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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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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厂死死盯住盼之,眸中忽明忽暗。

她的一字一句,宛如惊雷,将他强压下的恐惧又轰然炸起。

这样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千里的时刻,这样大的疏漏,几乎是败局已定。

惊怒之下,他不自觉咬紧牙关,不受控制地握紧了长枪,作势就要刺下。似乎将这个失败的作俑者处死,一切惶恐不安顷刻便能消散。

盼之见他双目逐渐失焦,知道此刻正是他心防溃败,因而大叫道:“你也知道我是司农寺卿的女儿,和太子殿下侧妃和伴读都极为相熟,我可以帮你向他们求情。”

那人闻言,双眸一瞬间聚焦。

泛起青灰血管的手也逐渐变得平缓。

他刚想说话,只听一声清亮的女声,朗声道:

“理他作甚!”

背后飞来一脚,李厂猛地向前摔了个踉跄,又举枪撑地,才勉强立住。

几人齐齐回头,盼之看见来人,几乎要哭出来。

来人修长挺拔,束发利落,一身青碧色皇城司官服将人趁得格外器宇轩昂。只是满身血腥,眉梢挂血,双目赤红,宛如地狱鬼刹。

朝妍手持一柄长刀,先是反手重击李厂手背,又一脚将掉落的长枪踢远了数丈。

一旁都虞候也霎时反应过来,举枪向她刺来。

盼之惊得发不出声,倒是谢晋在囚车里急得大喊:“朝妍!小心身后!”

朝妍闪身一避,都虞候躲过她一记扫堂,又高举长枪,刹那之间已是穿刺了几个来回。

朝妍躲闪,避开枪尖锋芒,电光火石间又弹起身,脚尖踩住枪头,借着力顺枪而起,狠狠由上而下击中那人头部,那人猛摔在地,口中吐出一口血。

朝妍举起长刀,作势便要劈下来。

身后一队皇城司亲从也在此时赶到。

李厂原本犹要挣扎,见此情状,终于缴械,举手大喊道:“勿伤他性命。”

盼之几人也在此时将囚车门打开,谢晋飞奔而出,拾起李厂的长枪,抵住他的喉颈。

.

朝妍带着一众亲从官吏善后毕,才得了空向盼之告辞。

盼之也带着瑞圣园中一众僚吏清点了人员,盘点了损失。

朝妍细细瞧了他二人,终于舒了口气:“你们无事就好,我先押他们回军营。”

陈国公早年随军征战,连着朝妍也有一番报效热血。盼之素知朝妍的心思,此时见了她,难得有了几分高兴:“朝妍姐姐一身武艺有了用武之地,真好。”

谢晋也道:“你何时去了皇城司?”

朝妍摸了摸盼之的头,道:“前些日子,说是皇城内缺人手。叫我来帮忙。一上任,竟赶上了这样的大热闹。”又看了眼谢晋,举枪挑了挑他褶皱污糟的衣角,大笑道,“哈哈哈,谢晋,你也有今天。若叫谢国公知道,恐怕要扒了你的皮。”

谢晋恼羞成怒:“揭人不揭短,我刚刚好歹也算救了你半条命,你怎么恩将仇报!”

朝妍笑道:“你放心吧,此事天知地知,我绝不向谢公爷多说一句。”

谢晋这才满意,转瞬又沮丧道:“你不说有什么用啊,这样多人瞧见了,我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朝妍耸了耸肩:“那我实在是爱莫能助了。”

朝妍顿了顿,忽又想起什么,叮嘱盼之道:“外面不知可清干净了,你若要回家,不如等顾大人派人来接。”

盼之忙问道:“城中还好吗,我爹爹和玥姐姐他们都怎么样了?”

朝妍安抚道:“大人们在衙门里,都安全得很,现下估计已经到家了。东宫里也留足了人手,固若金汤,一切都好。倒是宫里大乱了,不过我来时,也只剩些残部了。”

盼之放下的心又提起:“珩哥哥在大内吗?”

朝妍叹了口气:“他晨起便入宫侍奉殿下,如今不知怎么样了。”

盼之来不及等朝妍说完,转头便跑。急得朝妍在背后直嚷嚷:“你小心些,别往宫城去!”

盼之顾不得答话,牵了马便向城内疾驰。

她只在几次春宴上玩过几次捶丸,马术并不算精良,但此时一路策马狂奔,竟丝毫不觉得害怕。

城内并无多少动乱的迹象,此时已然恢复了往来热闹。

沿途桂花清香,几只柿树梢头透出高墙,几抹暖橘格外惹眼。

盼之的心却格外落索,风拍在她脸上,却叫她心中有些疼。

她将马立在集贤巷头,反倒失了刚刚疾驰的勇气。

她正踌躇着说些什么,还是看门的小厮先看见了她,招呼道:“顾家娘子,你怎么在这?”又热心道,“外面刚还乱着,兵荒马乱的,娘子别在外头立着。快进来说话吧。”

盼之牵马向前走了两步,问道:“太师和府内各位大人都好吗?”

那小厮道:“娘子放心,府中无碍,顾家两位公子都正好好的在书塾里呢。是有一伙贼人想破门,只是刚出声,便同赶来的守军打了起来。消停后没多久,太师和几位老爷也从衙门回府了。”

盼之欲言又止,那小厮却没什么察觉,又自顾自又道:“就是珩少爷不知怎么样了。”

盼之暗暗掐住自己的掌心,心中想着“镇定些,再镇定些”,口中却不自觉问道:“他怎么了?”

小厮左右瞧了瞧,见四下无人,放低了声音道:“太师正着急呢,恐怕是凶多吉少。听说叛军一发作,便把大庆殿围了个水泄不通。珩少爷一早便入宫,就是在大庆殿后阁陪着太子爷公干,听说近百个暗卫拼死相互,杀得刀都卷了刃,整个大庆殿没剩几个人了。”

盼之心中一惊。

大内飞檐下叮咚乱响的铜铃声隐约传来,寒鸦也呜咽起来,几扇枫叶盘悬着飞落,此时在她也中,也只剩了残影。

她告了辞,又策马向皇城奔去。

宣德门前又是另一番全然不同的景象。

血流成河,从皇城内蜿蜒流出,连空气中也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

内侍抬着禁军的尸骨,在皇城间匆匆往返,人人皆是浑身血污,神色哀恸惊惧。有几个年龄小的,至今仍是满面泪痕。

往常巍峨壮阔的皇城,终于蒙上了一层肃杀。

盼之心中是不曾有过的紧张。

她忽又想起端珩的面庞。

宝蓝色长衫,眉目英挺,长身玉立。

又想起在马车里,他看穿她的伎俩,听懂她讥诮的言外之音,想起他一曲飞花为自己解围,想起他记挂自己格物时的困顿,特意为自己找来精通算学的良师益友。

她心中,早将他引为知己。

又或许,比知己还要更深厚些。

她向宫城内张望。

侍卫见她举止,立刻抽刀相向,呵道:“往后退!”

盼之吓了一跳。

侍卫见她神色哀哀,料想是哪位大人或侍卫的家眷,终于于心不忍,放低了声音道:“如今皇城不安稳,娘子快些回家去吧。家人若平安……恐怕已经回家了。”

盼之突然控制不住,流出泪来:“我正是从家中来。”

那侍卫愣了一下,宽慰道:“许是走岔了也说不准。”又道,“娘子快走吧,这里正乱着,也不许留人。”

盼之点了点头,牵起缰绳。

她一路策马,面容平静,心中却几乎如巨涛汹涌。

她不停告诉自己,或许只是走岔了;或许禁中慌乱,还未忙完。

但从未有过的恐惧、悲伤,还是如一张密网,牢牢将她裹住。

盼之失魂落魄又回了瑞圣园。

朝妍带着皇城司一众兵吏,已经押着叛军离开了瑞圣园。

园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碎金般的夕照,在水渠中漾起细小的涟漪。只一阵微风,便听见前园中盖天的银杏叶簌簌摇落。

她蹲在田埂,旁的稻花开得正盛,素白一层铺在浓绿的田中,竟生出格外的倔强来。

她漫无目的,走到那株不怎么开花的、独一无二的稻株前,俯下身,拔了簪子,小心翼翼将未开的花骨朵掰开。

她强迫自己镇定。

因此她的手也格外轻柔,心无旁骛,小心细致地,拨弄着一簇簇稻花。

仿佛如此,刚刚的一切便从未发生过。

不知过了多久,盼之正觉得心绪平稳了不少,忽听刘虎冲过来:“你摆弄这些稻子作甚!”

她吓了一跳,又听刘虎重重叹了口气,没好气道:“有人找。”

盼之不明所以,起身回头。

却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人。

那个在心头,刚刚她才费劲力气压下去的人。

端珩满面倦容,满身血污,发间也有些许的凌乱。一只胳膊垂着,简单用衣服包扎了,但仍然渗出几丝血迹。

盼之心中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只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端珩微笑道:“听说叛军到了瑞圣园。我来看看你。”

盼之轻声道:“你在宫中还好吗?”

端珩点了点头:“好。”

盼之却再也说不出话,看着他的左臂,忽地流下泪来。

端珩走进了一步,轻声道:“你放心,我没事。这伤只是看着唬人,没什么大碍。”

盼之点了点头,忽又听端珩道:

“我想着,无论如何,要活着出皇宫,要活着见到你。”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殿下如今苦尽甘来,我还有知音,要为她赴汤蹈火。”

一阵稻香袭来,裹着天边的浮光,景物也带上了几分朦胧。

秋风如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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