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安试岁。”
“四岁?不对哦,再想想?”
“念安,新年长一岁,四加一是几?”
“呜?……”念安歪着脑袋看向小叔么。
南宫芷眼含期待,“对了……”
“三岁!”
“……”
梅园观景亭内,柳玉瓷、南宫芷等人正在逗小念安。
萧瑾宁拿了桌上点心正讨好好大哥吴煦,顺带贬低下小娃娃,“噗呲,煦哥,他好笨哈哈哈。不像我,三岁就……”
“三岁就能作诗是吧?”皇室子孙基操?
“呃,不能。但我兄长能!”
吴煦配合鼓掌,“哇哦,好厉害!小人五体投地,心悦诚服,请小皇子收下小人的膝盖。”
萧瑾宁:……我怀疑你在阴阳怪气。
柳玉岩坐他旁边,轻咳一声,在桌下踢踢吴煦的脚,提醒他注意分寸。他自打知道萧瑾宁兄弟的身份,言行愈发僵硬,坐在石凳上,更像块石头了。
现石头实在忍不住,动了。
吴煦给他踢回去,哥,别闹,我在给小弟做服从性测试,确认下小殿下能接受的底线在哪。
哎,伴君如伴虎啊,我以后也是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人了。
伺候好小殿下,飞黄腾达,伺候不好,脑袋搬家。
不行,他还得跟瓷哥儿长相厮守呢。
遂接过萧瑾宁递的点心,赔上十二分和蔼亲切的笑容,喂他,“小殿下,小人何德何能,哪有命吃小殿下递的东西?您吃您吃,不够还有。”
“嗷,你三个月前说要喝什么饮子来着,玫瑰钻石石榴饮是吧?我明儿就给小殿下做!哎,可石榴过季了怎么办?”
萧瑾宁:……你也知道是三个月的事呢。
“煦哥,你别这样,我害怕。”心里毛毛的,说他是生气故意的吧,也不像,说他是出于恭敬吧,又不大正常。
萧瑾宁瘪瘪嘴。
“哎,你别哭啊!可千万别再哭了!”
吴煦一把捏住他的嘴,给他手动关紧了,再心虚地看向萧瑾宸,很好,在跟林昭月聊天,没看这边。
“哇!”
吴煦转头。
萧瑾宁眨眨眼:……不是我。
是念安在哭。
他被一时兴起的仇将军抱起,往空中抛了抛,吓哭了。
“仇!长!嬴!”南宫芷气得吼声震天响。
“哇哦!没想到南宫芷还有这么泼辣的一面,敢情清冷贵公子都是装的呀,两面派,还好我家瓷哥儿从不这样。”
“蒽无蒽阔耙……”嗯嗯,他可怕。
吴煦连忙松开手,然后就见到萧瑾宁嘴巴上下两道明显红痕。
……小孩子皮肤真嫩。
他尴尬搓了搓指尖,“啊,小人罪该万死,请小殿下恕罪!那啥,我用给你跪一个吗?……嗷!”
柳玉岩狠狠踩了他一脚。
萧瑾宁在“求饶”:“煦哥,你能不跟我生气了吗?我真的错啦!不该瞒你的,你能,恢复点正常吗?”
柳玉岩继续踢……
被吴煦伸腿,夹住了。并且踢到了萧瑾宁。
“……”
柳玉岩捏紧拳头:你是活够了吗?
吴煦:我不是,我没有。
他就是感觉怪怪的。
乍然得知小孩天潢贵胄的身份,是电视里一不高兴就能拉人出去杖毙的那种皇家身份,理智上应该害怕,感性上又对八岁娃娃怕不起来。
尽管在瑀朝生活多年,他好像还是对皇权生不起敬畏心。
也许因为他命好,没碰上随意打杀的暴君和不讲理的皇子吧。
何况他跟小皇子太熟了。
他看看萧瑾宁,应该熟的吧?
于是乎,他就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了。
而且,他无意抱了个超级大腿欸!想到小皇子跟自己称兄道弟,还小心翼翼地跟自个道歉,心就膨胀了。
这谁能不膨胀?
“嘿嘿,小殿下,问你个事儿呗?”
“?”
“就是,我……偶尔大不敬一下,你会记仇吗?比如,统统攒着,哪天不开心了给我治个大罪,罚银子,打板子,关牢子……”
“关牢子?”
“就一不高兴关我个三五十年。”
萧瑾宁沉默。
“不是,我刚这样那样,你真记仇啊?还说是兄弟,还想让我带你玩?”
“我不记仇。但你会做坏事吗?做的话,兄长说你该关该罚,还是要关的。嗯……但我可以给你送好吃的,让你在牢里住的舒服点。”
吴煦:谢谢你哦,不过……
他手贱贱地撸上了小皇子脑袋,“这不是三观很正吗?之前还想吃喝嫖赌混青楼?”
“!”
“嘘!小点声,我没有,没去,别告诉阿兄!”
“我跟你约法三章,你不许把这事告诉阿兄,我找父皇求一块免死金牌,免你大不敬罪,你就不用怕我打你板子啦。”
吴煦两眼放光,“!”
“但你不能做坏事!”
“不做不做,我夫郎要做千古贤臣的,我怎么可能给他招黑!”
“你还要带我玩,不许躲着我,不许动不动就殿下殿下的,要,要跟以前一样!”
还有这种好事。
吴煦拍着胸脯保证,“冇问题冇问题。我以前还管教你来着,以后还能替你爹、父皇父后教育你?”
萧瑾宁纠结片刻,道:“可以。那你要给我做好吃的,不许拒绝!”
“成交!”
吴煦得意地看向柳玉岩,看到没,我兄弟——小皇子殿下,包厉害的!我还能奉命教育他,四舍五入,也是三人之下、万人之上啦。
柳玉岩:……
不远处,接受良好的柳玉瓷已宠辱不惊地同皇哥儿萧瑾宸恢复正常交往。
几位书生哥儿正在赏梅论诗,交流学问。学渣林昭月抱着念安,在跟仇长嬴长嫂苏婧瑶闲聊。
苏婧瑶的性子太软。
照理说,仇长嬴久居边疆,南宫芷又南下求学,苏婧瑶执掌府中中馈,当是个立得起来的性子。
苏婧瑶惭愧,“府里内外事宜,是芷哥儿请的管事在管,各类账目也是他定期过目的。我……”
她看向与柳玉瓷高谈阔论的人。
南宫芷本是志在凌云的飞鸟,是她,是将军府,折了他的羽翼,使他困于后宅,否则四年前的恩科,国子监“小乡试”,他就该大放异彩了。
“林公子,我想跟林老板学些本事,替芷哥儿分担下。”
虽晚了几年,但芷哥儿终是走上了科举入仕之路,再往后,更分心乏术,顾不得府中之事。
该换她为芷哥儿撑起来了。
五年前,仇长亭边疆战死的消息传来,将军府撤了红绸挂上白帆。
仇长嬴临危受命,告别新婚夫郎,披甲上阵。
而苏婧瑶伤心之余,原想随丈夫去的,被及时诊出怀了身孕,送回京都养胎。
将军府的嫡长孙,又是仇长亭的遗腹子,将军府上下都看重的很。
可苏婧瑶悲恸欲绝,终日以泪洗面,难以自抑。
南宫芷每日要花大量的时间陪她、开导她。
彼时,府里中馈、田庄铺子要管,刁奴恶仆、不长眼的亲族要治,落井下石的死对头要教训,南宫芷实在分身乏术,只能舍了报社的工作。
眼下面对仇长嬴时,偶尔流露的泼辣性子,也是那时练就的。
等苏婧瑶诞下麟儿,因是不足月生的,小念安体弱多病,既要细心照看,又要遍请名医,更加焦头烂额。
长嫂还是个软和性子,南宫芷若撒手不管,她能被有心人生吞活剥了。
好在后来,远在北疆的仇长嬴争气,接连打了数场胜仗。
常胜将军的威名喝退了北狄人。
也喝退了京都城意欲趁机针对仇家的歼侫小人。
“哎,官场果然水深,风云波谲,他也不容易啊。”
夜里,柳玉瓷躺在床上,感慨南宫芷与将军府的遭遇。
吴煦搂着夫郎安慰,“瓷哥儿不怕,我们不一样,小皇子现在是我兄弟!有他罩着我们,还要送我免死金牌,我看谁敢给我们使绊子?”
“哇哦!煦哥哥好厉害!”
“……”
“夸我可以,别用开头那两个字。”
“?”
“白天讲多了,耳朵过敏。”
等等,白天?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激动地翻身,双手抵在瓷哥儿耳侧,将柳玉瓷困在自己身下。
“嘿嘿,软软,你白日喊我夫君?是不是喊了?”
“啊?”
“忘了?就你拉着我跟卫昶行礼那会,喊了没有?没有的话,我帮你回忆回忆?”
吴煦目光灼灼,烫得人心尖发颤。
情况不对,柳玉瓷摇头否认,“没有没有,不是我喊的。”
不承认?
吴煦手脚都不规矩起来,开始在夫郎身上作乱,先挠痒痒,再“棍棒”教育。
“……唔……”
吴煦拿小棍打了不诚实的人,接着逼问,“真的没喊?软软小骗子,看来是打得不够深……”
“我想想,要怎么惩罚小骗子呢?”
柳玉瓷泪眼朦胧,哑着声道:“呜,不要,软软不是骗子,是瓷哥儿喊的。”
“瓷哥儿喊的?那清濯喊了吗?”
“……”
“软软没喊?”
“呜又……”
“罚软软再喊几声?”
“……呜……夫、夫君……”
……
这夜,吴煦仗着凶器在身,哄着柳玉瓷喊了无数遍的夫君,各种姿态、各式情状的喊法都有。
可怜的软软,被欺负得眼角微红、嗓子嘶哑,终精疲力竭地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