偌大的操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