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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言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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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谷内向来风暖花繁,今日却因别离在即,连春风都似凝了三分沉郁。

晏霏拦在花无情面前,黛眉紧蹙:“师父明知魔尊四处搜寻师弟踪迹,此刻放他出谷,岂非送羊入虎口?”

花无情闻言轻笑一声:“霏儿啊,你当那聂烛惑为何近日总往天机阁跑?”他仰头饮了一口酒,“闻不悔那老瞎子虽嘴硬,可终究快撑不住了。当年为师能找到阿珩,还不是靠他算出来的。”

“这事啊,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这层窗户纸,迟早要破。”他眸光倏忽一深,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再者,阿珩自己想出去,我这做师父的总不能拦着他吧?”

晏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两道身影踏花而来。

沈君珩一袭白衣胜雪,身侧谢云深执笛静立,目光柔和,似有千言万语,却因哑疾只能藏于心底。

花无情振袖起身,漫不经心掸落满身芳菲,懒洋洋道:“此行不急,你们先去药王谷,替为师取来托苏谷主所酿的药酒,之后再去问道大会也不迟。”

沈君珩微微颔首:“弟子谨记。”

药王谷内,草木葳蕤,药香弥漫。

沈君珩与谢云深抵谷时,苏砚青却不在。

一名药童抱着青瓷酒坛匆匆迎出,躬身歉然道:“两位前辈来得不巧,谷主昨日出谷采药,至今未归。这松苓酒是花谷主先前托酿的,已封坛多时,请带回便是。”

沈君珩谢过药童,得了特权,随意在谷中参观走动。

行至一处僻静小院时,他忽觉鼻尖似有一丝熟悉气息掠过。那气息淡若游丝,却让他心头微震。

他蓦然驻足,眸光凝在院中那株虬枝盘曲的老槐树,树干似乎有刻字的痕迹。

谢云深察觉他神色有异,轻扣其肩,以眼神询问。沈君珩回过神,低声问那药童:“此处……可曾住过哪位前辈?”

药童一愣,挠头支吾:“这……小的实在不知。”

沈君珩未再追问,与师兄准备离去。然刚至谷口,一道黑影鬼魅般落在他们身前。

那人玄衣猎猎,铁面上刻着猩红的“一”字,正是血衣楼楼主欧阳殇秋。

谢云深瞳孔一缩,下意识挡在师弟身前,指尖于其掌心急书“血”字,却被反手轻按,示意无妨。

沈君珩执礼如仪,作揖温声道:“前辈有礼。”

“谷主不在?”铁面下嗓音冷冽如冰。

沈君珩不卑不亢:“苏谷主采药未归。”

血衣楼主轻轻颔首,静立如渊,目光似刃,一寸寸刮过二人。

沈君珩广袖微振:“楼主若无要事,晚辈先行告退。”

“你怎知我寻你有事?”

沈君珩抬眸,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笃定:“世人都言楼主轻功盖世、踏雪无痕,若无意现身,晚辈岂能得见尊颜。如今前辈现身于此,想来是有事。”

铁面下传来低沉笑声:“聪明,你指上赤戒我要了,开个价吧。”

沈君珩闻言一怔,垂眸看向左手那枚赤戒——那是九叔临别所赠之物。

他抬眼时,眼底已敛去波澜,试探道:“前辈……认得此物?”

欧阳殇秋冷冷道:“一个问题,一百金。”

沈君珩微愣,随即苦笑:“晚辈囊中羞涩。”

“那你卖是不卖?”楼主手指轻叩,似在衡量他的耐心。

沈君珩眼波流转,忽展颜一笑,温言细语里藏着锋芒:“一个问题,一百金。”

欧阳殇秋轻笑一声,也不恼,反手掏出一袋金子扔了过去:“够了么。”

沈君珩接过金子,略一沉吟,正色道:“抱歉,不卖。”

欧阳殇秋似早有预料此回答,也不急,只是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等他发问。

沈君珩攥紧金袋,心思千回百转。

他想问的太多,可思来想去,最终只低声问了一句。

“九叔……可还安好?”

欧阳殇秋闻言,眼底掠过一丝玩味,似笑非笑:“不知,待我去问问他。”

言罢,身形一晃,眨眼便消失无踪,只余风声掠过耳畔。

远处,青鸟啼鸣,似在为这短暂交锋画下句点。

两人不再停留,启程前往“青云问道大会”。今年的盛会由吹雪剑宗主办,地点位于极北大陆的“霜鳞海阙”,路途遥远,需得早些动身。

行至半途,沈君珩停下脚步,转头低声道:“师兄,我需回沈氏祖地一趟。”谢云深闻言颔首,以眼神示意他小心。

沈君珩独自折返,踏过荒草萋萋的山径,来到琅琊沈氏的祖坟前。

坟冢寂寂,唯有长风呜咽卷残香,碑石斑驳,碑面上刻着的名字已被岁月侵蚀,模糊难辨。

他敛袖而立,从储物袋中取出青铜香炉,指尖轻捻,三炷清香燃起,青烟袅袅,如丝如缕。

一跪,一叩。

心中诉说许久。

祭拜既毕,他缓缓起身,静立片刻终是转身而去。

沈君珩又回了一趟离鹊渊。

渊中光景一如往昔,千仞绝壁森然矗立,苍茫雾气寂静流转。

他沿着记忆中的小径徐行,指尖拂过嶙峋岩壁,试图寻得半分旧时痕迹。

那方岩洞,那座古寺,分明曾是他与九叔栖身的桃源。可如今举目四望,那两处所在却似被天工以巨掌抹去。

竟连半分残垣断瓦都寻不见了,沈君珩禁不住心头微沉,难过异常。

他拾级而上,登至绝情崖顶,风声呼啸,吹得衣袍翻飞。忽见崖边一道孤影,鹤纹道袍在风中鼓荡,赫然是陆清晏。

陆清晏转过身来,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眉目间似无波澜。

待看清来人,他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低声道:“行之?你……还活着?”

沈君珩微微一怔,随即敛衽行礼:“师尊。”

两人对视,一时无言。

沈君珩脑海中浮现多年前的那一幕——血月之劫,沈氏满门尽灭,陆清晏踏入血海,斩尽万蛊窟残党,将年幼的他自尸山中抱起,御剑飞回凌霄剑宗。

那时的陆清晏,在他心中便是正道砥柱,冷峻无情却又坚不可摧,如同他的本命剑“定江波”。

大江无波,不染尘埃。

沉默片刻,沈君珩打破僵局,拱手一揖:“师尊事务繁忙,弟子不敢久扰,望师尊珍重。”

话音未落,陆清晏却忽地开口:“你要去往何处?不归剑宗么?”

沈君珩眼睫微垂,轻轻摇头:“弟子已入桃源谷。”

陆清晏闻言,神色未变,只沉默了一刻,方淡淡道:“桃源谷无甚规矩,不拘礼法,于你或是个好去处。”语声平静,似寒潭无波,却教人辨不出喜怒。

沈君珩颔首,正欲告辞,陆清晏却又问:“问道大会在即,你待如何前往?”

“自是赴会。”沈君珩答得简短。

陆清晏眸光微动,忽道:“不如暂住,随剑宗同行。”

此言一出,沈君珩微楞,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他静默一瞬,终是婉拒道:“多谢师尊厚意,只是……尚有同门等候,我不便耽搁。”言罢,转身离去。

风过山崖,唯余陆清晏一人独立。他缓缓抬手,抚过身侧石碑上“绝情崖”三字,指腹摩挲过斑驳刻痕,似有万千思绪隐于其中。

与此同时,九曜宗内,魔气森森,戮日殿中幽火明灭,映出一道高大却消瘦的身影。

聂烛惑端坐主位,面覆银黑面具,遮去那张昔日被残毁的容颜。

自从病愈,他愈发阴鸷,整个人瘦得仿佛只剩一副骨架,形销骨立,戾气却愈发可怖,恍若修罗临世,令人不寒而栗。

殿侧,欧阳殇秋斜倚蟠龙柱,同阴影融为一色:“方才在药王谷外,遇见了一位戴赤戒的青年修士。”

“喀嚓——”

聂烛惑指间药盏蓦地迸裂,瓷片深深扎入掌心,鲜血顺着腕骨滴至浑浊汤药,他却恍若未觉。

面具下传来粗重喘息,嗓音干涩压抑:“他……是何样貌?”

欧阳殇秋抬眼瞧他,慢悠悠道:“他托我问你一句话。”

殿中死寂,唯闻聂烛惑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良久,他喉间挤出一字:“说。”

欧阳殇秋却不急着答,只冷冷一笑:“一个问题,一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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