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部知章戴上耳机,短暂的延迟后,首先听到是衣物摩擦的声音,又过了一阵,总算有人说话了。
“船上的医生还没到吗?”
是塚越秀夫的声音。
另一个结结巴巴的男声回道:“实……实在抱歉,船上有乘客突发疾病,船医暂时没法赶过来……”
趁着刚刚传输资料的间隙,物部知章将窃听程序也同时发送了过去,现在他听到的对话正是从工藤新一手机里传来的。
他在心里不怎么诚恳的给工藤小朋友道了个歉,又接着听下去了。
塚越秀夫:“死者的关系人呢,都通知到了吗?”
经理:“已经和经纪人联系过了,他们一会儿就到。”
接下来又是些与案件无关的话,百分之八十都是柳田让的声音,他几乎和在场的每个人都说话过,交流的话题也不仅限于案件讯息。
大部分人对柳田让的不请自来都是报以尴尬的一笑,亦或是不软不硬的拒绝他,反而是和塚越秀夫一起的那个名为伊藤的年轻人,在面对柳田让的搭话时,义正严词的将他训斥了一遍。
“柳田先生,这是案发现场,不是娱乐场所,请尊重一下死者。”
之后柳田让说了什么,物部知章没仔细听,他乘着他们等人的功夫,搜索了下死者的信息。
笹野真美,女子偶像组合UGE的队长,23岁,根据官方介绍,这是一位热衷于动物保护,坚强、有爱心的独立女性。
不过网络上与她相关的讨论倒是粉黑参半,似乎是个争议颇大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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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来晚了。”一名穿着职业装的女性小跑着到了休息室门口,她的额头还挂着细小的汗珠,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她的身后跟着三名女性,是UGE组合的另外三名成员,她们都穿着常服,也未化妆,显然是被临时叫来的。
邮轮经理连忙介绍,“这位是UGE的经纪人,户高女士。”
“听说笹野出事了,”户高女士微微颔首,平复了下呼吸,“她怎么样了?是身体不适吗?有请过医生了吗?”
塚越秀夫看向经理,“你没告诉她实情吗?”
经理脸上满是苦笑,“这……这种情况,我也没法在电话里说啊……”
户高女士听了两人对话,心中越发觉得不安,声音颤抖,“经理先生,究竟发生了什么……”
经理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将事情的原委和户高说了。
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户高女士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跟在她身后的三人也被吓了一跳,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户高女士也没真的晕倒,她强撑着身体,一把握住塚越秀夫的手,“塚越警官,这件事就拜托你了,笹野是个好姑娘,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将凶手绳之以法的。”
说罢,便晃晃悠悠的坐到了走廊的长椅上。
“当然。”塚越秀夫点了点头,“不过这还需要你们的配合,户高女士,我们需要做个简单的问询,当然也包括这三位。”
他指的是跟在户高女士身后的三名女性。
户高:“请便,我们一定配合。”
“那么,户高女士,昨晚九点半至十一点半,你在哪里做什么?”
根据经纪人户高的说法,昨晚六点半至九点,邮轮上举办了一场规模不大的私人聚会,UGE也受邀参加,作为组合的经纪人,她全程陪同,直到九点宴会结束后才离开。
再这之后,她就呆在自己的房间内处理工作,期间和某位正在公司的同事通过视频商讨工作细节,她还大方的晒出了聊天记录,记录显示两人的连线一直持续到十二点。
户高女士被暂时排除了嫌疑。
塚越秀夫又询问UGE的另外三名成员。
首先被问到的UGE成员是一名绑着高马尾的女性,叫做大森,今年21岁,她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像是还没睡醒。
面对塚越秀夫的询问,她表现得十分冷淡,“我的身体不太舒服,宴会一结束我就回去了,吃了药之后就睡着了。”
“你离开的时候,笹野女士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吗?”
“不知道,我和她的关系没那么好,况且,我离开的时候笹野还活得好好的呢。”
没什么有用的讯息,塚越秀夫又转向下一个人。
安娜,18岁,是一名混血儿,她有着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和蓝色眼睛,同时也是UGE里最年轻的成员,去年才回国的缘故,她的日语不是特别好。
面对塚越秀夫的询问,安娜呆愣了几秒,还是经纪人用英语提醒她,她才用带着口音的日语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我离开休息室,笹野姐还在,我问她,她说在等人,后来我就走了,在船舱……甲板上散步,然后回房间睡觉。”
话说到此处便被户高女士急匆匆的打断了,她用两种语言反复向安娜确认,她是否出门了。
安娜怔愣了一下,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轻轻地点了下头,户高女士看上去更急了,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说些什么。
见此情形,塚越秀夫不由得出声提醒,“户高女士,请不要影响他人陈述。”
听闻这话,户高女士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她冷静了一会儿,随即放松了僵硬的身体,道了声抱歉,又恢复了先前冷静自持的样子。
安娜的发音虽然不太标准,但在场的所有人还是能听懂她在说什么,工藤新一捉住了她话里的重点;“安娜小姐,当时笹野小姐是说她在等人是吗?”
安娜点了点头。
“那她有说她在等谁吗?”
“我不知道,我没问她。”
工藤新一露出失望的神色。
最后一位棕色齐肩发下垂眼的女性叫做谷口,今年20岁,她看上去有些胆小,说话也细声细语的,“宴会结束后,我就回房休息了,我……我应该是第二个离开的。”
她看了一眼休息室,咽了咽口水,“我走的时候笹野正在卸妆,她看上去心情不错,还哼着歌。”
“在这之后,我就一直待在房间里……十一点半之前我都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工藤新一敏感的捕捉到了她话语里的问题,“也就是说,在这之后你出去过了?”
谷口虽然不清楚问她问题的少年是谁,但还是结结巴巴的回答,“对,大森打电话说她不太舒服,想让我帮忙去医务室拿点药,我就出门去帮她拿了,大……大概是十二点多。”
说罢,她又仿佛想到了什么,“对了,我是和安娜一起去的,我出门的时候刚好碰上安娜回来,就叫上她一起去了。”
塚越秀夫向安娜求证,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第一轮询问完毕,除了经纪人户高女士,UGE的其余三名成员均没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请问你们平时与死者笹野小姐的关系如何?”
紧接着,塚越秀夫又抛下了另一个问题,他首先看向的是从始至终一直非常冷淡的大森。
谁知面对这个问题,大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看向了坐在一旁的经纪人。
现场一时陷入了沉默。
经纪人户高女士果然又发问了,“塚越警官,抱歉打断您,你们提的这些问题,是在怀疑我的艺人们吗?”
“笹野的死,我们都很难过,从五年前出道起,大森和谷口就一直陪在笹野身边,他们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安娜她虽然是几个月前才加入的,但笹野一直很照顾她。”
“现在你们还要怀疑她最好的朋友……”
户高女士的口才不错,不停的诉说着四个女孩的关系有多好多好,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显得十分悲伤。
“户高女士和笹野小姐都好可怜啊。”工藤新一听到身后铃木园子正在和毛利兰咬耳朵。
他的嘴角抽了抽。
这女人,分明是在做戏好吧。工藤新一站的位置比女孩子们要近一些,看得也更清楚,虽然户高女士一直在用手背抹眼睛,但她的眼眶里没流过一滴泪。
再者,如果她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在乎死去的笹野,又怎么会连看一眼死者的要求都没提过,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分明是想将其他成员从这件凶杀案里摘出来。
而且……工藤新一又趁机观察了一下UGE另外三名成员的表情,三名女艺人整齐划一的低头不语,再加上刚刚大森面对塚越秀夫提问时,第一反应不是回答而是扭头看经纪人这一点,工藤新一怀疑这个组合四人的关系可能不算很好。
甚至于凶手就在她们三人间也说不定。
另一边,塚越秀夫被户高女士吵得头疼,他有心帮忙找出凶手,但面对面前这个胡搅蛮缠的女人,他作为一名退休警察确实没法采取强制手段,只好一言不发的瞪着她。
当然,这一做法对她毫无作用。
“难道除了我的艺人就没人来过这间休息室吗?她们的关系这么好,为什么一定要怀疑到她们身上?”
户高女士表现得太伤心了,不少人都被她代入其中,例如一直站在旁边的邮轮经理,他听后小声嘟囔了一句,“难不成是之前监控里的那个男人?”
这句话被耳尖的户高女士听到了,“警官,这不是还有别的嫌疑人吗,一定是那个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