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呀。”
曹壬继续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腕上的太阳子佛珠手串,这手串带了这么多年,线已换过几根,唯有珠子越来越红艳,像极了相思豆。
如此动人的珠子,每每拨弄时,他便觉得阿萸就在身旁。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父皇不要着急,您既已召陆侯和夏侯将军前来,那儿臣就替您把最后这层遮羞布给摘了吧?这样好让他们知道,他们效忠的君王,到底是人还是鬼。”
听完这话,皇帝的脸上此刻只剩恐惧,他重用陆氏和夏侯氏,自然也知道二人是什么习性,所以在二人面前的他,永远是他想让他们看到的那一面。
曹壬继续用那样平缓的语气,像讲故事一般将皇帝那些罄竹难书的恶行讲了出来。
杨皇后的皇子被封太子后,他怕杨氏会挟太子逼宫,所以开始宠爱石贵嫔,助长石贵嫔的野心后,眼睁睁看着石贵嫔迫害太子却无动于衷。
他的后宫一共有五个公主和四个皇子出生,却因宫妃内斗最后只留下长公主和惠安公主,而他却沾沾自喜地认为这是他的平衡术。
后来,清河王世子曹行被过继为太子,他又担心杨氏太子妃所生的孩子被立为皇太孙后,杨氏会逼宫,所以想办法一次次让前太子妃流产。
没人想到长辈会残害孙辈,杨氏排查了所有人,甚至为报复,连卢良娣的第二胎也害掉了,却怎么也想不到一切竟然是皇帝所为。
太子曹行善良敏感,当他发现真相时,感觉天都要塌了,哪怕他不喜欢杨氏太子妃,可孩子是他的,如何能不难过?
曹壬又说了皇帝收受贿赂的事,他贪得无厌,为收受贿赂,答应受贿的世家六品以下官职可以随意任命。
“父皇,曹行是因为发现父皇受贿之事,才会一病不起吧?你最终连着杀了两任太子呢。”
曹行太子因子嗣的事对皇帝恐惧不已,本就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待看到早已烂透的大魏朝廷,更是绝望无比。
就这样日日被忧惧折磨之后,他的生命留在了二十八岁这一年。
曹壬讲完一切,抬头看向曹启皇帝,眼中没有感情,却又好似带着些许悲悯。
曹启皇帝已经说不出话,不知是因为震怒还是恐惧,亦或是羞愤难耐。
而夏侯湛和陆歆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恐惧,到此刻只剩冷漠和愤恨。
他们耗费一生的青春去追随的帝王,曾以为他是一代明主,以为他可以带领他们开创理想中的盛世,可到头来,一切只是一场骗局。
“父皇,您用平衡术把所有人当棋子,逼得太傅郁郁而终,双手沾满鲜血,最后众叛亲离,儿臣只想问您,您开心过吗?”
“帝王本就是孤家寡人,终有一日,你也会走到这一步”曹启皇帝用尽全力吼出了这一句。
曹壬听后,慢条斯理地起身整理了衣袖,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皇帝,“我不会成为父皇这样的帝王,也不会用平衡术去折磨打压追随我的有志之士,更不会做孤家寡人,我会用毕生的精力去实现我的理想,我的天下,我的臣民应当是朝气蓬勃向上而生的,可惜,父皇看不到那一天了。”
“你,你此话何意?”曹启皇帝急切追问之下,身体没能靠稳床头,突然从床上滚到地上。
头先着地的他以狗啃食的姿势趴在地上,头不断向前蠕动,他想靠这个动作将脸翻过来,可惜动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庆平想爬过去扶起皇帝,却被夏侯湛手中的宝剑拦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曹启皇帝的头停止了蠕动,夏侯湛这才把手中的宝剑收回,然后弯腰伸出手指去探皇帝的鼻息。
“殿下,皇上驾崩了”他收回手后,看着此时背对着皇帝的太子说。
殿门被打开,风雪再次涌入殿内,曹壬面朝殿门负手而立,衣袍被风吹得上下翻飞,他就像即将飞升的谪仙之人,站在那片飞雪中。
过了须臾,传来他平静的嗓音“准备国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