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一周才跟你说不要喝酒！！！”
门口的女人双颊绯红，靠在门上眼神迷离，手指撩开眼前凌乱的头发，道：“嗯……应酬。”
曲然上前一步，道：“迟迟你先别发脾气，把若烟扶进来吧。”
“不用了……我没醉。”
顾迟迟驳她：“又没醉，骗鬼呢！”
“真没醉。”蓝若烟站直，躲过曲然伸过来的手，道，“我只是回来拿东西，楼下还有人在等我呢～”
尾音的“呢”轻得像撒娇。
顾迟迟鼓着脸颊气嘟嘟的，曲然倒是平静，问：“是谁啊？”
“是一一。”蓝若烟扯掉领带，敞开的白衬衣领口内侧沾着口红印，眼尖的顾迟迟一下就看见了，曲然慢点，在蓝若烟从卧室出来才看见。
“你们两个去干什么？这大半夜的……”顾迟迟又捕捉到蓝若烟脖子上的吻痕，顿了一下，软下语气，“别出门嘛烟烟姐，不安全。”
“有事情……走了，你们早点睡。”蓝若烟一脚踏出门槛，被人拉住手，对方手很热，她转头一看，是曲然。
“你们去……儿童不宜？”
“嗯，开房。”
曲然觉得她醉了，又好像没醉。因为蓝若烟声音软得很，但说“开房”两个字的时候，神态无比认真，像极了平时接到公司电话讨论方案的样子。
蓝若烟挎着不知道装了什么的包，合上门走了。顾迟迟皱眉坐在沙发上，曲然看她那样，知道她今晚没兴致，踱步到了阳台。
“迟迟！”
“怎么了？”顾迟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还是朝阳台走了过去。
曲然也皱起眉头，手指着楼下相拥的两女人。
“那个女的，好像不是白梓衣。”
顾迟迟趴在围栏上看，倒吸一口凉气。
楼下的蓝若烟松开女人，那个女人主动凑上去亲吻她，两人激烈地角逐，最后以蓝若烟推开女人结束。她趴在车窗上喘气，而那个女人笑得花枝乱颤。
“一一……”
两个人看出蓝若烟的口型。
后面一句不知道是“别笑了”还是“不许笑”，看不清楚。
蓝若烟和那个女人进了车，车子很快启动，跑远了。
“烟烟姐不会认错人了吧？”顾迟迟合理怀疑，“还是被人家骗了？”
曲然看着消失在十字路口的车，想了一下附近的宾馆和酒店，道：“我觉得有可能……”
顾迟迟连忙往外走，道：“那我们跟上去。”
“怎么找到她？”
“我给她打电话。”
两人小跑到楼下停车场，直到顾迟迟坐上副驾驶，电话也没有打通。
“没关系。”曲然道，“这条街过去就一个酒店，车可以停在外面，我们仔细找找就好……”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顾迟迟愤然挂了电话。
“真是……烟烟姐这么大人了，还乱来！”
路灯亮得很，两人远远看见一辆白车停在路边。
曲然：“好像是那辆车。”
顾迟迟：“她们怎么停在这里啊？酒店也没到啊……等等，里面好像还有人。”
那车窗透出一点暖黄的光。
“停在她们对面吧。”
两人暗中观察。
白车是个很冷的外国牌子，顾迟迟说应该是那个女人的，蓝若烟没有小众车。
“她有几辆车？”曲然有些诧异，她以为蓝若烟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人家有一个车库。”顾迟迟道，“没想到吧，人家其实是富n代，上班只是体验生活。”
“是嘛……那她为什么跟你同居啊？”
“我高中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去年偶然重逢，她到处找房子，我就邀请她合租，后来才知道人家那么有钱……草！那个车在…在晃！”
不远处的白车微微颤动。
顾迟迟又拿出手机开始打。
“您拔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气得把手机扔到后座，转身就要开门下车。
曲然拉住她，道：“你干嘛？又不是捉奸，若烟是个成年人，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顾迟迟甩开她，狠狠瞪她一眼，一言不发地下了车，高跟鞋噔噔噔的，听得出来火气大的很。
曲然跟着下车。
车窗漆黑，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人，但走近后车震得更加明显了，顾迟迟甚至听见了叫声。
“蓝若烟！”她开始敲窗。
曲然看着她敲窗、拽车门把手，自己静静地走到车前窗，探头一看，里面的灯已经关了，两个驾驶座被放平。起先她看见了长长的头发，然后看见耸动的黑影，一只白的发光的手臂出现了。她抚摸着黑影，靠在车窗上，身后是顾迟迟愤怒又着急的面容。
那双充满水雾的眼睛发现了曲然的窥视，曲然分明听见了一声“啊”，看见她拱起来的腰。
她真的很白，只是被长发遮掩着，如夜色下的雪中红梅，若隐若现，隐隐暗香。她也发现自己声音的不可说，于是咬住了手指，鼻子发出哼唧声。
那双迷离的眼睛一直盯着曲然，曲然感觉大脑充血，几乎迷失在那双眼睛的情欲中。
片刻后，蓝若烟放下手指，下面的黑影抬起头，她移开视线，低头亲吻那个黑影。
“蓝若烟！！！”最后一个字咬牙切齿，顾迟迟出奇的愤怒终于收到了回应。
只听蓝若烟暗哑的声音道：“滚回去。”
尾音带着一阵哼唧。
顾迟迟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
她哭得停不下来。
顾迟迟一边擦眼泪，一边折磨自己非要盯着那辆车。她和曲然已经回到了自己车上，曲然看她穿的少，给了找了薄毯披着，自己也看着白车那边，神情莫测。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顾迟迟眼睛都有些肿了，而曲然靠在车门上，昏昏欲睡。她们只能看见车子在动，曲然脑中却不断回放着刚才的情形，回忆那声“啊”，白的发光的身体和耸动的黑色影子。
车子停了动静，顾迟迟又想下车，犹豫了一下到后座找到了手机，拨电话，第一个没开机，第二个没人接，第三个没人接，第四个……第六个的时候终于有人接了。
顾迟迟哭着说：“烟烟姐。”
里面传来陌生女人的声音：“找你的。”
“嗯？”蓝若烟的声音渐近，“小迟……唔……”
一阵嘈杂的衣料声，模模糊糊的水渍音。曲然看见顾迟迟越发红的眼睛，也凑过来听。
“嗯……别闹，我妹妹。”蓝若烟对在身上作乱的人说，然后道，“你们今天干嘛跟踪我？嗯？还莫名其妙打扰我。”
顾迟迟和曲然听着，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那声音没有被打扰的生气，只有疲惫。
“烟烟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其实就是担心你。万一对方是个坏女人……”顾迟迟啜泣道。
曲然接话：“若烟，你说你约的是衣衣，但是我在楼上看，感觉不是她，怕你认错人或者被人骗了，所以才跟上来了。”
“你以为是谁？白梓衣吗？”曲然听出来蓝若烟在笑，是她无法想象的笑容，她还没见过冷冰冰的蓝若烟笑过。
“那她是……”
“白梓衣？”里面的女人插嘴，手机好像被蓝若烟举远了些，“现在跟我在一起，还想着别人？别的依依？”
“啊！”蓝若烟压抑着惊叫，“谢依澜你属狗吗？”
顾迟迟举着手机道：“你谁啊！不准咬我的烟烟姐！”
“你……”蓝若烟的声音听着又惊又羞，“你咬疼我了！…啊嗯！”
顾迟迟哭得更凶了，想下车，曲然拉住她，头脑混乱，对面明显快现场语音直播了，却还没挂——
“谢依、依澜、唔……你TM给我！把手机给…啊…哈嗯…给我…挂了！”
女人冷哼一声，继续折腾她。
曲然听着混乱的声音，旁边的顾迟迟哭着想挣开她，她突然道：“若烟，迟迟眼睛哭肿了。”
“谢依澜！”
手机里传出清脆的耳光声，或者说，那边的车子里传出了耳光声。
然后手机挂断了。
曲然和顾迟迟盯着白车。
很快，衣衫不整的蓝若烟下车了，脚才落地就被人扯住，胸前崩了颗扣子。
长相妖艳的女人半裸着，拦腰抱住她，脸上有一个清晰的红印子。蓝若烟扯不开，回身弯下腰在她耳边说话。
谢依澜不甘的表情平缓了，甚至勾起笑容，朝顾曲这边的车挑衅地看了一眼。
蓝若烟没管半敞的衬衫，拎着一双高跟鞋赤脚到了顾曲的车旁，顾迟迟连忙打开副驾驶门，探身出去。
“烟烟姐……”她仰头看蓝若烟。
蓝若烟微微皱眉，道：“眼睛都肿了。”
“呜呜呜烟烟姐……”
顾迟迟埋进她怀里，一股香水味冲鼻，那是谢依澜的味道。她朝蓝若烟挤过去，想把糟糕的气味挤走。
曲然道：“你先让若烟上车，她这样很冷的。”
蓝若烟摇摇头，道：“没事，让她哭会。”
顾迟迟却回神，拉着她上了后座。
上车前，蓝若烟朝谢依澜那边看了一眼，那厮支着下巴往这边看，眼中有嫉妒的情绪，与她对视后做了个口型：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