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敲过，崔以辰踏着月色翻入夜庭高墙。

夜庭幽深，唯有偏殿一盏孤灯未熄。他无声推门而入，却见姜姝妍斜倚在软榻上，素手轻抚微微隆起的小腹，神色倦怠而温柔。

她抬眸，见是他，竟不惊讶，只是淡淡道：

"太傅深夜擅闯禁宫，不怕被治个谋逆之罪？"

崔以辰喉结微动，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嗓音低哑：

"臣……来看看太子。"

姜姝妍轻笑一声，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腹部："他还没出生，太傅倒是心急。"

崔以辰走近，单膝跪在她榻前，伸手想触碰她的肚子，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姜姝妍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掌心按在自己腹上。

"感觉到了吗？"她轻声道，"他在动。"

掌心下传来细微的胎动，崔以辰呼吸一滞，眼底情绪翻涌。

"妍儿……"他终于唤出这个久违的名字，嗓音沙哑。

姜姝妍抬眸看他，烛火映照下，她眼底似有水光："崔以辰，你后悔吗？"

后悔逼宫，后悔背叛，后悔让她从帝姬沦为阶下囚？

崔以辰闭了闭眼，俯身将她拥入怀中，额头抵在她肩上，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后悔。"

姜姝妍没有推开他。

她任由他抱着，指尖轻轻抚过他束发的玉冠，那是她当年亲手为他戴上的。

"崔以辰。"她低声道，"若那一夜，你没有带兵逼宫……"

"没有如果。"他打断她，手臂收紧，"我没有选错。

姜姝妍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崔以辰低眸看她，指尖抚过她的唇："苍生为大，但在你面前，我永远只是崔以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