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办方知道覃雾也是个明星,礼貌性地来问他要不要去候场区签个名,被他婉拒了。
“打扮这么漂亮,为什么不去?”魏二托着腮望向覃雾。
覃雾今天确实美得太出格了。
他早上出发时跟自家经纪人报备行程,只说是去京郊的一个晚宴,当时经纪人的神情就有些微妙。没想到这小子资源这么能打,公司里的艺人为了仅有的几个EM邀请名额已经明里暗里撕了俩礼拜了,而这人轻飘飘的一句他会去,根本没走公司的门路就拿到了。
祖宗,你就准备这样去啊?经纪人当时看着覃雾一身暖暖和和的羽绒服、阔腿裤,当时就把人按住了,紧急给他捯饬了一下。
略长的头发向后梳拢,扎了一个短短的小啾啾,就是一个慵懒感的大背头造型,额前的碎发不听话地散落了几缕,更显落拓不羁,耳骨上的银色钻石煊赫而耀眼。
本来是艺人中常见的出街造型,偏生覃雾的容貌本就极盛,眉眼张扬恣意的时候根本不给其他人留活路。惹得他家经纪人都叮嘱他在外面全程戴口罩,不想当嘉宾就别一不小心把别人家的粉丝给圈了,到时候讲不清楚。
如果被狗仔跟拍了记得保持微笑,不许黑脸不许骂人,听到没?念叨的覃雾耳朵都起茧子了,好不容易忘掉了居然又有人喊他去当嘉宾。
“不去,就是来陪你看秀的,能当看客干嘛要上台唱戏。让我摆烂一会儿。”
说着摆烂,他还真就躺了,歪歪斜斜地就要枕着魏二的膝盖躺一会儿,但那人眼疾手快塞给他一个靠枕。
呜呜呜,虽然我很愿意,但这屋里有位煞神在盯梢着呢。我今天敢当他的面跟你贴贴,明天魏家就要挂白绸子办丧事儿了。
接收到这哀怨的小眼神,覃雾笑了笑不置可否。
说来也怪,祁狗这人从小就霸道得要命,谁跟晏少爷玩的好他就去欺负人家,也不动手打人,就跟个狼撵兔子一样戏谑着追着撵,很快晏晏身边就没有新人了。害得晏晏想凑个局都得挑这位在场的时候,要不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早就跟他翻脸八百回了。
日头西斜,露天秀场早已布置完毕,尚未褪去的天光被几十米的玻璃展台折射开来,晚霞旁的光晕带着些温柔的底色,周遭的一切都会随着自然光线趋于暗淡,而主舞台也将过渡得越来越璀璨。
大提琴缓缓奏响,妆容夸张、有着巨大裙撑的异域模特一一上台,表情高冷地蔑视着台下。
浮华,欲望,沉沦,即使没接触过时尚圈的人也能从全场的肃穆和逼格中感受到这是一个奢侈品高定的秀场,宾客们默契地点头称赞,或是坐在不远处的看台上低声交谈,在这一场冬日来临的高定情书中从诸神的黄昏歌舞到华灯初上。
这帮少爷们当然不可能去看台边挤着吹冷风,他们正聊着闲天,包厢的门就被敲响了。
是江池的助理。
覃雾倚在栏杆上回头望去,“怎么了林哥?”
林深晃了晃神,他这一瞬间竟然有些不敢上前。明明人还是一个月前剧组里那个小新人,但是在这种场合下竟然有一种阶级分明的疏离感。但此刻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火烧眉毛了。
他来不及解释,冲过去拽着覃雾就走,“有事找你,快来。”
还没走到走廊的尽头,覃雾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烟味,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被拉来救谁的场。
工作人员两眼都冒火星子,对江池助理好一阵求,“拜托您了!文森的主秀一定不能出岔子,如果江老师的状态实在是调整不好的话,我们只能临场换人了。”
大秀已经开场,模特们正紧锣密鼓地走上了,留给他们斡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怎么了这是?”覃雾手指抬了抬,指向门内,看这呛人的烟味都快要触发消防警报了吧。
江池助理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个罪魁祸首你问谁?
“你惹的,我不管啊你得帮我把人哄好,毕竟在剧组吃了我们家那么多盒饭的。”
这位助理也是真的没办法了,这场秀对外的宣传噱头就是江影帝压轴,也是人家享誉海外的新锐设计师的进阶大秀,就指着这一场冲击奢牌呢,主办方都快要急死了,因为临到红毯之前江池都还是一副黑着脸的样子,服装也不去换,造型也不做,也就是欺负人家国外的设计师不会说华夏话,不然一连串国骂都要出来了。
主办方没法硬催,江池的助理也催不动,毕竟这男人自己就是工作室的老板。但真这样素着上台了算怎么回事?对外辜负了主办方,对内也跟粉丝们交待不过去,无数个摄像头都实时转播着呢,粉丝苦等红毯活动等了一年多了,垮起个脸上去还不如缺席。
但主C鸽了,整场秀的逼格都得掉档。
“我可不去,他一准儿得揍我。”覃雾老实芭蕉地就想揣起手手。
助理豁出去脸皮了,也替他家老板把面子里子都抖搂出来了。
“真的不是卖惨,我们家江老师在剧组已经拼命赶进度了,原定一个半月的戏份,他硬生生压缩到一个月拍完了,自己几乎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一天只睡仨小时,熬的全剧组的后期老师都脸色蜡黄,这才能在年底抽出时间参加活动的。”
助理讲着讲着真有些心酸了,又瞪了这小混蛋一眼。
“江老师是个纯粹的演员,这些年除了拍戏几乎没有额外的曝光,会接这个邀约只是因为地点在京城。”
他没说出口的潜台词是,因为你在京城。
覃雾背着手手:哦,我真造孽呀。
那我也不去。
助理焦躁地低头看表,离开场已经过去半小时了,国际上的大秀通常是一个半小时封顶,算上在后台换装的时间真的很紧张了。
他眼见着说不动这位,于是摇摇头说自己先进屋开窗通风,打消了覃雾的戒心。
等门窗大开的时候,他猛地一把就把覃雾拽进屋了,然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卧槽,我看你老实才跟你过来的。
就在覃雾猫猫祟祟地贴着墙根儿站着的时候,无可避免地对上了江影帝那双布满血丝的深邃眉眼,哎,何苦呢?
江池咳了几声,嗓音略有些嘶哑,“过来,让我踹几脚。”
覃雾委屈巴巴地挪过去,抱头,小眼神儿飘飘忽忽的。他决定了只能哄到这个地步了,再哄不好就拉倒,当他教科书级别的渣男这个称号是白拿的吗?那可是所有位面公认推举出来的。
老男人都没起身酝酿力量,就那么吊儿郎当地踹了他两脚,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唔。”覃雾还哼哼。
“哼唧什么,老子对你够宽容了。放眼整个娱乐圈谁敢这么放我鸽子?”
这是实话,躲在门口偷听的阴暗助理腹诽道。江影帝一向高冷,由于超强的扛剧能力,只有他瞧不上眼的片子,没有会拒绝他的人,这人在投资人面前都是不给脸的。
“不是故意跟你划清界限的。这么多摄像头跟拍着,我可不想再被你粉丝骂蹭热度了。”
覃雾好言好语地解释了一句,还没怎么着呢,影帝就把自己哄好了。
“那我给你发的消息为什么不看?现在就给我看。”
覃雾只好掏出手机给他看那满屏的红点点,斐星办事一向精细,光工作对接群就拉了几十个,江影帝的消息都被沉没在很后面了。
江池接过来一看,“我备注为什么是江狗?”
覃雾心虚,失算了。
努力开动小脑筋找补,“额,你不觉得这样很亲昵吗?”
老男人没说信也没说不信,点开搜索框搜一个字——“席”,然后看到了端端正正的两个字,“席铮”。
他当然记得那人是覃雾家的便宜金主,顿时就心里舒坦多了,也不黑着脸了。
然后他很幼稚地把自己设为了置顶,压了所有人一头。
这才有闲情逸致打量覃雾的新造型,还上手去摸人家耳朵,“什么时候打耳洞了?乖小孩不许打耳洞。”
此时早就默默晃悠到屋里的助理先生一脸无语,不是,你瞅这小子身上哪里跟乖沾边了?还聊上了,快点儿的吧你俩急死我了。
“没,夹上去的,经纪人嫌我妆造太素了。”
江影帝这么大个人了还顺手牵羊,把人家仅有的一个银色耳钻薅下来装自己兜里了,这才脸色有了些云开雾散的模样。
“下次不许不回我消息。”他一边吩咐着,一边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手表摘下来、钱包啊,手机啊,一股脑塞到覃雾怀里让他抱着。
你俩是小学生吗?
助理感觉自己的白头发都急出来一大把,催着江池赶紧去后台换装了。
覃雾抱着一大堆东西,嗯?你看我像什么勤快人吗?
他反手就管工作人员要了个透明塑料袋子就全丢进去了,这是影帝价值很多位数的名表最灰暗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