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最近去北京开会，中场休息才收到基地传出来的消息。立刻火急火燎地往回赶。

铁路到基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隔着老远就听到打斗声。

大伙都挂了彩，迷鹿一个人打倒了几乎全部新南瓜，随后迎来了老南瓜们的围攻。不同于青涩的新南瓜，老南瓜们什么狠招都往上招呼。袁朗也在其中，很快迷鹿就负了伤。

胸口的闷痛像火烧似的，迷鹿又挨了袁朗一拳之后忍不住吐出一口血，这下只剩下袁朗和迷鹿进行战斗，其他人都退开围成了一个圈。

两人的打斗看得人是心惊胆战，拳拳到肉不说，骨骼的脆响比比皆是，这两个人流的血怕是都能染红脚下的土地。

袁朗的确很生气，他一向认为队伍中应该互相信任，在战场上才能互相交付后背。但迷鹿显然是头独狼，和他的理念南辕北辙。带着这样的情绪，两人从下午打到了晚上。南瓜们也真实地见证了他们的实力。

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迷鹿已经吐了好几次血，但还能站着。袁朗几次被打中麻筋，半蹲着撑在地上。铁路看到的就是这样让人窒息的画面，手底下最喜欢的两个兵互相残杀。

“迷鹿！袁朗！给我过来！”迷鹿擦了擦粘上的血，袁朗也站了起来，走到铁路面前双手背后站着军姿。

“这体力，小生佩服。”吴哲坐山观虎斗一整天，迷鹿和袁朗的身体素质让人叹为观止。

迷鹿和袁朗打之前都把带肩章的外套给脱了，铁路从齐桓手中拿过这两件衣服:“C集团军A大队副大队长，C集团军A大队第三中队长。你们还对得起这样的头衔吗？”

“报告！大队长，是我太过火了。”迷鹿上前一步。

“报告大队长！这场演习是我批准的，虽然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我应该负主要责任。”袁朗上前一步并把迷鹿推到身后。

“这时候知道关爱战友，刚刚聚众斗殴的时候怎么不懂?”铁路凛冽的目光看得两人心中一震。

“报告大队长！副大队也是为了我们好，很多事情等熟悉以后经历就没有意义了。”齐桓跑到袁朗身旁。

随后第三中队的所有人都接连站在了袁朗身后。

新南瓜们又一次接受了来自老A的震撼。许三多觉得他们现在的行动很像钢七连的那一句口号，不抛弃，不放弃，但他们做的比钢七连更多，他们在真实的战场上发扬着这样的精神。

迷鹿看着这一幕，袁朗的确做到了作为队长应尽的职责。或许，是她太激进了。

“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大队的一切处罚。”迷鹿站在袁朗旁边，“是我利用了袁中队长的信任，我太冲动了，他们不应该这么早就失去对战友的信任。”

“你的确有错，我明白，你是想让他们学会生存。但是，你的做法，也是在挑战规章制度。如果真的出什么事，会怎么样？如果新兵把弹药库抢了，对你开枪呢？”铁路将迷鹿和袁朗的衣服重重地摁在他们身上，“你们作为长官，没有起到带头作用，没有对队友负责，从今天起，禁闭三天，禁食禁水，十遍守则。”

“报告大队长！我们是一个整体，我们愿意一起受罚！”齐桓和三中队的所有人都站在了一起。

“你们是讲义气，讲战友情了。这么大的基地，这么多任务，还有集训的事情。你们是都打算让我一个人做吗？”铁路对三中队的凝聚力表示肯定，但迷鹿和袁朗必须单独受罚。这是他们肩上的责任。

新南瓜们在一旁肃穆地看着这一切，迷鹿和袁朗被撤衔押送到禁闭室。A大队所谓的禁闭室，就是一栋黑漆漆的小屋，两人关的位置仅够容身，蹲不下只能站着，更别提躺下。还得站着写十遍守则，全文背诵，不提供抄写。

三中队的人眼看着自家队长被关了进去，气氛都很压抑，连带着对新南瓜的态度也说不上好。

迷鹿和袁朗就隔着一堵墙，两人的手在方才的打斗中都破了皮，白纸上沾上了斑斑点点的血。十遍守则两人很快都写完了，铁路估算着时间来收走了它们。公告栏里贴着对于迷鹿和袁朗的处罚决定，如今又多了这数百页纸，还带着未干的血渍。

新南瓜里不断地有人淘汰，离去前总在公告栏前驻足许久，想必老A的这段经历他们会终身难忘。

伍六一在看到这些守则地第一时间就去找了铁路，希望能给他们提供治疗。

“他们的身体我比你清楚，这点伤不算什么。”铁路的话他自己觉得很正常，老南瓜也相信大队长，但新南瓜们显然不这么想。

许三多已经连着来了三趟大队长办公室，铁路觉得这是他的门槛压力最大的几天。

铁路顺势召开了一次集会。

“你们觉得他们两个很脆弱吗？你们的请求只会给他们增加负担。”

正式队员也在下边坐着。

“正好，让你们了解一下你们的副大队长和中队长。”

“先从你们熟悉的开始讲起，袁朗，18岁入伍，荣立三等功5次，二等功3次，一等功1次，曾在越境抓捕毒贩行动中负伤，和队友失联，在极限状态下一个人击杀5人。在联合行动中中弹，拔出子弹继续参与战斗。”

“副大队长迷鹿，这只是一个代号，或许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名字。17岁征调，多次完成秘密任务，因伤退出前线。她的功绩无法被表彰，A大队是她退出前线后来到的第一个部队，前些天你们经历的事情或许会觉得不是你们该承受的，可那是曾经她每天都会经历的，甚至更为残酷。”

“在普通部队的日子削弱了你们的本能，A大队是一支超一线部队，随时都要上战场，去到最危险的地方。在参与集训之前，你们或许只听说过我们的事迹，没有看到背后的牺牲。”

“今天，就带你们看一看。”铁路带着他们来到后山的烈士墓园。

脱帽敬礼过后，他们看到一个个陌生但青涩的面孔，牺牲的烈士大多没有符合年龄的照片，大多是刚刚入伍或者军校毕业时的证件照。

吴哲很快就找到了许箐，他们一家都埋在一起。许逸身上是军校毕业授予中尉军衔时的照片，陆晚没有照片，许箐是研究生海军制服证件照。

许三多呆愣地看着这些，伍六一几乎是拖着他走。一路上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给所有的墓碑放上一束花。

走到最后，还有很多无名墓碑，他们的名字埋葬在历史的长河中。

袁朗和迷鹿是许多战役的幸存者，战争给他们留下的，不仅是身体上的创伤，更是心理上的。袁朗想要将带去出任务的队员完整地带回来，这几乎成了他的一种执念。迷鹿也用她别扭的方式无声地诉说。

禁闭室外南瓜们站了一夜，铁路对此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