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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珠隐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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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窗外灰喜鹊清脆的鸣叫为一室寂静光景添上几分生趣儿。

宁霜延陷在温暖蓬软的被褥里,喉鼻间苦涩药味死死纠缠。她醒来便是侧卧的姿势,面朝床榻里侧。本想着翻身起来,没想到上身一片麻木,使不上半分力气。

自己不会瘫了吧……?

她心里难得升起几分未知的恐惧,这种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感觉,真的难以形容。

这时候再强再坚定的意志都只是虚无。

胸腔一片沉沉,宁霜延轻阖双眼,在心里杂草蔓延之时,一个带着午后暖阳的画面闪现。

贺兰乔平日明媚带俏的嗓音像是被盖上厚厚棉被,沙哑且听不真切。她只是一味重复着同一句话,别怕我来了。

正出神想着,一道声音自耳后传来,与脑海中的话刹那重合。

“别怕,我来了。”

她下意识想反驳,我怎么可能会怕呢,我是宁霜延啊。

但只是无声张了张口,刚刚醒来一闪而过的仓惶,翻不动身的无力,这些难道自己就都能视若无睹吗。

“别担心,我感觉很好。”

最终她只能背对着那人,缓慢说出这句看似风轻云淡的安抚。

骗子。

贺兰乔在她身后,一直都在。

她看见那面色苍白的人睁开眼睛那一瞬的惊惶,看见她目光流转间的无助,看见她此时表情有多么勉强。

可不可以多依靠我一点呢?

贺兰乔眼尾坠下一滴晶莹,为什么宁霜延醒来只是默默一个人接受身体的变化,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无边落寞。

你还有我啊!

她在心里痛苦地大喊,但是却不敢在此刻泄露半分崩溃。因为宁霜延后颈处裹得严实的纯白纱布不停刺痛着她的眼。

昨日寻到宁霜延时,她就那么无力地倒在地上,颊边都沾染片片灰尘。最让贺兰乔恐惧的是,她后颈那触目惊心的伤痕。

慌忙带着宁霜延回了府,城内正好又医师急缺。临近崩溃之际,她连忙差人去找喻惊墨帮忙,还好喻惊墨家里在京中处处打点,硬是在这危急时刻找来了大夫。

经过诊治,宁霜延抗不住沉睡过去,而贺兰乔则一直守在她身边,不曾移动分毫。

她一直在心里祈祷,她后悔自己以前为何不信不敬鬼神。如果自己多供奉一些,是不是就能为宁霜延多积一份功德?

脑中胡思乱想了一宿,在看到沉睡那人睁眼之时的狂喜又在下一刻看清她所有眼神变化而破碎,唯余满腔酸涩悲茫。

人与人之间的气场似乎是可以相互感知的,宁霜延突然出声:“你在哭吗?”

贺兰乔连忙抹了一把眼睛,调整表情。

“夫人,劳驾帮我翻下身。”

宁霜延语气还带着淡淡调侃。这就是她,自己崩溃可以,但总是要照顾到身边人的情绪。

没有多说,贺兰乔忍住酸涩上前,动作轻缓地将人翻了个身,面朝自己。怕她脖颈受累,还塞了个小小枕头在肩颈空隙。

宁霜延无奈:“我就只能这一个姿势了吗?”

贺兰乔不容置疑,稳稳地将人安置好,注视着她泛着苍白的唇,回答道:“大夫吩咐的,你乖乖躺好。”

早就发现对方泛红的眼眶,宁霜延在心里怜惜地叹了口气。

明明是自己的大意,却惹得贺兰乔伤心了。

“是是是。还得劳烦夫人看顾我,自然是什么都依夫人了。”

宁霜延语气放得轻松,努力地想让对方稍微放松一些。

贺兰乔没搭理她,此刻心里还别扭着呢,只是无言地为她细细揉着麻木的双臂。

这副受气媳妇样让宁霜延看着好笑,悄悄凝聚起的笑意却被贺兰乔抓包,冷哼一声将床侧纱帘一放,眼不见心不烦。

这一通折腾下来,心里那股郁结之气倒消散大半了。

她故意痛哼一声,纱帘被迅速扯开,贺兰乔焦急地看着她,“哪里不舒服?”

“你过来点。”

贺兰乔听话地凑了过去,就差下一秒叫大夫了。

“你不理我,我就不舒服。”

宁霜延不知怎的,今日格外不在乎脸皮,直愣愣地在那透白耳垂边说出这句话。

“……”

贺兰乔闭了闭眼,蓦地扯起一个笑,红着半边耳朵坚决地转过身去,不想理她了。

“诶诶,我错了,不逗你了。”

见把人惹毛了,宁霜延连连出声挽回,一时焦急右臂竟向前滑动一截。

贺兰乔正好转身看见这一幕,伸出手去握住她滑动的小臂,“有感觉吗?”

此时一股失而复得的惊喜冲刷着宁霜延的内心,尽管只是能动了动手臂,但她还是不掩喜色。

“有……我没瘫。”

听着这声喃喃,贺兰乔一时哭笑不得。

“笨蛋,谁说你瘫了。”

好像确实只是自己的猜测,想到刚才的悲凉,宁霜延有些尴尬地垂下眼睫。

贺兰乔想着昨日她确实昏了过去,没听见大夫所说也是正常。但哪有人一醒过来就想着自己瘫了呀,也不问一下自己。

“大夫说,你后颈的伤轻微伤到神经,可能暂时上肢会麻痹难以控制,但缓过来就可以正常行动了。”

贺兰乔给自家傻驸马解释道。

正好说到这,宁霜延脑子清晰了,于是把昨日自己心里的猜想向贺兰乔全盘托出。

“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贺兰乔语气冷沉,昨日她就把那两个流寇绑了,对方也是惜命之徒,全盘交代了所有过程。

他们两个是负责东玄大街小半段的人家劫掠,正好就是冬青所处的那块区域。然后某天白日一个衣着华贵,气质彬彬的官人找到他们,给他们一幅画像,要求他们盯准画像上的人,许诺了颇多好处。

两人害怕对方将他们举报给御林军,又想贪一笔,就接下了这个活。

自从那天起,两人就时时在附近蹲守,还真被他们给蹲到了人。

根据他们描述,那个官人身着墨黑袍子,脸侧还有一块不太明显的胎记。

一听这个描述,贺兰乔瞬间锁定到了人。

——侍中秦千麟。

宁霜延听后却感到有些奇怪,秦千麟素来与她没有什么交集,为何会派人来蹲守自己?

而且据她所知,秦千麟本人做事滴水不漏,达州水患时还能逼得徐元肃掏出粮来。这样的一个人,会这么轻易暴露自己吗?

贺兰乔与她有同样的疑惑,但是不妨碍她把秦千麟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她沉下眸子,内心满是阴狠,她会让这个人付出代价的。

*

天色放晴,浅浅日光落在积雪上,投射满目绚丽。

宁霜延身体底子本来就好,几日下来上肢已能自由调动了。只是后颈的伤淤血横积,看着还是触目惊心。

这几日贺兰乔忙前忙后地亲自照料着,宁霜延不止一次让她休息去,但宁霜延一说她就犟,也就只能随她去了。

因为药物作用,宁霜延这几日都格外嗜睡。今日也一样,喝了药之后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贺兰乔楞楞盯着她的眉眼,清瘦许多的脸显得鼻梁更加秀挺,眼窝也微微下陷,深邃许多。

恢复过程会受许多苦,她知道的。只是她日夜待在宁霜延身旁,却没听见她叫过一声疼。

她伸出手,温柔地点了点宁霜延纤翘的睫毛尖。不叫出来我也知道,真是傻小鱼。她这般想着。

实在不知道要再做点什么,心里那不可终日的惶惶才能消停一会。

于是心中那个念头愈发强烈,实在到了不得不立刻去做的地步了。

吩咐好了小满,又自门外深深看了一眼,就踏出府门,上了马车。

珠隐寺。

贺兰乔立于红墙前,月白缎面斗篷被风扬起一角,露出腰间莹润的半鱼玉佩。

踏入门槛,知客僧双手合十,引着她转过照壁。寺内长明灯的烛火悠悠晃着,凝结无数虔诚心事。点燃三炷线香,举过眉心,烛火在金身佛陀的注视下散着袅袅青烟。

“愿她今世平安康健。”

在心中默诵无数遍的话,此刻在金佛面前却没能说出口。唯有心念,似乎才显得诚恳。

看着线香被微火逐渐吞噬,落下点点香灰。贺兰乔突然惊觉,心中连连改口。

“愿宁霜延永生永世平安康健。”

这样才算稳妥,菩萨可千万别把福分给错人了。

又发现这番想法似乎有些不敬,在心中又默念抱歉,但请原谅她。

从不信神佛的人,笨拙的心愿。

上过香后,贺兰乔站起身来,理了理因跪着而起了褶子的裙钗。摸到那块温温的玉佩,贺兰乔摩挲了一下,然后小心妥帖地收进斗篷里。

“施主可要求签?”一位身着旧袍的僧人踱步而来,手中抱着一个古朴的签筒。

贺兰乔想着来都来了,求上一签又何妨。于是随意抽出一支竹签,朱漆斑驳。竹签落地惊起“啪”的一声,清脆透耳。

仔细看去,竟什么签文也没写。

僧人却捋着长胡子,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请问师父这是何意?”贺兰乔总觉得这个僧人有些故弄玄虚,竹筒内怎会有空签?又正好被她所选中。

僧人微微躬身,作出请的姿势,“施主请随我来。”

越过堂前,进到一间角房,阳光自窗外透洒进来,将空气里的细尘都照的分明。

僧人递给她一张薄纸,边缘有些泛黄,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行字。

——阴阳和,化以正。坤顺而感,后见尧舜。

“此乃前朝国师留下的谶言,看来是属于施主的。”

僧人悠悠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欣慰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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