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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脑飞速运转,在阴谋论和多元宇宙论之间反复纠结,手臂紧绷,做好了和所有人打一架的准备。
“平行世界不同形态的同位体而已,不过更准确说,应该叫‘多元宇宙’。”有人悄无声息走来。
哟,还是熟人。
他看着你,“参考《蜘蛛侠:平行宇宙》理解就行。校长还是校长,你还是你。”
例子举得这么笃定……好吧,你的确和他一起看过。
“大师我好像有点悟了。”你举手,“但大师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可能是像你常说的那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人短促笑笑,又指着自己问:“也算是好久不见,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他确实变化很大,不仅是将刘海修短,让左眼完全露出,而且比起从前单薄的温和,他性格更加鲜活。
“新发型不错,就是让我不能吐槽‘眼睛不用可以留给需要的人’了。”你翘起嘴角,“很漂亮也很特别。在这个世界,‘我’也一定这么说过。”
对方叹息一声,接着快步走近。
“帕西——”
这名字叫楚子航念得毫无波澜,“你来这里干嘛?”
“校长的安排罢了。”帕西向你点头,“很高兴见到你,十年前的小冶。”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的,嗯,前男友。
但现在不是记忆闪回重温旧情的好时候,你结束与帕西的对视,转头,“给我讲讲新故事吧。十年后的,楚子航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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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任校长是玛利亚·卡塞尔,‘夏之哀悼’后卡塞尔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据说她当时昏迷了七天七夜,在层层封锁的地下实验室里被刀枪环绕,医疗用具同时是处刑道具,所有人都担心一个强大死侍的诞生。第七天,当绝望快要完全攻克希望,玛利亚体内的龙血在一个极高水平奇迹般稳定下来。”
“你加了好多描述性句子,原来真的在给我讲故事。”
“我们一起去过路明非的历史课,多听几遍就学会了。”楚子航拿出手机,似乎在翻相册,“喏,就是这位。”
那是张三人合照,除了你和楚子航,还有个看不出年龄的女人,感觉40到100岁之间都有可能。她的脸你并不陌生——米娅阿姨——书摊加上车内,勉强算有两面之缘。
楚子航斟酌着补充一句:“你们关系不错。”
你缓慢眨了眨眼,“谢谢,但我的问题应该不止这些。”
“夏之哀悼”暂且不论,你不想在迪诺这个局外人面前追问。而玛利亚,她本身就像个谜。
“我见过她,是你们刻意安排的吗?”你问帕西。
那一金一蓝两只眼睛盯着你,又迅速移开视线,“有很多意外。”
134.5
和帕西的故事也是意外。
大一那年,在“自由一日”得胜后,你才开始研究奖励。
诺顿馆留着开party,学院之星……选美决赛直通车是什么鬼啊?!忽略!至于最后一个,你言简意赅将其概括为“女帝选秀男”。
“感觉都挺没用。”你作沉思状。
此时诺诺和苏茜刚摆好卤煮,平板还外放《南O公园》当背景音,二人边啃鸡爪边发表讲话:选秀善,多挑多看,不用白不用,建议强抢民男。
恋爱这种东西毫无难度,但还算有点乐趣。
更何况是这种“你必须做我的小狗、啊不是,对象,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和其他人类说话”的奖励,当然得选个高冷美人来让你强制爱!
于是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挑了……一学期,成功与身边优质青年都熟得能“得来全不费工夫”,那奖励完全用不上嘛!
大一下的学生会活动投票中,4K修复电影放映会以微弱优势胜过网络小说研读。放映厅效果测试将持续三天,在最后一个下午,阵雨过后是《阿基拉》。
你带上外卖的爆米花,却在出门时被闻香而来的芬格尔抱腿乞讨,消耗一包辣条才得以脱身。
他说他没抢到观影名额。
你轻拍芬狗头,“快去看差评调理一下。”
到场时灯光刚刚熄灭,你从侧边偷溜进来,第一眼就看见帕西·加图索,他坐在后排角落。
一路上分散坐着几位同学,你猫着身子边“借过、借过”,边投喂了一路。
最后到帕西身边,他周围几个座位空空如也。你拈着爆米花犹豫一秒,送到自己嘴里,又弯腰靠近,与他对视后小声道:“请问旁边有没有人?”
“没有。”帕西摇头,“请便。”
其实你们不怎么熟,应该说帕西和加图索家外的所有人都不熟。平日里他给人的印象既温和又冷淡,你曾对诺诺暗地里吐槽,说帕西像高傲的波斯猫。
不愧是诺诺姐,一下便指出要点:“别告诉我你对异瞳波斯猫感兴趣了。”
你也没否定,“他确实很神秘。”
银幕上光彩变幻,一闪闪扑在帕西脸上呈现油画质感。好像是被放在沉浸式光影秀中央的意大利雕像,他对一切不闻不问,只乖乖目视前方。
在你这种探究目光下,雕像连头发丝都没动,只偶尔眨眼证明他仍有生命。
如果是别人呢?你想,楚子航也有点像雕像,但他应该会转个头,用眼神向你示意:有事?看我干嘛?
你低下头笑笑,再重新看回银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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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的言灵叫‘混沌’。”显然楚子航也知道只有名字太过抽象,于是接着解释:“比如说,影响人的情绪和记忆,扰乱人的内心世界,把一个人的思维强行投射到另一个人心里。”
哦!类似于强制让人看电影哦!
但这个技能也烂大街了,你说:“我们一般把这叫‘精神操控’。”
很bug的设定,在不太好见人的题材中比较常见。
“幻术也可以做到对吧?”你朝弗兰眨眼。
他叹口气,“ME早就说过,幻术真没那么万能,只是老师你认识的幻术师都很厉害。”
“所以一切质疑,关于什么血脉、能力、阴谋的议论,都在彭格列出现后烟消云散。”帕西淡淡笑道,“大家发现七三也很迷人。”
你翻个白眼,“我服了人类。”
“那么——咳——不用全都看我。”迪诺笑得无奈。这个世界确实陌生,他不自在地摸摸鼻子。
他问:“那个‘梦游症’,或许还有我们来前的幻境,是不是都和你们的玛利亚校长有关?”
“不出意外是这样的。从理论上说,人人都有改变世界的能力。”帕西耸肩,“同样别的世界也能改变我们,大家被迫给不少平行世界打过白工。”
你现在听明白了,“原来你们是《蜘蛛侠:纵横宇宙》里的蜘蛛联盟!”
你真是找代餐(x)大师!
135.5
帕西看电影时偶尔发呆,为两件事。一是要给恺撒买一条哥本哈根的巧克力生产线,很孩子气的要求。重要的是另一件事:加图索家想再试试,能不能让恺撒接受原本为他选定的新娘。
当然帕西认为希望不大,他看得清楚,恺撒和陈墨瞳都对卡塞尔知名万人迷——这名头实在好玩——都对另一个人更加关心。
总之,在下周的家族会议之前,他都没什么要紧事。恺撒表示:“来都来了。”便推荐他看电影。
没想到是部科幻动画片,身边还坐着那位,万人迷,好像更科幻了。
帕西闭了下眼。他对你有印象,但了解不深。战力优秀、血统顶尖、性格不错、外表优越,大概总结出这些,但就算再加上整成文档的你的过往……对人来说,这哪能算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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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样了解一个新的世界?我们一般从宇宙本源入手。”帕西抬起右手,上面戴着三枚戒指,“当七三能量进入混血种世界后,人类再一次认识自己。”
“就这么怕他?”你悄悄问蓝波。这家伙从帕西出场就开始僵硬,石化效果现在还没解除。
他干笑两声,“哈哈哪有。”
依然是弗兰说出真相:“不就是在入学前偶然卷进执行部事务,差点被帕西专员进行大记忆消除术吗?”
你看看帕西,“竟然是执行部?”
他躬身一笑,“对,我现在是您的秘书。”
啊?加图索家是怎么放人的呀?
“别瞎想。”楚子航真的很懂你,“你没有为钱和凯撒结婚。”
136.5
物质需求外的精神需求更难满足,除了搞二次元……哪有人不喜欢观察人类?反正你忍不住。
和恺撒短暂搭档的那段时间,你才真正“注视”起帕西:沉稳、周全、彬彬有礼,金蓝色鸳鸯眼又实在漂亮得紧。只是恺撒太热烈太耀眼,在这种强光之下,宝石也会被淹没、融化。
但还差一点,当时你在心里感叹。漂亮、疏离,这还不够,男人的魅力藏在一些让他们展露痛苦的、更特别的地方。
电影结束,周围窸窸窣窣好像室内在下雨。恺撒也来了这场,他一结束就给你发:「感觉如何?」
你没回话,按灭屏幕,转头就问帕西:“感觉如何?”
帕西看着你的眼睛,想起电影里五颜六色的光,最后都落进你瞳色般的漆黑里。他鬼使神差说道:“我之前去过日本,东京夜晚的灯比电影里还亮。”
刚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家教抽赏,现在你没啥文艺情绪,只顾着脑内呐喊:可恶的霓虹人,这光亮里面有千千万万二次元的吃谷钱!
想归想,你说话还是过了一半脑子,“听上去很热闹,但那得光污染了吧。”
“身处其中就没有感觉。”他轻声说,“不太凑巧,当时我站在楼顶。”
“我就不问你大半夜跑那么高干嘛……”你挑起眉,“这个话题就此跳过,再说下去我怕我知道太多。”
你一向拎得很清,喜欢高冷帅哥是一回事,但对加图索家的秘书,你没有太多探究兴趣。
他说:“该保密的我会保密。”
可能被银幕上的种种爆炸、毁灭、希望裹挟,成为一片漩涡,帕西现在表达欲意外旺盛。但或许更多因为你那副“我干什么都对”的脸,这聊天开启得如此顺理成章。
好狡猾,他把自己的疑惑抛给你,他问:“你想让世界变得怎样?”
人类偶尔流露的脆弱和迷茫最吸引人,你总算提起些兴趣:为什么这颗宝石不能被你重塑?
“说实话我不太关心这些。”你轻飘飘揭过,“我只是对你很感兴趣。”
下一秒,周遭突然安静。
这里光线昏暗,空气嘈杂。帕西想,一般来说,人听不见自己的心跳。
“无尘之地”以你蜷起的手指为圆心极速扩展,又在0.1秒内往回收缩,贴在你们身侧,形成个小小的炼金领域。
整个放映厅的人都无知无觉被辉光洒过。那本该映着刀光剑影,只在战场展开的屏障,就这么柔软罩在你们周围,像透明雨伞,或者说玻璃糖罐。
这下意识的反应显然也出乎帕西意料,两秒后,他给自己找补般说:“现在能听清了,祝小姐有什么事吗?”
好假,明明刚才说话都很正常。但你也没拆穿,只抬头盯着他,眼神明亮,兴味与惊奇交杂:“你的言灵?太酷了。”
“是。”帕西目光偏移,头一回主动避开谁的视线,他淡淡问道:“我们是第几次见面?”
应该算103次,他回答自己。在真人对真人以外,他看过无数录像和档案。
“不记得了。”你摇头。
“说实话我对你有点好奇。”你笑着,两颊微微鼓起,“现在更好奇了。”
如今他视线正对你下巴和嘴唇,“是吗?有什么呢?”
你维持嘴角弧度不变,“我说的都是真的。”接着晃晃脑袋,眉眼又舒展一些,“诶?你现在心情不错哦。”
身体反应不会骗人,帕西感觉自己听见了你的心跳。
好像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你指着自己心口,说:“多亏了你的言灵。现在能听清吗?这是我的言灵。”
他终于和你对视,眼带笑意,一字一顿、斟词酌句,不知是真诚欣赏还是有意逗你,“我听说有人将祝小姐的心跳比作,命运在敲门?”
挺、挺中二嘛,有点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