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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第 1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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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唐捐心血来潮从行李箱里翻出那副蓝光眼镜,戴上后在镜子里看了半晌,戚柏舟的话在脑子里循环播放,也让他想起一个细节,卓恩在一次酒会中问过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当时比电线杆还直,脱口而出当然是女人啊。

上次在御宴吃饭,卓恩竟然八卦起他跟张万尧的恋爱细节,问是谁先告的白,他俩瞬间沉默,张万尧的脸更黑。

到目前为止,他俩都没谈过喜欢,更没谈过爱,就算确定关系也没一个准确的时间,如果硬要算,那就当张万尧承认当唐捐是爱人那一天吧。

那天是六月十八号,农历五月二十四,父亲节。

临睡觉前,唐捐给萧颜打了电话,问言媚今天回去情况怎么样,萧颜说情况很不好,回去就把自己关在房间,谁也不让进,说谁敢进来她就咬舌自尽。

唐捐问是不是因为他今天说了不该说的话,言媚才情绪这么激动的,

萧颜问他说了啥,他如实说。

萧颜那边叹了口气,说不怪他,言媚的外婆年初从门口的台阶上摔了,落了个半身不遂,整日在床上躺着,她舅舅舅妈在照顾,那时她刚发病没多久,家里人就没告诉她。

听言荣说,外婆最近食欲下降的厉害,估计撑不了多久,嘴里一直念叨着阿媚,可她现在这种情况,没人敢跟她说。

唐捐说他来,总要见最后一面的,不然以后她清醒了,会后悔一辈子的。

萧颜问他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唐捐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十年前她没有跟母亲好好说再见,现在有机会见外婆,不该留下遗憾。

萧颜说看言魅情况吧,如果情绪持续低落,还是最好不要告诉她。

唐捐坚持己见,说我们没有权利替言魅做决定。

萧颜那边没再说话。

这一晚,唐捐梦到了父亲,醒来时鸭绒抱枕上一片泪痕。

周六窝在床脚,把他的被子死死压着,他刚抬脚,小家伙就摇着尾巴过来求摸摸,他揉揉眼窝,抓了抓它毛茸茸的脑袋,然后就听见两声怒吼。

要吃饭,要去遛弯儿。

唐捐光脚下床,给周六的碗里添满粮,又放了几粒卵磷脂跟营养片,水碗里倒了些漱口水,齐活儿,周六闷头就是干,他去洗刷刷。

等小家伙吃完,唐捐带它去遛弯儿,顺带填饱肚子,薛叔见了周六稀罕的不得了,说有日子没见了,还以为把它送人了。

唐捐说放在他师父那,薛叔说祁老是得有个伴儿,这小家伙就挺好。

唐捐开口想解释,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吃完饭,唐捐打包了一份炒肝儿给祁老带过去,门口停了辆白色的古斯特,唐捐眉心一挑,推开了门。

周六从他手里挣脱摇着尾巴就往屋子里跑,围着祁老的脚边汪汪直叫,坐在沙发上的俩人往院子里看,一个是祁鸣宣,一个,唐捐不认识。

“小猫儿。”

唐捐提了东西往屋里走,看了眼满桌子的营养品,问祁老吃了没。

祁老两手乱摸,唐捐把脑袋蹭了过去,喵呜一声。

“唐捐来了。”祁鸣宣先开的口,他身边的男人一直盯着唐捐看,眼尾上挑,巴掌脸,樱桃嘴,眉宇间一股阴柔之气。

唐捐“嗯”了一声,说他带了炒肝儿,问祁老吃了没。

祁老说鸣宣一早带了桂花酥来,他吃了两块,又喝了茶,饱了。

唐捐说他把炒肝儿放冰箱,中午吃,祁老说好。

唐捐说他先上去了,让他们慢聊。

唐捐刚转身,祁鸣宣就叫住了他。

唐捐深呼一口气转身,语气不咸不淡:“祁老板有何吩咐啊?”

“我们戏团下个月去伦敦演出,想带舅舅一起故地重游,父亲也想跟他唠唠家常。”祁鸣宣面带微笑,说得坦然。

唐捐想都没想,说不行。

“为什么?舅舅现在情况稳定,去年还在长白山待了那么久,唐捐,我只是通知你,不是要跟你商量,你只是舅舅的徒弟,你没资格替他做决定。”祁鸣宣瞬间收起笑脸,身边的男人不停扯他袖口,他当没看见。

唐捐心上挨了一刀,眼神从祁鸣宣身上掠过,看着祁老:“师父,你想去吗?”

祁老指尖一抖,半晌回话:“鸣宣啊,伦敦太远了,我身子吃不消,就不去了,你替我向姐夫问好,让他多保重身体。”

祁鸣宣也耍起了脾气:“舅舅,你刚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到了伦敦,你要去剑桥拜访格利菲教授,还说要去顾先生跟裴先生住过的地方转转,怎么一会儿功夫全变卦了呢。”

祁老拍拍脑袋说:“嗐,老糊涂了,以为自己还年轻,你跟昭荣去吧。”

祁鸣宣刚想开口,唐捐应声:“师父,你想去就去吧,刚刚是我考虑不周,走的时候记得带上药,我约了人,先走了,你们聊。”

没等人开口,唐捐牵起赖在地上不肯走的周六,小家伙也闹起了脾气,身子弓着就是不肯走,无奈只好抱起,出了门才放开,祁老在身后喊小猫儿,唐捐心揪着,不敢应。

本来想上阁楼查会儿资料,现在又得打道回府,眼看已到中午,太阳晒得人脑瓜疼,唐捐心里压着块石头,没走几步就不想动了,在胡同口新开的一家咖啡店停了下来。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冷气,唐捐光顾着开门了,没问人家让不让宠物进,店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寸头寸脑,说街里街坊的,随便进,别伤着别的客人就成。

唐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把周六放在靠窗那边,点了杯焦糖肉桂拿铁,上次乔微给他点了一杯,还挺好喝的。

这个点人不多,唐捐问店员要了便签跟笔在手机上整理资料,点开那个叫朱明的视频主页,全是美女少妇傍大款的标签,拍摄地点除了北舞,还有中戏北影这些美女如云的地方,还说自己是摄影爱好者。

关于他造谣言魅的那条视频已经完成了公证,接下来就等宋颋那边的答复,如果一直没结果,只能走自诉这条道,不管结果如何,先把朱明送上法庭再说。

一人一狗在咖啡店待到下午三点才回去,路过超市,唐捐买了西红柿跟鸡蛋,等会儿做打卤面吃。

刚给西红柿烫了皮,手机在茶几上嗡嗡响,唐捐放下刀去接,徐笙打过来的,说他回来就见师父搁椅子上躺着,也不吃东西,眼皮肿肿的,像是哭过了,问他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唐捐紧着眉把中午的事简单说了一番,徐笙坐在老槐树下的石墩上脑袋往屋里探。

“你在怪师父对吧?”

唐捐大拇指揉太阳穴,半天不应。

“师父说他不去伦敦了,让你别多想,”

“那你还问我怎么回事儿?”唐捐身子往沙发上一靠,小崽子什么时候学会套人话了。

“师哥,我们都跟师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心里有他,对他好,这就够了,别人说什么我们管不着,你也别往心里去,听到了吗?”

徐笙手里攥着片发黄的树叶,心脏涨涨的,他打小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周围邻居都让祁老别管他,说他万一以后是个白眼狼儿,这么多年的辛苦全白费了。

也有人说,到底不是亲生的,让祁老多个心眼儿,看好房产证,别到最后家都让人偷了。

祁老总是拿着拐杖赶他们走,说我们家竹生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比任何人清楚,都给老子滚。

那是徐笙第一次听祁老讲粗话,霸气得不行。

“可他祁鸣宣凭什么说我没资格管师父啊?他算老几啊,师父重度昏迷的时候他在哪儿,人醒了过来装孝顺了,师父当年眼睛被人戳瞎,他父亲带着他连夜逃到英国,没一个人管师父,要不是朋友相助,师父早就没了......”

唐捐说着胸口直喘粗气,头嗡嗡直响。

“可他毕竟是师父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师父去伦敦也只是想完成故人的心愿,他也不想让你为难,你别怪他。”

“他是唯一的亲人,那我们算什么?”唐捐鼻根酸胀,声音不由控制变大,周六屁颠屁颠从屋里跑出来冲他摇尾巴,见他没反应就跳上沙发,头一直往他怀里蹭。

“师哥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们跟师父是亲人,但没血缘关系,他虽然跟师父待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但血浓于水,对师父而言,他是长姐唯一的血脉,也是他们祁家唯一的血脉。师父很看重亲情,也很重孝道。我问过他为什么不让我改姓祁,他说我是徐家的后人,当初决定收养我也不是为了给祁家延续香火,是让徐家不要绝后。所以师哥,你以后见了祁鸣宣别总是拉个脸,师父会为难的。你是他的心头肉,是他念叨了十五年的小猫儿,他最见不得你受委屈,知道你跟张律在一起,总是明里暗里问我他有没有欺负你,还让我打听他有没有做辜负你的事儿......”

怎么还扯上老东西了,唐捐头更疼了,揉了把眉心说:“你刚刚说什么故人之愿?”

“不知道,师父没细说。”

唐捐把周六抱在怀里往沙发上一躺,叹了口气:“我的错,我不该一听到祁鸣宣让师父去伦敦就直接拒绝,确实太远了,还要坐那么久的飞机,但师父有事要做我不该拦着,你帮我跟师父说,他觉得身体吃得消他就去吧,我没意见。”

徐笙在电话那头撇嘴:“你咋不自己跟师父说?”

唐捐皱眉:“你赶紧去说,别让师父带着气睡觉。”

徐笙“哦”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祁老最终还是没去,他把任务交给了祁鸣宣。

唐捐心里过意不去,带祁老去南门吃炙子烤肉赔罪,说他太冲动了,没顾及祁老跟祁鸣宣的关系,说完就自罚三杯二锅头,喝太快捂着嘴直咳,还得祁老帮他顺胸口,江存跟徐笙在一旁看戏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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