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怎么相处?
这还不好说嘛,按照孟弃的想法那必然是老死不相往来啊!
想到这里时孟弃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黑黝黝的一对大葡萄眼珠儿瞪得圆滚滚的可好看了,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彰显着他的好心情,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的想法同步给任随一,好让任随一哪儿来的回哪儿呆着去。
但当他兴冲冲地抬头去看任随一时,看到的又是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深邃中藏着危险,平静中锁着颠狂,怪让人害怕的,只这一眼便让天生对危险有着超强感知力的孟弃再次胆怯起来,为避免再次惹到武力值爆棚的任随一,他便怏怏地低下头去不说话,而是把做决定的主动权还给任随一,自己则在心里默默祈祷任随一的想法和他的一样。
此时任随一已经离开了那扇落地窗,施施然朝着孟弃这边走过来,待走到孟弃的对面时拉出椅子坐下,一只手仍保持着插在口袋里的姿势,另一只手则非常有规律地敲起了桌面。
哒哒哒的敲击声很快就和孟弃的呼吸同频了。
被人轻松操控呼吸节奏的感觉迎面袭来,孟弃只觉得很恐怖,他赶紧假借着咳嗽打乱了自己的呼吸频率,然后慢慢抬起头来和任随一对视,静等任随一开口说话。
任随一向右歪了歪头,先是嘴角下垂着和孟弃对视了几秒钟,之后才隔着那张半米宽的桌子同孟弃讲话,“我认为我得对你负责,这是我思考了好几天做出来的决定。”
这句话的效果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起,直接就把孟弃炸得头晕眼花的,坐在那儿缓了好半天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但是颤抖的声音,“负…负…负…负什么责?!”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任随一用舌尖顶了下后槽牙,坐实了孟弃的猜想,“当然是负那天晚上我……”
“好了,别说了,打住!”孟弃因为任随一的答案惊得屁股都离开了椅子,接着便把一双手甩出了残影,“我不用你负责,真的不用,谢谢你的关心,你真的不用对我负责,谢谢。”
事情的发展和他的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不说,这任随一的负责他可消受不起,明面儿上是负责,暗里却是催命符啊,他又不傻……
但接下来任随一像是没看到孟弃的反应,也没听到孟弃说话似的,自顾自地往下说着他自己的想法,“无论是以前我做过什么事情让你对我产生了异样的情愫,还是那天晚上我对你…我们发生了那样的关系,我认为从始至终我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呢?!
预感到任随一接下来说的话会更让他难以接受,孟弃紧张到心都要跳到嗓子眼里来了,很有股跳起来去把任随一的那张嘴紧紧捂住的冲动。
但是他不敢……
但是!如果下一秒任随一再继续语出惊人的话,他想他那颗心是真的敢掉到地上去摔成八瓣的。
“所以,我认为我不能再一味地无视你。”任随一一边说着话一边坐正了身体,并将双手交叠置于桌面上,端出一副珍而重之的架势来,似乎是想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孟弃表明他想对孟弃负责的决心。
可是孟弃不稀罕他的决心啊,这真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当然,说是对牛弹琴也行,如果任随一愿意放过他,他倒是愿意当头牛,孟弃在心里无力吐槽道。
或许书中“孟弃”在听到任随一的这句话时会异常开心,甚至感动到流泪,毕竟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执念,但问题是孟弃并不是书中“孟弃”,他是真的不需要这份决心,并且为了保住小命,他还得想办法远离任随一呢。
孟弃讷讷张口,仍想做垂死挣扎,“我觉得你可以继续像以前那样无视我,我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且非常喜欢这种习惯。”
甚至为了阻止任随一这脑袋一热的想法,孟弃还把江柏溪拉出来当挡箭牌,他忍着不适感加了一句,“一一哥,我真的不用你负责,柏溪哥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任随一的嘴角抽动了两下,同时挑了挑眉,眼里的困惑也不像是装的,似乎是很不理解孟弃为什么会这么说,为了解惑,他甚至还主动问孟弃,“关柏溪什么事儿?”
孟弃:……
你怎么好意思问“关柏溪什么事儿”啊,他不是你的白月光吗?!总不能因为你和书中“孟弃”睡了一觉就把自己的白月光给忘了吧!呸,大渣男!
孟弃无语到把头撇向了一边。
但看在任随一眼中却成了孟弃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他自己也觉得无所谓,于是便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略停顿了一下后就又继续往下说,“以前总想着等你长大之后见得多了就会有所改变,事实证明最该做出改变的人是我,我想从现在开始正视你的感情,试着接受你,对你负起我应该负的那部分责任。”
“可是我不需要啊!”孟弃急了,弯起食指指向自己,一字一句地向任随一解释,“我,明确告诉你,真的不需要你回应我的感情,而且,而且我对你的感情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浓烈,并且现在已经消散个差不多了。”
随着孟弃越说越多,对面任随一的表情也越来越冷,他可能没想到孟弃的态度会转变得这么快。
任随一的冷脸也让孟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甚至猜测着照这个速度冷下去,等他说出最后那句话时任随一的脸上怕是得结冰。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那句话必须得说,哪怕说出来的结果是被任随一就地打死呢他也得说!
孟弃闭起眼睛积聚对抗任随一的力量,等再次睁开眼睛时浑身上下都往外散发着不容反驳的坚定,“实话跟你说了吧,经过那一晚…我觉得我和你的性生活一点儿都不合拍,压根就没办法在一起。所以你也不用试着接受我,咱们就好聚好散吧!”
任随一是真没料到孟弃这么敢说,估计一时没防备就被孟弃给气着了,冷冷地看着孟弃半天没说话。
房间里的气压越来越低,空气越来越冷,孟弃的手臂上起满了鸡皮疙瘩,他努力克制住想要往后躲的冲动,眼睛一眨不眨地和任随一对视。
半晌过后任随一幽幽开口,“你对我的…表现不满意?还是说你已经移情别恋了?说不满意只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
移情别恋?他才来到这个世界几天啊,恋谁去?!真是好大一口锅,他才不背!
孟弃咬紧了下嘴唇,待鼓足勇气后立马就说,“和别人没关系,就是你的问题。”
“你对我哪里不满意?我认为过程中我给足了你温柔,也照顾到了你的情绪,甚至怕你疼,也拼命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直到你说可以了我才有下一步动作,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孟弃:……
谁告诉你说这种事情时也要一本正经的?真的很…哎……
孟弃张口结舌地愣在那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像个乖宝宝似的朝他提问题的任随一了。
但想起自己刚穿过来时任随一那副嫌恶的样子,孟弃的心就像被丢进了醋缸里般,酸的他想哭,接着指责的话不由自主地就脱口而出了,“你那纯粹是照本宣科照猫画虎依葫芦画瓢,其实一丁点儿爱意都没有,我不是傻子又不是感受不到,况且过程中也只有你自己舒服到了而已,我从头到尾都不满意!”
任随一刚要张口说话,孟弃又不顾死活地打断了他,“最主要的是你还对我说了‘滚’!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渣男一个,我更不满意!”
“总之,我认为我们没有在一起的必要。”孟弃最后斩钉截铁地做出总结。
等一口气把这些话都说完后他便扭过头去不再看任随一,假装在生闷气,实则心跳如雷,都要怕死了。
任随一先是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待呼吸平稳后又冷不丁地问了孟弃一个问题,“你是在转移视线替那人开脱吗?”
“谁?”孟弃下意识反问,同时心里涌上来一股不太舒服的感觉,似乎这些天来他的一举一动都没逃开过任随一的眼睛。
任随一敲击桌面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密匝匝地像极了鼓点,一下一下砸在孟弃心上,让他心里的惶恐一阵甚过一阵,他只能不错眼珠地盯着任随一的嘴巴,生怕错过他的答案。
过了好久,也可能只过了一瞬间,任随一终于开口回答他了,“昨天晚上在你这里过夜的那个人,叫什么的?好像是叫祁运?”
任随一说出来的答案和孟弃预想的一样,这让他既放心又不放心,一边想着他和任随一之间的破事不应该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一边又合计着如果顺势承认他移情别恋祁运了,结果会不会更好一些?
思来想去半天,孟弃还是觉得不应该把祁运牵扯进来,因为他实在拿不准任随一的态度,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霸总会不会就此记恨祁运?从此以后处处针对祁运?他不知道,也不敢冒这个险,毕竟一般小说里的霸总都是疯疯癫癫的,动不动就让全天下人陪葬……
想到最后,孟弃决定还是得向任随一解释清楚,“昨天晚上祁运是在我这里过夜了,但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才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昨天晚上我是在沙发上睡的,谁说谎谁是小狗!”
“为什么是你睡沙发?”任随一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
“就剩一张床了啊,总不能让客人睡沙发吧。”
这理由搁现实生活中很正常,但搁在霸总小说里却总透着点儿牵强的意思,也不知道任随一信不信。
孟弃忐忑不安地瞧了任随一一眼,但任随一冷着一张脸,并没什么表示,而且他又开始敲桌面了!
哒哒哒的挺烦人!
孟弃的目光瞬间就被那几只上下跳动着的手指吸引过去了,注意力怎么都集中不起来,没一会儿困意就被任随一给敲出来了,然后在任随一错愕的视线中,孟弃缓缓地抬起右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
任随一:……
孟弃:……
又是长时间的四目相对,这次孟弃尴尬到想遁地逃跑,心里怨念着书中“孟弃”到底是什么睡神转世啊,怎么随时随地光想睡觉呢……
但现在是睡觉的时候吗?!不是啊!
在孟弃进行自我反思的时候,任随一那边停下了敲桌面的动作,然后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袖,一边整理一边慢条斯理地对孟弃说,“我先回去,不过试着接受你的承诺依然有效,你自己考虑一下。”
“还考虑什么,我不是拒绝了吗?”
“考虑是选择和我试试,还是选择孤独终老。”
孟弃立马把右手举过头顶,坚定地回答,“我选孤独终老!”
任随一低下头看着孟弃笑了一下。
是真的笑了,不仅嘴角的弧度上扬了,就连眼里的光都变柔和了,然后他慢慢张口,说了三个字,“随便你。”
临出门前任随一还给孟弃留了句话,他说,“记得把我加回来,别再让我找不到你。”
孟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