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抒悦被他单臂轻松托起，一只手护在她腰后，把她抱进房间。

他的面容贴近，她听到他问她：

“又在玩什么危险游戏？”

许抒悦睁着眼睛，像陷入了一场绮丽梦境。

怎么可能呢。

“伤害自己只会让在乎你的人难过。”

许抒悦愣了愣。顾恂琛一定知道她是和谁约在这里了。

她察觉到他在尽力避开“自杀”这样的字眼。但她忍不住解释，反向安抚他：

“楼下就有水池，很深的，没有危险。”

“层高8米。”

顾恂琛提醒她。

他抱得她好紧，像是担心一松手她就会像一片叶一尾鱼，离他而去了。

许抒悦感到衣服磨蹭她手臂，很疼。

她没有预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顾恂琛，他会怎么看她？

为什么她出现在本不应该出现的、她原本最不喜欢的权/色/交易的中心。

许抒悦捏着他的衣领，尽力垂眸不看他，她嗓音发涩：

“我没有伤害自己呀，我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你不用那么生气，你气的不过是发现自己看错了我，误以为我清高得很，不会和圈子同流合污……”

顾恂琛果不其然松了怀抱，许抒悦感到自己的心也空了一瞬。

她闭上眼睛，咬唇，最终还是说出了她自认为最狠心的一句：

“就当我没良心，玩了你的感情，又来讨好自己的金主好了。”

“许抒悦。”

他沉了沉语气，说：

“我比他们都有钱，你要是真的没良心，就应该来讨好我。”

许抒悦仍然垂着脸，不愿意看他，更不愿意和他争辩。她安静柔弱得像春风里的一片柳。

他伸手抚摸她的长发，为她抚平那些别扭的、不安的焦虑心情，重新把她搂在怀里，熨帖她细密的颤抖和凌乱的心跳。

“唐冰退圈了。这不怪你。”

许抒悦讶异于他的透彻，把她的心思读得一清二楚。

“因为你的提醒，他那天喝酒的时候留了心眼。”

许抒悦把脸埋在他胸口，听到这些，不知道是痛苦郁结终于疏解还是崩溃炸开，她泪湿了他的衣襟。

她哭得厉害，几个字说得断断续续：

“我没有保护好他。”

顾恂琛轻柔地抚着她的后背，纵她哭了一会儿，不多时，他把哭得湿漉漉的她捞起来，吻她的眼睛和脸颊。

他想了很久的话，但此时此刻，他不忍心去规劝她——在保护别人之前，不要让自己身临险境。

她热烈又真诚，面对她坚持的事物，永远不惜一切。她的世界那么纯真简单，永远在毫无保留，不会为任何人后退半步。正如今日，她不惜以自身为诱饵，只为给唐冰争取一个公道。

只要他在她身后就好。

顾恂琛这么想着。

许抒悦被他搂在怀里吻着，空气被肆意掠夺。唇齿之间湿润的味道交换，顾恂琛从她木然没有回应的口中尝出几分甜意。

他抱住她的小腿将她高高托起，许抒悦生怕不稳，伸手缠绕住他的后颈。吻着吻着，她只好分开双腿尽力勾在他腰间，被他一双手托住。

他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许抒悦被吻得迷迷糊糊，睁不开眼睛。

顾恂琛抱着她，走出卧室和大厅，离开了888号房间。

“不想在这里。”

他对着她耳语，吹过一阵凉凉的风，撩拨得她只知道紧紧挂在他身上了。

酒店走廊铺着厚厚的吸音地毯，长羊绒镶着辉煌的灿金色边沿。墙上的装饰画一幅一幅，有关来自希腊的神秘爱情神话。

——

赵存熙在总监控室里和今晚值守的年轻人谈天。

因为熙棠晚上出了点紧急状况，半栋大楼的住客都被临时调房离开，监控室里风平浪静，难得的闲暇时光。

赵存熙敏锐地注意到长廊尽头有动静传来。

在年轻人发现之前，他摸出两支雪茄，递给他一支，好让他没办法集中注意力盯着屏幕看：

“长夜漫漫。”

年轻人从善如流：

“陪您去吸烟室。”

于是监控室大门被暂时反锁，再没有人看见旖旎风景。

——

从888房间到许抒悦习惯居住的808，不过短短200米的距离。

可是顾恂琛不舍得不亲吻怀里的女人，不断走走停停，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他把她抵在漫洒金粉的壁纸上，从双唇一直吻到锁骨，她闭着眼睛，摸着他的头发，手指伸进他后颈的衣领。

顾恂琛一手开门，一手继续托抱着她，走进房间。就在许抒悦以为她的脚终于要沾到真实的地面时，顾恂琛把她掂一掂，失重感让她不受控制地再次环紧了他。

她被他压制在门上，不间歇地长吻。他好像要探取她所有的温暖和柔软，许抒悦张着唇，只能从他那里获得短暂的氧气。

“说什么？”

他笑着，轻轻啃咬她发红发热的耳朵。

“我的鞋子还在那里。”

许抒悦呼吸凌乱，口不择言地说。

话刚说出口，她就暗暗后悔。

顾恂琛今晚肯定是不会放她下地了。

他把她放在床上，拢在他两臂之间，安静而密集地吻着。房间里只有温润的水声，时不时他动作大些，她也只是屏气，偶尔难以自抑地喘息出声，她就浑身泛红，恨不得捂脸把自己深深藏起来。

她的脚在绵软的丝被里踢着挣着，顾恂琛不知是不是怕被她误伤到，他扶住她膝盖，像拎一只可怜的小羊，将她小腿向上抬，折起来。

反复几次游戏下来，他食髓知味，乐此不疲。许抒悦却已经筋疲力尽，她被他抱起来，两人调换位置，让她把脸贴在他上下起伏的胸口上，她又软又热，贴着他，像一片依着山头的婉约的云。

——

她醒来的时候，顾恂琛已经起来了。

他换上了一件光滑的丝质衬衫，没有一点褶皱。

看见她睁眼，他贴着床头坐下，吻她颊边凌乱的碎发。他指腹摸上她柔软的双唇，依依不舍似的，烙下一个吻。

许抒悦回想起昨晚最开端的那个吻，感觉不妙。

她腾地坐起来，从他怀里逃脱。甜美又优雅地：

“早。”

她手边摸到一点冰凉。这才看见床单上满是昨晚的荒唐痕迹。她腰酸，背也痛。还有更多隐秘的难受和疼痛，她是绝对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每挪动一点，身体叫她唤回有关昨天每一个姿势的清楚记忆。

顾恂琛好整以暇地欣赏她迅速变红的肤色，啧啧称奇：

“怎么哪里都会红？”

许抒悦抽出身下的枕头，绵绵地打在他身上：

“你是狗吗？”

他却笑：

“看来还有力气，要不要我帮你再看看。”

又被她的枕头轻轻拍一下。

“你再多睡一会儿。”

许抒悦的脸从被子里出来，她湿漉漉的眼睛直望着他：

“你要去哪儿？”

他亲昵地捏一捏她的脸颊，又留恋地吻一下她的唇角：

“还有事要处理。中午我来找你一起吃饭。”

许抒悦乖乖答好。

约定好下一次见面，她就从分别的这一刻开始期待。

——

“听没听说今天一大早Stella的董事长来了，现在还在会议室里呢。”

“我凌晨就听说了，他们的公关紧急召回公司写文案，好像是摊上大事了。”

“还能有什么大事啊，我听说那个钱总，男女通吃，潜规则过很多明星，总算有人制裁她了。”

“潜规则明星这个事，跟咱们有关系吗？”

“哎呀你不知道，听说昨天，太子爷去熙棠了，好像是为了一个女明星。你说这两件事连起来，你有没有头绪？”

“不会吧，太子爷怎么可能看得上女明星啊。”

谈话很快中断了。

有女士踩着小高跟奔跑起来，地砖上踩出哒哒的回响。安保人员在耳机里接到了指令，纷纷严阵以待。

不一会儿，董事会办公室专用电梯里涌出几个人，围在最中央的那一位风尘仆仆，看起来是赶路来的，但步伐稳健，精神很好。

人群簇拥着他到了办公室门口，大门一张一合，他消失在门里面。

“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代表顾恂琛发言的总经理体面委婉地转告Stella的话事人：

“顾董不会对Stella采取惩罚措施，人员的调动与否，顾氏不会干涉，但是即日起，顾氏将停止为Stella注入资金，三个月为限，自查肃清内部涉事人员，否则我们将清除一切业务来往。”

外界纷纷在传，说Stella是真的得罪人了。顾恂琛和许抒悦两大代言人前后脚宣布解约，高层当天也发出了官方告示，撤换钱鸣悠等高层，并向外界深刻检讨用人不力的错误。

谢保和在办公室躲了两天，监督整个禾帆去掉一切许抒悦和Stella合作的商务材料和宣传资源，力保切割有效到位。

但还是在第三天收到了最不想听到的噩耗。

秘书从外面进来，神色紧张：

“有一位先生说，他是从顾氏来的，有重要的事情要找您。”

“只说了找我，没说找别人？”

谢保和慌了神。

“还让您叫上抒悦姐的团队，十分钟后会议室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