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自信了,曾经以为人活一世,没有什么东西是非要得到不可的,执念是他最忌讳的心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比其他人幸运得多,尽管童年经历不甚美好,他却还有爱他的家里人,生活优渥不必为生计奔波,早几年去国外旅游,见过很多人、事、景物,心胸开阔了不少。
只是到了这个年纪,人会丧失很多勇气,人生的下一个阶段他不会再按部就班地走,自由懒散一些,为自己而活,也未尝不可,而现在让他一直感到惶恐的是,苏荔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简昀星。
简昀星站在门外,被苏荔清亮的嗓音打得措手不及,他手指搭在门把手上,连推开的勇气都没有,头晕目眩好像身处单薄的船只上,似乎只要他稍制造动静,就会有一个翻涌的浪将其分崩离析。
通过透出的光亮看见屋里的场景,苏荔穿着粉色的丝绸睡裙横趴在床上听电话,她很轻,床垫没陷下去多少,方便她翘着腿乱晃,象牙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更显娇嫩剔透,一晃一晃地,在旁者心里作乱。
电话彼端是谁,她心情看起来好得不得了,那个人说话是多有趣,让她连房间有人进来都觉察不了。
可能简昀星自己都没有发现吧,眼中阴郁笼罩了整间屋子。原先还在言笑晏晏的苏荔,仿佛背后灵一般,莫名觉得哪里不自在,一回头却见他双眸定定地看着自己。
笑声陡然收起,苏荔不禁埋怨道:“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啊。”
“今天回来这么早,正好我有话想跟你说。”
简昀星充耳不闻,走到床边,伸手掐断她的手机通话。
盛迎:?
苏荔急切地从床上跪起来,却依旧矮他一个头:“你挂我电话干嘛?”
对上他目光这会儿,苏荔才慢半拍发现,这片空间的气息变得危险丛生。
看不出情绪的目光直达苏荔神经,可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他到底怎么一回事。
僵持片刻后,他缓缓开口,甚至于有些卑微:“要怎么样才不会跟我离婚,你说的,我都能办到。”
苏荔蹙起眉,打量了他一番,接着往床边靠,拽着他的衣领,往下扯。
像小猫一样,将简昀星三百六十度嗅了嗅。
她就说简昀星不可能突然发神经。“你喝酒了呀?”苏荔立刻作势要下床,“我去冰箱看看有没有解——”
“啊!”
一声惊呼。
失重感来得毫无预兆,苏荔被简昀星用力一拉,抱了起来。
身体悬空还不算,被搂紧怀里的时候,她能明显感觉到简昀星埋进她颈侧吸气,不多时下滑至锁骨处用力吮嘬,不带一丝爱怜。
“你是我老婆。简昀星此时极度地忘乎所以,声音不同于往日的清明。
整个人像被点燃一般,理智逐渐飘飘然,苏荔有意在控制推开简昀星的冲动,即便吊带滑落,裙摆被撩至臀上,身躯轻轻颤抖,眼睛依旧紧闭着,一面期待一面对未知产生恐惧。
她深知这是夫妻义务,半个月前他们应该也是这样毫无羞耻心地拥抱在一起,耳鬓厮磨,直至水乳交融。
他的唇越往越上,靠近苏荔嘴角时,变成温柔的轻啄,搂在腰间的力度却没有收敛。
“好不好,不要走。”简昀星急切地撬开苏荔的唇齿,口齿不清咕哝。
接吻的时候一味地勾住苏荔滑溜的舌尖,嘴唇上下舔舐,只有他知道有多软,只有他。
看似是失控乱来,简昀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本能中有强势混账的因子,一旦有心激发,就怎么都不会收手。两人身上都开始发汗,粘腻地贴近、侵占,上瘾的不得了。
得不到苏荔的回答,简昀星每轻吻一下,声量愈发低沉,最后将她放回床上,半压在她身上,发了狠似的在她肩上咬一口,又叼起那块肌肤舔吮起来。
是苏荔不愿回应吗,他这样折磨她,只让她如同浑身通了电流那样心痒难耐,她根本不知道简昀星犯的什么病,白天在公司明明还像个人!
简昀星最吸引苏荔地方就在于他身上稳固的秩序感,生活的一切都被他打理得有条不紊、精致得体,但他却不喜欢将事情安排得满满当当,也不必像苏荔一样畏手畏脚,装作是阳光下的正常人,不必装作拥有无法破除的惯例原则和爱好,不必在意他人的看法。船锚是船只停泊的保障,能够抵御风浪的侵袭,简昀星就仿佛有那样稳定的内核,而当这样的人在她有意无意的撩拨之下变得难以自持,这种极尽反差的特殊对待,她是无法拒绝的。
鼻腔呼吸已经满足不了苏荔,她微微开启晶莹饱满的唇瓣,小口小口吐气,然却不受控制的,越发变得急促。
在即将越轨的关头,她才颤抖着讲出来:“跟盛迎出去住也不允许吗?”
他还是亲。
直到亲够了,回过神来,两人衣裳凌乱不堪,简昀星抱着苏荔翻了个身,让她压在自己身上,最后平复着呼吸,眼眶微红地问:“只是这样?”
天哪,到底谁欺负谁?他倒一副受气的模样。
苏荔就说了,她这种人压根就是纸老虎,别人稍稍示点弱,她就没有反击能力了。
简昀星凑前去贴她濡湿的耳鬓:“可你那天不是这么说的。”
苏荔疑惑:“哪天?”
“团建到家后你控诉了我很久。”
青天大老爷,她真的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记得了。
耳垂被简昀星的气息烙得发烫发麻,苏荔挣脱出来,跨坐在他腰间,姿势实在算不上优雅,但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是他先提起那晚的事,她今夜就不可能轻易放过。
“那你告诉我,我做什么了!那天以后你看见我就绕道,冲我摆谱还晾着我。”
苏荔险些脱口说出你既然不会喜欢我就不要来招惹我,然而随后便意识到,这番是清楚明了的表白,还夹带了不可察觉的酸味。
心还是软的,话在心里过了两三遍,她才选了最合适的平静语气:“你是不是想离婚?”
“不要说这两个字。”简昀星双手掐握住苏荔的腰,失了分寸。
“衣柜里的外套你不是早就发现了吗,你不是怪我什么都不说,明明早就认出你,还把你当成结婚的工具吗?”他不敢看苏荔的眼睛,偏过头哑着嗓继续说,“我怎么还敢提那晚……”
断片的原因之一是苏荔总会将梦境与现实联系在一块儿,经过简昀星这么一提,惊讶之余,脑子里一格格明明灭灭的片段串联,逐渐形成脉络。
一到家就不管不顾地将简昀星扯进淋浴间,问他结婚证被弄脏了为什么不生气,是不在乎吗,早就有离婚的打算了对吗……
简昀星不接话茬,反而笑了下,讲了些苏荔压根听不懂的话,不过在她看来都是答非所问的托词。
苏荔唯一的感情史早已交代得清清楚楚,简昀星有几个青梅竹马从未提过一句就算了,居然还反过来问,如果那个人再回头找她,她会怎么选择。
苏荔气坏了,说了句:“就这样。”然后一个肘击怼向简昀星的腹部。
她一定是疯了……
这次轮到他控诉:“很痛,你力气很大,我痛了一周还没好。”
“那浴室垃圾桶里的避孕套是什么?我跟你做恨吗?”苏荔再度锤了简昀星胸口一拳。
看他这样欠打,不动手是不可能的。
他石化一秒,开口:“你不记得吗,你让我帮你洗澡换衣服,我只能陪你折腾,中间的确有擦枪走火,那也是没办法避免……”
“所以说,我们没有做到底?”
“当然没有,我怎么会趁你不知道的时候……”
“可是,浴室的垃圾桶里为什么会有,那个。”
“什么?”简昀星愣神,喉咙缓慢吞咽了下,“我自己解决的,戴着弄是怕搞脏你洗澡的地方。”
他好可爱。
苏荔微抬眉睫,眼睛快速眨两下,脸上出现了对小猫才会露出的怜惜表情。
荒谬极了,又被这男人三言两语说服。
她说不出话了,从简昀星身上下来,坐在床边。
简昀星内疚地起身,抬手将拽落至手臂的肩带拾起,撩回原位。
苏荔左手却覆上他的,略带嫌弃地说道:“不要…你没洗澡。”
简昀星有些惊慌地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你不想吗?都把人家搞成这副样子了。”苏荔瞪他,“我们不是都结婚了吗?”
说完这些话当然是鼓足了莫大勇气,苏荔耳尖滚烫,脸上是可爱的红润。睡裙被抓得凌乱不堪,她未着胸衣,其实胸口部分大片裸露,在刚才纠缠的时候就已经惨不忍睹,简昀星脑子开始播放起那晚淋浴间旖旎缱绻的残像,到了这个地步,再冠冕堂皇地脱身也只能下侵犯、纵/欲的定论,到底是因为酒精失控,还是看见摆在客厅的行李,就下意识产生苏荔要离他而去的预感,不管不顾地放任自己的行为,好像只要一切水到渠成,灵魂就会随着身体的接纳再难以分开,这难道不是强迫和禁锢,与他的道德标榜相去甚远,那他还装什么君子。
下一秒简昀星掰过苏荔的肩膀,抵着她的额头,眼神炽热,像是在确认她真正的意思。
苏荔呼吸暂停,唇张了张还想说什么,他像再也忍不了似的吻了下去。
“现在洗,一起洗。”他抱起她,走去浴室。
苏荔推他胸膛:“我洗过了。”
他食指一勾:“可是,湿透了…怎么办?”
苏荔两腿继续夹着他腰,脸红透地买进他怀里,这人竟然比她想象中还厚颜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