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民简直成了无赖,与之前表现出来的沉默寡言,安静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似乎自认为抓到了苏清清的软肋,因为她“背叛”了原本应该的妇道。
他紧盯着苏清清的一举一动,早上若背只背着电脑包出门,他稍许觉得安慰,一副轻蔑的态度说“早餐已经给你准备好”
苏清清有次用厌恶的表情瞪他,并不屑他的早餐,在要出门一瞬间,他抓狂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这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
26年来,即便是遇到各种不好的感受,基本上都是冷暴力,例妈妈一去不复,姑妈语言上的霸凌,二表哥的猥琐,没人真的动手打过她或拽她的头发。
我不应该生下小宝,不应该来上海,不应该再与沈嘉民纠缠不清
她一直在反省,是我,我错!不关小宝的事,他是孩子!
她害怕争吵,只好拿好桌上的早餐息事宁人。
这天又出差了,苏清清越来越期待在离开那个有沈嘉民的家的日子,她可以自由自在的和右诚畅所欲言。
沈嘉民一定会打电话去公司骚扰
有次陈程接起电话“亚叔,侬要哪能《上海话,大叔,你想怎样》
他也死皮赖脸的用上海话对上了
“我找我老婆”
“你老婆,谁呀”
“苏清清”
“你要脸吗,大叔?苏清清是你老婆?“
“我姓沈,是小宝的爸爸”
“简历上写着苏清清未婚,小宝的爸爸写着未详“
“那是她骗的,她又不是什么好人啰”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是骗子?感谢你的举报,我通知她明天就不要来公司上班了”
沈嘉民遇到了狠人,明白自己闯了祸,苏清清不上班,事情可就大了。
陈程找到苏清清
“清姐,你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老板~~,对不起,我不会把自己私人的事放在工作上,我会处理好!”
“清姐,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们是一个团队,是一家人,大家是担心你。”
苏清清懂得她的老板是真心想给她提供些什么帮助,但她并不想别人知道她的故事。
她想,如果右诚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为了小宝,她还是选择这样的方式生活着。
“对付这种人,你要比他狠呀”陈程说。
苏清清不知道沈嘉民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她和他的关系是什么?没有人确定苏清清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沈嘉民也可以吧,他不也没为苏清清承诺什么,给他什么,就连小宝的照看责任也是阿娘,沈嘉伟和小郁给的。
或许没有他,如果他不是小宝的爸爸,苏清清不可能阴差阳错的来到上海,在这里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工作,不可能接到右诚的来电,和他醉生梦死的恋爱。
因为小宝,她还想作为母亲给他平安成长的可能。
她尽量错过吃饭的时间,不想再吃他做的饭,不想欠他的。
“今天这么晚回来,去和野男人约会啦?”
“沈先生,你可以不要这样吗?我工作很忙,你三天两头的给我公司打电话,对你没什么好处嘛,可以不要天天烦我吗”
“你当然嫌我烦,我又不比小白脸讨你欢心!”
苏清清发现这个男人,说话时那么讨厌和龌龊。
“我们谈谈吧,如果沈先生要逼我,我可以把这里留给你住,我搬出去。”
“搬出去,没那么容易,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我欠你什么,沈先生,你好好想一想。你再威胁我,吃亏的是你自己!”
他撒了一下野,觉得很无趣,又开始说软话。
“我情绪不好,我可能年纪大了,更年期~~~我下次注意!”
“跟你开玩笑的,我是太在意你了”
苏清清是明白了他做人做事失败的原因,他是一个无法管控自己情绪的人,无耻加无赖。
“沈先生,大家原本相安无事,你不是我爸爸,也没有尽小宝爸爸的职责,有什么话我都尊重你好好说,如果你让我感到威胁,我离开的时候,像你以前一样不会被找到。”
他瞬间沉默,没有勇气争辩下去。
“还有,你如果打我或弄痛我,我就告你”
右诚为了能陪着苏清清,怕她寂寞和失眠,几乎都没在安排晚上约客户。
除非沈嘉民打麻将晚回,苏清清都是静音挂在线上,像做贼一样时刻注意大门的动静。
她觉得自己根本是一个骗子,期待和右诚粘在一起又对他充满着愧疚。
直到右诚给了她一个新的规划,新的希望,她觉得要勇敢尝试。
“Annie,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嗯,我听你说”
“你不邀请我春节去找你吗?”
“春节?你有假期吗?”再一个月?
“为了你,今天也可以是假期!
我可以把春节初二到你想让我离开的时间留给你”
“Annie,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想和你一起去南城拜访你的姑妈,想先给你的长辈知道我和你在一起“
苏清清隔着屏幕,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右诚他是真的计划着给她将来的。
她沉思了一阵
”嗯,我打电话给姑姑“
”在南城三天够吗,返回上海我要兑现之前邀请你们公司的同事吃饭,我可不想让你的同事说我没有诚意“
”我也会安排我妈5月前去给你提亲,为什么是5月,是因为我还要为你做一件事,做好就让你这个丑媳妇见婆婆“
他一遍又一遍的为了她编写着爱情的剧本。
”右诚,我们只有见一次,你是不是太冲动了“
”Annie,如果是别人,也许会,但我有在一起15年的女朋友,我不想说旖梦,我从未有过第一眼就想要迎娶和爱她不想离开她的冲动,爱你,一眼就够了。你不是不想嫁给我吧?“右诚很温和很真诚的说
”右诚,我们,或许会很多你想不到的事,两岸婚姻本来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确定已经了解我了?“苏清清心里掠过一抹悲哀,我,你确定要抽这支下下签。
”Annie,只要你同意嫁给我,所有的事情就都让我去解决,让我给你被爱的幸福。我说过,不会让你等太久“
苏清清想,你是天使吗?
”右诚,你了解我吗?我也许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Annie,我不知道是不是完全了解你,你的漂亮,善良,你善解人意的温和,我认为就够了。你让我很舒服,心灵上的舒服,还有,哎,我说了,还有生理上的“
苏清清被他突然袭击的直白,那些回忆令其脸颊发烫
”是不是又热!“
”你真的很坏!“
”右诚,幸福对我来说是不是来的太快了!都已经说到见家长和结婚了,你给我今晚的美梦会不会天亮就消失了!“
”当然不会,小傻瓜,我是不是有给你4个硬币,你有没有放好?“
“嗯”
“那是我给你的承诺!你不是说我把你变傻了,你就一直做我的小傻瓜就好!”
“右诚,我今晚就在你给我编的梦里睡着,直到见到你的那一刻醒来。”右诚受不了苏清清给他的甜言蜜语,他很容易满足,他对苏清清的信任和爱已经达到疯癫的程度。苏清清想究竟谁才是小傻瓜。
第二天,右诚就给了她飞上海的航班信息,初二上午的直飞,是7天后的返程。
苏清清查询浦东飞南城的机票是当天下午3点,时间正好接的上
她试图拨通姑姑家的座机,那是她唯一留下的电话号码,这个号码一直保存在手机里,却一次都没拨打过去。
一个年轻的女生接听了电话
“你好,请问是苏瑾家的电话吗?”
“苏瑾吗?你是说苏阿姨?你是哪位?”
“我是她的侄女小清”
“阿姨,她说是你侄女小清”她转告着
“小清,小清~“她有点激动,声音显得有点老态,苏清清不由得心痛如绞
”姑妈~“她忍不住落下泪来,一些快乐的片段顿时历历在目。那个和奶奶,爸爸,她和姑妈留着相同的血液呀。
小宝都快9岁了。14岁离开家,自己也独自漂泊了12年。
“姑妈,你好吗?”或许如果不是右诚说要见家长,苏清清应该不会再联系姑妈,她一直没有让自己的生活达到姑父姑姑的期望,她对姑父是有愧的,她的姑父是好人,是值得她尊重的长辈,是一个有头有脸的官员,她不能给姑父丢脸。她个性上的某些宽容是来自姑父给她的影响,在选择对或错之间会有些缓和,衡量,不会爆冲。她的善良和谦虚因为姑父,她想做跟姑父一样做好人。姑姑虽然对她不好,但她是亲人。唯有的亲人。
“我很好,小清,你终于愿意给姑姑打电话,我很高兴。我让姑父听电话“她哽咽着。或许这12年,她们之间没有谁因为苏清清的离开快乐过。
”小清“,苏清清听到姑父的声音泣不成声。”小清,不哭。你回来吧“
”姑父,我春节想回来看你,带我的男朋友回来,他想见我的家长“她一口气说完着一连串的话,因为她有点心虚,不知道姑父有没听懂她的男朋友是怎么一回事。
”好,你们回来的时间告诉姑父,我和司机去接你们。回姑姑家住,我们给你准备房间。“
”姑父,对不起,我想嫁给他“她突然忍不住说
”小清,你已经长大了,你自己做什么选什么,姑父姑姑都支持你。“
可能是太久没见面,加上那些陈年往事在愤怒和谅解之间的游走,不知道聊什么话题,她确定在初二带右诚回家。
右诚给她传了护照和台胞证的资料,她确认了两人上海飞南城的往返机票。
晚上趁沈嘉民还没回家,苏清清把跟姑姑姑丈的通话告诉了右诚,她第一次和右诚聊着聊着就哭出声音
“Annie,怎么了?想姑姑了“
”嗯,对不起,右诚,我们很久没见面“
”不要难过,不是很快就可以见到姑姑了吗?“
”我听到姑丈的声音,哭了很久。右诚,谢谢你,让我有勇气去见他们“
”嗯,我爱你,你喜欢我都会支持你的,不喜欢的,我们就不勉强”
“你猜我跟姑父说什么呢?”
“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带男朋友回来,是我要嫁的人”
“这就对了,很乖!”右诚给她传一张满意的笑脸
“那接下来,我来准备给姑姑的伴手礼”
“右诚,我还有一个最好的闺蜜,麻烦你给她和她的父母也准备一份,谢谢你,她对我来说很重要”
“好,我知道了,那我也荣幸可以见到你的闺蜜。”
就要见到芝芝了,这四年,她们分开很久,芝芝嫁个了自己喜欢的同事,每次打电话都可以感受到她甜蜜的婚姻生活。
“芝芝,没能参加你的婚礼,你这次要补请我吧!”
两人约定好见面的时间,这是苏清清最快乐的时光,她要带自己的爱人回到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