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吗？为了让你有更好的生活，为了让你……”
“放屁，我从小到大，陪我伴我的都是爷爷奶奶，你们没出过一分钱一份力，现在说这话是想干什么，展现你一点点的父爱？对不起，我受不住！”南北很少发这么大的火，之前即便和南扬他们犟嘴，也没有这么生气过。
南扬似乎没有把南北的话听进去，以他的理念来看，他没有做错。
思想不同，无论如何也无法和对方说通的。
“南北，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父亲，儿子和父亲这样说你觉都合适吗？天底下谁不爱自己的孩子？”南扬瞪着双眼，皱纹在脸上不显苍老，反而更有气势，像是老虎的虎皮。
南北冷笑一声，继续说：“您放心，就算你把我志愿改到冶川大学，我也不可能踏进冶川半步。”
“你！”南扬同样不能理解南北，只能发着气。
“以前没有管我，以后也没必要，南杨先生，左裳佳女士。”南北平复了心情，冷冷地说。
已经无力回天了啊。
左裳佳眼睛通红，像是受到惊吓，依偎在南扬怀里，这是她惯用的伎俩。
在职场上，示弱总能受到许多保护。
相应的，南扬示威，也能拥有许多威慑力。
南北垂眼看着弱小无助的，所谓的母亲，没有说话。
左裳佳爱装柔弱，南扬大男子主义，天造地设。
南北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出的门了。
他心灰意冷，没有什么神情的坐在小区里的石凳子上。
石凳子前方有一个石桌子，是爷爷以前经常来这里打牌的地方。
以前爷爷总是在这里呆着忘了时间，回去就会被奶奶骂。
奶奶总是打爷爷，但爷爷从不生气，也不还手。
奶奶包的鸡汤很好喝，南北从小喝到大。
爷爷奶奶死了之后，南北还没有去扫过他们的墓。
快一年了啊。
有点想他们了。
南北现在特别想告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一点也不好，对他不好，他也不喜欢爸爸妈妈。
他讨厌爸爸妈妈，就像讨厌吃香菜。
南北就这样看着那个石桌，想着和爷爷奶奶一起的生活，一动不动了十几分钟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好想爷爷奶奶啊。
好想啊。
说不定他们现在正陪在自己身边呢，是风还是树叶？
突然，南北的手机响了，将他从思绪当中抽出。
他有点意外的从兜里掏出手机，看到了一个惹人心一颤的名字。
来电：林闻语。
他清了清嗓子，按下了接听，心脏跳动的厉害。
明明刚才已经平静了，现在怎么又开始激动了。
“你在家吗？”是林闻语本人的声音，凉凉的，但是很温柔。
南北不自觉的紧张，另一只手抓着衣服，心情逐渐转变。
他站了起来，在这个炎热的夏天里，手上的汗越来越多，染湿了衣摆，沾湿了手机，却也湿润了心脏。
南北有一种预感，就是林闻语之前说高考结束，要告诉南北的事情，不简单。
绝对不是普通的玩笑。
“在……在啊，怎么了？”心情一下子达到顶峰。
“嗯，我在你家楼下，你……下来一下。”
他猛地站了起来，在这个炎热的夏天里，手上的汗越来越多，染湿了衣摆，沾湿了手机，却也湿润了心脏。
刚刚下楼的时候没看到林闻语啊。
心脏被揪得厉害。
好难受，但又好兴奋。
“什么?你在那别动，我来找你。”
“好。”
南北用着最快的速度跑到林闻语说的地方，还隔着些距离就已经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一手拿着手机，低着头，另一只手像是拿着什么东西。
像是贺卡。
南北走到林闻语旁边，没有开场白，还是紧盯着这个像贺卡一样的东西。
林闻语站直了身体，没说什么，直接将手上的东西给南北。
“这是什么？”南北接下，手上的汗液蹭到纸上，一场突兀。
一阵热风袭来，南北心里又开始发燥。
“情书。”
南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情书？是我理解的那个情书吗？
林闻语没有任何补充，让南北接收到了一个突兀的词汇。
“你写的？”南北有些不太敢相信是林闻语写的，于是用着开玩笑的语气，像是在打趣。
林闻语心头一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自己还是太懦弱了。
刚刚和梁婧在家里闹掰，头脑一热把手机偷了出来充上电，和梦里的轨迹一样，拿了一封之前写的但还没有送出去的情书，径直来到了南北家里。
他还是不敢告诉南北自己心里所想的。
从小到大，除了父母，我最期待的就是看见你。
单是听见南北两个字，心脏会如同地震，看见你的脸，我就会想抱住你，想亲你，想闻你的气息。如果你和我说说话，我就会想要更多，想一直和你呆在一起。
我就是一个下流的人，奢望着你能喜欢我。
我想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但怕你不接受。
你喜欢女生的吧，能看出来的。
可是，你到底为什么要去M国找我？
想让你活着。
一闻南北，心脏复苏。
原本麻木的生活，平静的心跳，会因为你的名字而变得灿烂。
“不是，别人……”林闻语想和梦里一样，将自己的心意隐藏下去，可他看到了南北的那双眼睛。
他不是没见过南北的眼睛，一直是透亮的，干净的，纯洁的。
但现在，他觉得很不一样。
南北的眼睛是期待的。
南北这样看着的他，心脏似乎漏了一拍。
像是永恒不变的钢琴曲变了调，规规整整的书法变得潦草。
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你，你听我的话去冶川，未来发生改变，你也不会记得我了，也不会去M国了。
如果未来没有改变，你没有听我的话，依旧固执的去了M国，也没事，我会一直找你，永不放弃。
林闻语将手机塞进口袋里，一只手放在南北的后脑勺，用力往自己这里一带。
嘴唇相贴，气息紊乱。
林闻语不太会亲，只是一遍一遍的啃着南北的下唇。
南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眼睛瞪大，两只手就放在林闻语胸前。
他想躲开，但只要头往旁边侧一点点，就又会被林闻语带回去。
林闻语夺取着南北口里的气息，闭着眼，更加投入的亲着。
南北一直推着林闻语，想让对方松开自己。
可是林闻语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抱的更紧，一只手拖着后脑勺，另一只手揽着南北的肩膀。
南北脸被亲的通红，只有在对方给自己换气的时间里喊着林闻语的名字，想唤起他的理智。
不知道亲了多久，林闻语松开了南北。
南北连忙喘着粗气，习惯性的后退了半分。
“林闻语，你，喝酒了吗？”
林闻语看着后退的南北，明白了一些。
他巴不得自己是喝酒了，这样不理智不清醒的举动还是第一次。
可能是因为太乱了，思路乱，心也乱。
林闻语往前走了几步，南北便往后退几步。
刚刚还是吓着对方了。
第一次暴露自己的本心，对方就反感成这样，但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破罐子破摔吧。
“南北，是我写的，我喜欢你，没喝酒，真心的。”林闻语其实比南北还要紧张许多。
“以前你收到的大部分匿名情书都是我写的，但现在都不重要了。”
南北现在整个人都是蒙的，刚刚被人莫名其妙亲了好几分钟，现在又突然被自己的好朋友表白了。
南北其实也很乱，刚刚亲的时候其实自己并不反感对方这么干，但理智还是告诉他这样不行，太乱来了。
“以前的那些情书，你有好好看过吗？”林闻语问出了一个突兀的问题。
“什么？”南北一下子没有理解这个问题，思绪还是一团糟呢。
“其实根本没有好好看过对吧，也觉得上面的话很奇怪。”林闻语继续朝南北这里走近了一点。
同时，南北也一直在后退。
直到南北被逼到了墙角，他才没有继续后退。
两个人之间距离只有一厘米的时候，南北以为他又要亲上来，结果对方只是抱着自己，自顾自地说话。
“你是不是有一个人去M国的打算？”
“你怎么知道？”南北被抱着的时候一动不动，很认真的听林闻语说话。
刚刚林闻语吻得太突然了，他根本来不及细想，但现在看来，林闻语很不对劲，各种方面的不对劲。
想一个人去M国是他在石凳上突然冒出的想法，还没有具体的想下去，林闻语就把电话打过来了。
“答应我，不要去M国。”
南北心脏猛地震动着。
“不管你是因为要和父母置气，还是想去M国大学，还是想见我，都别去。”
“为什么？”
“答应我……”
林闻语没有告诉南北原因。
南北被弄得更蒙了，最初冒出去M国的想法，最大的原因是去见林闻语。
答应好的，要一起在M国生活的。
“为什么？”南北重复。
南北觉得林闻语知道自己很多事情，甚至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关于自己的事情。
“求你了，南北，答应我，不要去M国，不要找我。”林闻语说到后面声音都有点哽咽了。
“去的话，会怎么样？”南北有种不祥的预感。
“会死。”
林闻语将南北抱的更紧了一些，像是想把南北塞进自己的身体里。
“什么意思？”
林闻语将头埋在对方的颈窝里，气息打在南北的脖颈里。
“这个原因有点复杂，我现在没有办法告诉你，说了你也不会信的。你好好在冶川大学读书，等我去找你，好不好。”
林闻语语气亲和的厉害，仿佛和刚刚那个用尽全身力气亲自己的不是一个人。
南北其实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可是林闻语现在的样子，他不想拒绝。
他淡淡道：“嗯。”
林闻语不想说原因，那就不问了吧。
林闻语呼吸停顿了一秒，松开南北，有装作满是歉意的样子说：“抱歉，今天我有些得寸进尺。”
这哪是有些，这是非常！
“情书，回去好好看。”
“嗯。”
“南北，其实我特别想把你关起来，这样你哪里也去不了，也就不会死了，可是我还是告诉我自己不行，那样你会不开心。”
南北抬眼看他，今天林闻语一切都太反常了。
没等对方回应，林闻语后退了几步，二人回到了安全距离。
“我先走了。”
林闻语刚转身就被南北拉住衣摆。
“要等多久？”
“什么？”
“我在冶川读书，等多久才能见到你？”
林闻语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他突然笑了笑说：“最多两年。”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找你？”
林闻语被这个问题问的懵了。
他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告诉南北：“等我们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