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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鬼隐 · 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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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女对陈之谨的厌烦,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开始了。

然后这种厌恶的程度逐年递增,终于在天桑死去的那年达到了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饮其血寝其皮的程度。

她那时因天桑殒命,身弱至极,还是一度试图以同归于尽的方式来杀死陈之谨,让他给天桑陪葬。念头次次起,又被她自己一一浇灭。

不行,天桑的孩子,还需要她。

在天桑口中第一次听说她将来会有一个女儿的时候,二人刚刚从白石神山出来。她的神色如常,只是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

神山都已经被称为神山,里面用脚趾想也肯定有神,外围一圈屏障,紧紧黏附在山体上。烟女不知道那什么东西,但天桑说她不能进去,她便听话地一直徘徊在外,守在天桑当初定好的地点。

这么一瞧,便以为是陈之谨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三千白丝荡起冲着他飞去,就要杀人。

天桑拦下了她,指尖缠绕着细细一缕金色丝线,郑重其事地把还有几年才会出生的女儿和金丝一同交给了她。

那个孩子,会被叫做天珠玉。

不过严格来说,百日到八岁之间的时光,是托付给了同样年轻的泽布珍的。

天桑真正死去的那天,咬破指尖将伴生鬼移交给了还在嚎啕大哭的骨肉,然后坦然迎上了落在身上的滚滚天雷。

烟女看着被隔绝在外的陈之谨,心头恨意滔天,她从来不知鬼也会流血泪的。只是珠玉的小小手掌抹了抹她的脸,便将她的杀意轻而易举消去了大半。

于是转身与泽布珍一起踏上了旅途,陪着珠玉离开了瓦儿胡同,到了野山环绕白石庇佑的羌寨,到了洛河旁的苍郁镇。

烟女是一点点看着珠玉长大的,这小女娃长得越来越像天桑,尤其是眉眼,漂亮极了,仿佛天上最亮的星子藏在了眼底一般,看着看着就会让人陷进去。

脾气也像,一旦认准了什么就跟头倔驴一样,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天家女子中相天师辈出,天桑的本事烟女见识过,而珠玉成长得也很快,没有人教她,全是无师自通,几乎没过多久就开始很有自己的主意了。

烟女虽然不懂这些门道,但珠玉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只需要足够强,能够在珠玉需要她时做她最趁手的刀,就足够了。

苍郁镇的生活过得平淡而又乏味,珠玉顶着早就准备好的假名,在镇子里调调香,捉捉小鬼,整天里主打的就是一个岁月静好助人为乐。

甚至还收了个完全没有天赋的人,准备教他相天术。

杀母之深仇大恨,珠玉不应该忘的。

烟女也无从说起。她是鬼,如此漫长的生命本来就应该牢记些什么东西,可珠玉不一样,她是人,肉骨凡胎,一辈子也就几十年光景,如果想要过正常人的一生,烟女如何能忍心阻止。

瞳鬼的出现,烟女本以为也是一桩很快就会了结的事,珠玉的线香里捻进去了她的影子,斩杀都不在话下,更何况珠玉只是叫她把鬼困住。

后来追查青眚,略微棘手了些,也没出现什么大的纰漏。

只不过,有什么在暗处慢慢展开,珠玉和先前不太一样了。

也就是这么个当口,天辰出现了。

他的那些陶俑和本人一样,恶心、又无孔不入,将珠玉绑回了她打小就离开了的四合院。

珠玉那时候太过年幼,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但烟女的记忆里还残留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以及,病床上躺着病恹恹的陈之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珠玉是打探消息来的,自己去对付天辰,也没忘叫她去天桑旧时住着的屋子里找东西。

那里现在住着天辰,房里原本古色古香的陈设已几乎全部撤去,换成了新的东西,气得烟女牙根痒痒。

她在屋里搜刮一番,隐去身形就要回去的时候,脚步直愣愣地打了个弯儿往东厢房走去。她纯色的手掌慢慢伸长,边缘越来越薄,轻轻松松地就割开了陈之谨身上的约束绑带。

老眼昏花的陈之谨从噩梦中醒来,就看见天桑端坐在床前,笑意盈盈地拉着他的手道:“之谨啊,恒玉斋给阿玉做的长命锁是不是这几天就要好了?”

***

姜玠撑着头:“所以,你的意思是,阿玉的父亲现在出现在了无启的身边?”

烟女点头。

她还是觉得自己做得没错,天桑都过世了,陈之谨跑去外面吃些苦头又怎么了?脚长在身上,又不是她叫他奔着姜家人跑的!

相天师唤伴生鬼,有许许多多方法,点烟召鬼是珠玉后面才开发出来的方式,简单便捷又不会对自身造成实质性伤害——最初的血阵已经许久没有用过了。

所以珠玉从血阵往外薅鬼出来的时候,烟女还懵着,拽出来后迎头就挨了两个巴掌。

当然,讲完陈之谨的事情后,又多挨了几脚。

挨得值!她还是觉得自己没做错!

姜玠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股还在延续的剑拔弩张的氛围,挤在两人中间,抓住刚才的细节又问道:“你确定,看到了鲜血染就的纸人和缠在上面的线么?那纸人的胳膊是不是指向车头的方向?”

烟女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再次点头。

珠玉看了过来:“你知道是什么东西?”

姜玠把血引的运行机制大概一讲,随即便有些担忧:“引的生魂,也只可能是你。无启要长生,你和我就是最大的阻拦。”

他原本想要加一句“抱歉”的。

自己的事情,又将旁人牵扯进来,总归还是会有歉意的,但就在要出口的一个瞬间,又觉得说出来,好像就证明着他和珠玉是需要这样小心谨慎维护的关系一样。

姜玠不想这样,也没有想清楚要怎样,只是私心作祟,将两个字咽了回去。

珠玉没察觉到什么,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烟女这才开始有些担心起来,陈之谨吃瘪她喜闻乐见,可若是牵扯到了珠玉就得不偿失了啊。她心乱起来,却又突然觉得有些怪怪的。

珠玉本就对陈之谨厌恶至极,她这么个操作,珠玉不该是高兴么?还是说,毕竟血浓于水,还是会不忍心?

可珠玉的性子本没有这么暴躁,只有在那时察觉到了风辛金被那东西寄生之后才装作是冒冒失失极易发火的状态,这么说,难道是她没料到那时候风辛金肚子里的东西已经祛除干净了,还在提防它们?

烟女不确定,便偷偷拿眼睛去瞄珠玉,结果正和那道清澈明朗的视线撞上。

车窗外那几个人还在风中唠着家常,珠玉的脸色恢复了平和,她静静看着烟女:“我知道你有恨,我也有,但我断然不会如此冒失。希望你日后以大局为重,不要再节外生枝。再者,风辛金在作为鹊的时候,认知和常人无异,乍一恢复,若周围太过反常人容易发疯,有时候该演还是要演一下。”

烟女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地问起:“那他们找你,会对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影响吗?”

珠玉开始忙着在那堆药里翻来翻去,把一日三次和一日一次的区分开,提醒姜玠别忘了吃、也别吃混了,听见烟女的气息稳了不少,思考着发问了,便把发梢绕在手指上,一圈圈地转着玩:“不会。既来之则安之,双管齐下,驱虎吞狼,不比我一个个地找省事多了?”

***

夜色沉沉,外面还是连成片的黑暗,昏暗的路灯没照亮多大的地方,只在窗上映出了一个个模糊的光圈。

大厅空荡荡的,前台两个小姑娘依叶青濯之言趴着正睡得安稳,天辰拎着鞋,尽量不发出声音地蹑手蹑脚溜了出来。

这里偏僻,周遭也没有人影出现,那辆银灰色轿车停到了不远处的道路旁,不是很显眼的程度,但也确实不难找。

天辰蹲在了车身旁,他手里藏着柄小巧的水果刀,用手指检查了一遍后,刀刃沿着车门边缘拨弄着挑开了一圈橡胶条,又从口袋里摸出撬片,无声地操作着。

金属和玻璃摩擦着,发出些许几不可闻的声响,天辰不断调整着角度,试着力道,终于听到了锁舌“咔哒”一声响,车门弹开了。

他的呼吸声放得很缓,极慢地拉开了能过人的空隙。

车里和外面一样,安静极了,带着被风稀释后的香水和皮革座椅混合的味道。

天辰不知道那群人到底什么来头什么能耐,但保险起见,最起码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引自己暴露,所以也就没开灯,等适应了一会后摸着黑爬上座椅,用手抵着副驾驶的抽屉,缓缓摁开了卡扣。

里面纸巾、湿巾,女人的发夹、小镜子、口红,各类杂物塞得满满当当,好在天辰的手指细长,探着往里摸索,也不太会弄乱。

角落里,突然触碰到了一团软塌塌的东西,摸上去像是随手团成的垃圾。

可纵使这里的东西又乱又杂,每一个都是干干净净的,抽屉里灰都没有,坐在这里的人或许没有收纳的习惯,但显然也不会是个把用过的纸巾往里乱塞的性格。

天辰两指夹着往外抽。

确实是纸团,纸色暗红,折痕密密麻麻,还因为团起来时太过用力被指甲戳破了些。

天辰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他复原不了,所以只尽可能地展平,纸张中心放着一团线,相同的颜色,而且……

他凑近鼻子细细闻了闻,没错了,纸和线上,都散发着一股极其微弱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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