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养心殿外一大片众臣跪卧在地,无人敢吐槽这任性的天气,任这场大雨泼在自己身上。
灵儿早已在马车下为自己打好伞,稳了稳心神,双手抓紧身侧的长衫,一眼望去,皇弟站在养心殿外,依旧白纱覆眼,只不过那白纱已被打湿,不知是雨水打湿的还是泪水打湿的。
晋安浅只知道,自己哭不出来,她的眼睛四处搜索着,尝试着去寻找心底的那处心安,可惜,没能找到。
“皇姐,父皇…父皇他…没有了,我们没有爹爹了。”晋安昌抽噎着。
晋安浅伸手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迈着沉重的步伐步入养心殿。抬眼间,心心念念的那人站在父皇的床塌边深深望着她,瞬间,心底的泛起一阵酸楚,她很想窝进那人的怀里,她知道,她可以支撑她。
果然,这人依旧一身傲骨,当所有人跪拜在地行礼时,她只是微微点头,但晋安浅知道,那深深望着她的眼神了,写满了担忧。
晋安浅走到父亲身旁,一张惨白的脸,以及再也不会起伏的胸膛,她将父亲冰冷的手往身侧掖了掖,缓缓跪下,叩首三下,每叩一下,叶洛天的心便紧上一层。
“叶大人,我的浅儿,便交给你了。”
晋连城的魂魄立于叶洛天的身旁,看着女儿得悲痛,就如同当年无法保护自己的皇后一般,无可奈何。
叶洛天抿紧双唇,看了看黑白无常守着的晋连城的魂魄,又看了看没有一滴眼泪的晋安浅,心疼至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尖锐响亮的声音自养心殿外想起。
“自朕奉太上皇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付托至中,端在元良。皇太子晋安昌,有勇有谋,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以勤民政,中外文武臣僚,同心辅佐,布告天下。”
在太监最后一句话说完时,晋安浅终是坚持不住,站起来时晃晃悠悠,加上身上的伤势加痛,终是体力不支,栽了下去,利用最后一丝清醒,强·迫自己不要闭眼。
幸好,栽进了她的怀抱。
屋檐外,雨从天边狂泻而下,屋顶溅起的水花如同一缕缕白烟,叶洛天横抱着公主当着文武百官大面从众人面前走过,将那些闲言碎语自动屏蔽,可无奈,并不能拦住一直站在殿门口的晋安昌。
“叶大夫,这似乎有些不妥。”晋安昌隐隐约约看见皇姐窝在那个叶大夫怀里,再怎么说姐姐是个女子,叶大夫是男子,这大庭广众,父皇才刚去,怎么可以这样世风日下,赶忙拉住叶洛天的手臂。
“放手。”叶洛天隐忍着尽量让自己不发火。
晋安昌有些瑟瑟松开了手,不知为什么,见到叶大夫凛冽的眼神,他居然有些…怕。
公主府内,榻上的晋安浅已昏迷两个时辰,叶洛天知道,这些天她很累,累的不仅是身体,还有心,每日与她在一起,虽说公主都强压着自己的情绪,但她知道,她的内心,很乱,很疼,她在掩藏,她不希望得到自己的同情,那便…多睡会儿吧。
叶洛天深深望着榻上的人,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这位公主如此上心,是因为自己太过恶劣,看上了她好看的皮囊,还是刚来这个世界发现这人自身的温柔温暖了自己,让自己不断想靠近,想帮她。
今日隐身于城墙下,看着城墙上的她手拿火铳,她慌了,她不希望这个人手上沾满鲜血,如果势必要走进黑暗,那就让自己走进去吧,就算她是医生又如何。
于是,没有一丝犹豫,她干掉了姚和安。
叶洛天坐在床塌边,公主长长的睫毛,白皙的皮肤,薄薄的唇,纤细的手指,身上好闻的香气,无一点不让自己沉迷,以至于,她无意识地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公主脸庞。
晋安浅悠悠睁开眼,便一眼望穿叶洛天深深的眼眸。
“与我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