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怎么这么暧昧呢,赵初想看的偶像剧里,一般男主角说出这句台词后,女主角会接一句:“那你想要什么奖励?”男主角就会顺势点点自己的脸颊:“那就亲我一下。”
许知泗该不会也是这个意思吧?
突然一阵冷风,赵初想清醒了,她觉得自己最近有点性缘脑,这哪里像是许知泗会说出的话,她将窗户掩上,从窗台上跳下来:“你刚刚不是说城西新开了家糖水铺,赢了我请你吃糖水。”
电话那头许知泗轻笑:“除了这个呢?”
这还不够?
窗台下的书桌桌面有一块脏污,不知道黏了点什么东西,赵初想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桌上,一边用指甲抠,一边说:“许阿泗,没看出来你还挺贪心啊。”
许知泗不置可否。
脏污弄干净了,赵初想靠在桌边,还是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如果我赢了。”许知泗顿了一下,让赵初想没来由有点心慌,下一刻,她听到他接了句,“你就补我一声‘老师’,怎么样?”
赵初想脸颊立刻热了一下,教她滑板的那天,她没好意思把“老师”两个字说出口,敢情他一直记到现在呢。
“等你赢了再说。”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
许知泗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迈步走进单元楼里,许知恒提前按了电梯等他,见进电梯,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姿态,于是好奇问:“哥,你和谁聊天那么开心啊?上次那个小姑娘?”
许知泗没否认,瞥了他一眼:“我很开心吗?”
“你自己照照镜子呗。”许知恒双手抱胸,心里感叹,这陷入爱情的男人就是不一样,明明是夏天,电梯里却春风拂面,春水荡漾,春意盎然。
许知泗也就这么听话地抬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然后一眼瞄到了自己的蓝发。
他突然想到,之前送赵初想回家时,她曾窝在副驾驶座,小声嘟囔过一句:“谁让你太高调。”她今天又说:“我家里长辈思想比较传统,你这样的,肯定不合格……”
12、13、14……电梯侧边红色数字快速上升,许知泗也越看自己的头发越不顺眼。
“这附近哪里有理发店?”终于,在电梯到达的时候,他扭头看了许知恒一眼。
“你想剪头发?”
“叮——”电梯门打开。
“我要染头发。”许知泗抬步往家门口走。
许知恒立刻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眼看电梯门快关上了,他才赶紧用手一挡,小跑出去,跑到许知泗的前面。
“你不是说这蓝毛是你的勋章,一辈子打死都不会换发色吗?”
“我有说过吗?”许知泗打开鞋柜,把两人的拖鞋扔出来。
许知恒疯狂点头。
许知泗顺着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在年少轻狂的时候,他曾经说过这么句中二的话,于是解释了一句:“没办法,这颜色不讨长辈喜欢。”
许知恒又愣了两秒,在思考这里的“长辈”是谁,这一次他聪明了很多,很快反应过来:“卧槽,哥,你为了追人家女孩子,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他凑到大门面前,面容解锁,大门咔哒一声打开,他双手推开大门,激动大声道:“那我是不是很快就有嫂子了?”
客厅里光亮如昼。
“什么嫂子?”突然,一道冷淡的女声传来。
许知恒一吓,赶紧往声源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又把他吓了一跳:“……妈、妈啊!”
许婧月端坐在沙发上,她对许知恒这毛躁的模样很不满意,冷眼扫射了他一眼,直到他条件反射般立正站好,才收回视线,揉了揉太阳穴。
许知泗这时候也走了进来,看见许知恒的反应,他也就猜到是谁来了,心情顿时沉重了些,只是没想到许婧月排场这么大,沙发后还站了俩黑衣保镖。
“我好像没有邀请您。”
“我来这儿还需要和你打报告?”许婧月眉头微蹙,又将视线投向许知泗,相比之下,这个儿子就成熟多了。
许知泗没纠结,假意客气道:“给您倒杯茶?”
他话虽这么说,手上却没一点动作,反而直接在沙发上坐下,吊儿郎当翘起二郎腿,看了眼双人保镖,嘲讽道:“哟,阵仗挺大,见亲儿子都带保镖。”
他一直不喜欢许婧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像家不是家,是严苛的学校,母亲不是母亲,是教导主任。
许婧月却表情不变:“茶呢?”
许知恒赶紧跑到厨房,快速给她泡了杯茶,随后唯唯诺诺凑到许婧月身边,把茶杯递给她,堆起讨好的笑容:“妈,您怎么来了呀?”
许婧月接过喝了一口,将杯子放在茶几上,转向许知泗:“我是来找你的,我们单独聊一下。”
说罢,她往阳台走去,走到一半回头,才发现许知泗坐在沙发上根本没动,直到她再三眼神威逼,他才慢慢站起身子。
和成熟写在一起的词汇,还有桀骜、叛逆、不服管教。
许知泗不急不慢走过来,背身关上阳台门。
“有什么话您直说吧。”
他这时才发现许婧月居然和他差不多高,往下一看,见她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她本身就高,在高跟鞋和红唇的加持下,原本就强大的气场,更显得盛气凌人。
“我看到了你要复出的新闻。”
其实,三年前他被禁赛、被抹黑的新闻,许婧月也看到了,只不过那时候她以为他只要受挫,就会向她低头,所以没管,没想到他并没有低头,许婧月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到底算坚毅还是犟,明明只需要一句服软,她乐意帮他解决所有事,可他一个人硬生生抗了。
许知泗没正形地靠在玻璃门上,下巴一抬“嗯”了声:“是要复出,您有何指教?”
许婧月盯着他看了会儿,发现他视线落在别处,怎么都不肯与她对视,他依然怨恨自己。
“既然病了,就顺势退役吧。”她说。
直到这时,许知泗才懒懒掀眼帘,看了她一眼。
“不用这么看着我,许婧芝那家医院也有我的股份,不需要我主动,就会有无数人把你生病的消息往我耳朵里递,如果你们不希望我知道,就应该更小心一些,更改诊疗记录,或者换一家我无法插手的医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漏洞百出。”
“你有没有想过,我能知道这些,其他人有点心也能查到?万一到时候曝光了,不止毁了你自己,还会拖累我。”
许知泗扯了一下嘴角。
他还以为什么呢,扯了那么多,最后的落脚点还不是她自己。
许婧月说了半天,他都没说一句话,让她有一种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双手抱胸在阳台转了一圈,干脆直接下了命令。
“退役吧,我不会让你吃亏,作为交换,网上那些舆论,我会帮你处理好,陈晞平那种小角色,还不敢在我面前蹦跶。”
“那退役之后呢?”许知泗问。
“我知道,你之前因为滑板运动员身份被保送到阳京体育大学,办了暂缓入学,但这个学校太差了,我不满意,你回逐阳重新复读一年,考阳京大学的建筑系或者金融系,我已经给你找好了老师,你只需要照做就可以。”
不愧是魔头许婧月女士,安排得明明白白。
听她这么说着,许知泗看着阳台外的万家灯火,很久没上来的烟瘾犯了,他很想来一只,一摸口袋,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根棒棒糖。
他撕开包装,把糖含进嘴里,慢慢嚼着:“你就这么肯定我能一年内考上阳京大学?”
“不是我肯定你能考上,而是你必须要考上。”许婧月斩钉截铁,“岳荣那些老不死的股东不会接受一个体育大学毕业的继承人。”
许知泗觉得好笑,嚼着糖,含混不清说:“我说妈,我都这样了,您还想着让我继承公司啊?”
“不是你也行,那我今天得把许知恒带走。”
说罢,许婧月笑了下:“你不是一直在保护弟弟吗?宁愿把头发染蓝,故意装成不良少年,和我对着干,让我把全部注意力和火力集中到你身上,也要保护他吗?”
闻言,许知泗正了神色看她一眼。
没想到她全都知道。
“我乐意配合你的小九九,你自然也要配合我啊,这样吧,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告诉我你的选择。”说罢,许婧月就要离开。
她往前走了几步,手刚搭在玻璃门上,就听见身后传来许知泗懒散的嗓音:“您到底把我们当儿子,还是当成让你继承与把控公司的工具?”
似乎在控诉,可他的声音却很轻,好像只是不在意地随口一问,随时可以消散在风里。
可这话却让许婧月顿在原地,她透过玻璃看向客厅,许知恒被保镖围着坐在沙发上,不停探头往这边看,想凑过来又被保镖拦住。
最终,她微微侧头:“对我来说,这两者没有区别。”顿了一下,她又说,“以后别再问这种没意义的问题,显得你智商很低。”
不远处一户人家的灯光熄灭了,许知泗眼睛里缺了一块亮色,他抬头看着月亮,月亮好像也在往下坠。
“前阵子,我去了月城的交流会。”
许婧月再次转过身子:“我知道,你这显眼的头发,全逐阳也找不出第二个,如果不是我和保安特意交待,你能这么顺利进出学校?”
许知泗安静听她说完,随后问:“你就没有什么其他要说的?”
“没有。”许婧月果断道。
“月城到底是谁?”许知泗追问。
许婧月也就知道了他的想法,她皱眉:“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和月城没有关系,你和许知恒是遗腹子,你们的爸早就死了。”
许知泗自嘲般笑了一下:“那这是什么?”他抬起手,亮出自己的戒指,赫然是三丝缠绕月亮的款式,“我从你保险箱里拿的,月城的手上有同款。”
“这就是个普通的银戒指,满大街都是,撞款不是很正常吗?”
“那为什么这么普通的银戒指,却放在你的保险箱里?”
许婧月视线重新投射到这枚戒指上,眼神闪烁了一下,没一会儿,又重新恢复了冷静:“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明年我要在阳京大学看到你。”
“还有,为了全身心备考,我希望你在考上阳京大学前别谈恋爱。”
说罢,她用力拉开阳台门,带着保镖离开了,她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有力又有节奏的声响,可背脊却纤细,像一只易折而深黑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