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怎么办？再这么逃下去不是个办法。”
“……”
陌生的星球上，一处废弃的工厂内，两个浑身染血的男人躲在角落，他们穿着特殊的黑色制服，面罩被划的破烂。坐在最里面的男人叹了口气，“除了逃走，我想不出来别的办法。”
“要是能逃走，我们早都跑了。”另一个男人忍不住咒骂一声，“林瑞，你就一点不生气吗？我们为联盟这群人处理了多少烂摊子事，现在却要被当成老鼠一样到处驱赶！”
“……没办法。”
林瑞受的伤最重，在刚才被追击的时候，他一条胳膊几乎被对面打成了筛子，现在只能勉强止住血，连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
“现在我们两个被通缉，军舰民舰出入港检查比之前更严格，凭自己已经没办法冲出去了，更别提我现在这个情况还能不能撑到想出什么办法。”
“你就老是乌鸦嘴。”同伴担忧的看了眼他的伤口，握紧枪，“我去给你抢药去！”
“别乱来，”林瑞表情淡然，好像受重伤的不是他一样，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现在我们没办法靠自己脱险，只能想一想还有没有外面的人能帮忙。”
“信不过。”同伴嗤笑一声，“东奔西跑的这一年多，我们被多少人背叛过，因为这个死了多少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找第五军团呢？事关自己，他们应该不会不管。”
“第五军团现在被联盟内外压在前线，想知道外界消息都难。再加上因为长期没有总指挥，他们都快成了一盘散沙，怎么能来帮忙？”
男人皱眉思索着，忽然拿出自己的光脑，“……我有个办法。”
“以前队长在出任务的时候，有提过一个人的名字，我想，他可能会帮我们。”
“谁？什么名字？你能联系上他吗？”同伴兴奋了一下，然后又皱紧眉，“可是，如果你要联系他，使用光脑肯定会留下痕迹，那群士兵会跟着找到我们。”
“你记不记得那次我跟着队长派调去卡兰星？当时有个联盟人临时被授总指挥权，拼了好久才稳住卡兰星的局势。”
“我是副队长，队长那里的联络备案我也有一份，联系上应该没问题，但是暴露确实是个大问题……”
林瑞向后抵着墙，面无表情，“那只能冒险抢一个，防止被发现，人不能留活口。”
“那你准备怎么让他来帮忙？”同伴严肃的问，“难道你要跟他说你的真实身份吗？就算他真的愿意来帮你，等他想到办法，我们可能早都被一把火烧没了。”
“能要来总指挥权，虽然是临危受命，那个联盟人一定不简单。”林瑞喘了口气，“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这一次机会了。”
等军舰回到首都星，诺白没有理自己小伙伴们的聚会邀约，边看光脑边径直往联军校区走。
她现在只能捋清楚几个事情。
一是阿尔曼和夏喻名至少在明面上是一起的，并且他们两个都不希望自己死在东α星系。阿尔曼只希望自己干干净净的活着回来，至于夏喻名怎么想，她还不清楚。
二是阿尔曼和莫尔顿人有勾结。虽然还没弄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但他应该知道这个星系发生的事，至少知道一部份，并且不希望这个消息传回联盟，他要掩盖有莫尔顿人在东α星系这个事实。如果这样的话，他们队伍唯一带回来的那个监测装置的数据很有可能会被篡改后再交上去。
三是安述和阿尔曼有合作，安述应该在给阿尔曼提供装在脖子上的能操纵人的设备。
目前看来阿尔曼这个人很危险，明显想做出什么对联盟不利的事情。她现在没办法放手调查，能力太小，也怕阿尔曼发现自己没有被操控的事实。
能不能找淡文郁帮忙？她早都想过，但很快放弃了这条路，之前关于联盟那些“雨”的问题，淡副指挥说话犹犹豫豫，打哈哈的糊弄了过去，没说实话也没拒绝，明显还没下定决心要不要告诉她，这样的态度只能是还在观望。除去这个原因，近几年来第五军团在联盟，尤其是政部处处碰壁，从上到下到处都在为难他们，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如果直接告诉淡文郁，就算是首席副指挥官也无能为力。
所以她目前只能先去办一件事。
这一段时间单兵作战系都在为了几天后的比赛加紧训练，因为各种原因受伤的学生数量比之前都多，等安述送完最后一个学生已经到了晚上，这才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他趴在桌子上，准备先小睡一会儿。
等睡起来，医生戴上眼镜，一口气喝完一杯已经凉掉的咖啡，然后整理着桌上的数据和报告。
他的脸色很难看，黑眼圈比之前更重。
这一段时间除了忙学校这边的事，金瑟隔三岔五过来的询问几乎要把他逼疯。这个副官简直跟机器一样，一定要精准执行自己长官的命令，让过来“关照”一个小时，就肯定不会少一秒钟，来的日子风雨无阻，相较而言，安述甚至更愿意跟阿尔曼本人打交道。
外面的风很大，安述紧了紧制服领口，正准备去关窗，头顶的碎裂声和紧接着的黑暗让他警铃大作，还没等安述走到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久不见，安医生。”
……诺白？
安述没有说话，他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手快速摸向身后的抽屉。
“劝你别动，就算是晚上，你的动作我也看得一清二楚。”
回应她的是男人一声轻笑，然后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巧的装置，“这里不安全，我只是屏蔽监控而已。”
“……”
“好了，说吧，有什么事。”
诺白一步上前，抓着他的肩膀和胳膊，把安述背身压在杂乱的办公桌上，声音很轻。
“安医生，我每个问题只问一遍，你最好实话实说，”她捏着小刀，刀尖抵着男人的下颌，再往下就能划到大动脉，“听清楚了吗？”
短暂的沉默后，她听到安述叹了口气，“诺白……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这个问题我没问。”诺白压低声音，刀尖用力了一寸，“你只管回答，别问其他的。”
在来的路上，诺白已经想好。
夏喻名问不得，阿尔曼现在接触不了，唯一能尽早探听出消息的就是安述这里。自己身上的装置是安述装的，阿尔曼那里的东西也是安述给的，她要先弄明白这些是什么东西。安述说更好，如果不说，她能拿命威胁着他说出来也好。最次，安述死都不肯说，她也掂量好了自己杀人的后果。在东α星系的时候，阿尔曼能让她活，这时候就必不能让她死，如果安述真是和阿尔曼合作的，他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需要掂量自己的命和她诺白的命在阿尔曼眼里哪个更有价值。
她这一次要么成功拉拢安述，要么就必须杀了他，防止放走跟阿尔曼通气。
她是真的起了杀心。
“诺白，你在威胁联盟的现任军医和前任首席研究员，你知道吗？冷静一点。”
话刚说完，安述感觉自己脖子上的疼更加重了一分，耳边的声音低沉颤抖，带着掩盖不住的愤怒，“安医生，联盟的军医死的不止你一个。”
眼看劝不回来，安述叹口气，“你问吧。”
“我身上的操控装置是你装的吗？”
“……”
安述愣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似的下意识起身，被诺白狠狠摁回桌子上，“说话说，不许动。”
“是我装的。”安述眼神复杂，“从你发现自己脖子疼开始。”
“夏教官检查过，没有植入物的痕迹。”
“……这是我还在试验中的新型装置，不用切开植入，不发挥作用的时候就像薄膜一样黏在皮肤上，激活后才会发挥作用，能控制人的行动。”
“除了沿神经操控外，还有什么作用？”
“能杀人。”安述声音平静，“下指令后，装置会瞬间放出巨大的能量，人会被击穿，全身痉挛，最后窒息。”
窒息死……果然。
“像电？”
“像电。”
“这样的装置，你一共做了多少？”
“五个。”
“阿尔曼那里至少有两个吧？”
“我给了四个，我这里留了一个。”
回答的太快太顺利，以至于诺白有些怀疑他说的是不是真话，为什么安述这么配合自己？
“……知道都用到哪里了吗？”
“不清楚，”安述摇摇头，侧头看了眼她，“至少现在知道你身上有一个，不过我很好奇，被操控的人不可能还留有意识，阿尔曼一定会带你消除记忆，你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上有一个的？”
“跟你无关。”
诺白面无表情，“第二个问题，阿尔曼想做什么？”
“不清楚，”安述顿了顿，有些犹豫的开口，“不过……可能和卡达尔星系的事情有关。”
卡达尔星系……？
“你跟他什么关系？”
这次男人没有像之前一样很快回答，相反，他沉默到诺白不得不再次压紧小刀，才慢慢开口，“……同学关系，别的没有。”
“我和阿尔曼是军校同一期的学生，那时候关系还算好，后来他进了军队，我进了研究所，他给了我这种装置的设想，我替他做出来，就这样的关系。”
他这么说，诺白肯定不信，不过时间有限，她只能先问最紧要的。
“还知道些什么吗？”
在听到男人否定回答的时候，诺白就后悔了刚才的问题，安述现在明显是在试探自己情报掌握了多少，不过好在，自己手里的刀还算稳。
“……为什么给阿尔曼研究这些东西？”
“为了钱，”安述顺答如流，“阿尔曼跟我合作，他答应我每造一套装备，付一次报酬，比现在的工资高太多。”
“还有别的合作吗？”
“没有。”
诺白轻笑一声，“安医生，你明白现在的情境吗？”
安述闭上眼，“明白。你在我这里套情报，是想查阿尔曼。不过很可惜，我知道的也就你刚才问的那么多了。”
“是吗？”
诺白摇摇头，突然抓紧刀柄一刀捅进了男人的肩膀，捂紧他的嘴掩住痛呼，“安医生，你有什么没说，哪几句话是骗我的，我都知道，我也会查清。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跟我合作，帮我查清楚阿尔曼，我放你走。或者，我现在就在这里杀了你。”
“安医生你平时精神压力很大吧？自杀也不是没有可能，阿尔曼那里，就算他知道你是我杀的又能怎么样？”诺白握刀的手用力，“你应该清楚，阿尔曼想让我活着，至少这几年我死不了。”
等男人点头，诺白才放开了手。安述偏头压在桌面喘气，额前的刘海被汗打湿成了一缕缕，一阵沉默后，他慢慢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诺白在心里松了口气。
“我要怎么信你？”
“……你有什么想法？”
“刚才，安医生说你这里也有一套装备是吧？”诺白眯着眼，“你也该亲自试试功效。”
安述一愣，嘴张了又合，“……那套不在医务室，今天没办法……唔！”
话还没说完，诺白又是一刀捅在了刚才的伤口处，脸冷了下去，“你以为能骗过我？阿尔曼身边随时都有人监视，住处更不用说，你们两个唯一能安全见面的地方也就是这里，那个箱子我见过，别想糊弄过去。”
“……”
安述疼的有些头晕，他捂着还在流血的伤口，一步步挪到平时上锁的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熟悉的箱子。
果然是之前在医务室见过的那个套着锁的箱子。
安述忍着疼打开，里面只放着两个小盒子，“这个用来激活，这个是发挥作用的装置。”
“戴上。”
诺白朝盒子颔首，“你戴上，我要先试试是不是有用。”
“……”
安述只能照做，熟练的把那层几乎不可见的装置放到自己的脖颈上，“第一次使用，激活装置要先和这个接触，解除的话按侧边的按钮。至于杀人的功能，破坏里面的芯片就会启动，我知道你会问，但最好别试。”
诺白一手拿起指环样的装置，走到安述身后，学阿尔曼的样子压了下去。
刚才还捂着肩膀的安述突然跪倒在地，嘴里忍不住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