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怎么了?”叶芷苓听到呼喊便回过神来。
“吃饭啦!”王慧兰说道。
叶芷苓看向桌面,果然已开始上菜了,整块的蒸鸡和蒸鸭,看上去特别肥美,桌上也来了其他客人,基本上都是她们这个年纪的姑娘,有镇上的其他邻居,也有王家的亲眷。
叶芷苓也忙拿起筷子吃着,桌上的菜肴虽不及侯府精致,可用料实在,叶芷苓依旧吃得格外香甜,徐丽芳也同她一般,尽拣着桌上的肉吃,只有王慧兰,吃了两筷子便停下了。
她叹道:“王叔实在大方,满桌都是肉。”
叶芷苓咽下嘴中的鸡肉,问道:“那你怎么不吃?”
徐丽芳笑道:“她要说亲了,不敢多吃。”
王慧兰面带薄红,没好气地打了徐丽芳一下,“就你知道得多。我爹娘说我太胖了,不让我吃太多。”
“你爹娘又不在,我们不和她们说,你吃呗。来,和我们说说,你已经订了人家?”
“没呢,只是说今年会说。我也不知道。芷苓,你呢?”
叶芷苓有些愣怔,看来此前王文睿到她家提亲的事,旁人都不知道,这倒是好事。她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还在城里做事呢。再等两年吧。”
徐丽芳嘿嘿一笑:“她家中有个医馆,多半是要招婿,不必替她担心。”
几人便笑作一团。
叶芷苓跟着笑了一会儿,便接着吃肉。
吃饭间隙,她用余光看了看腕间红绳,悄悄叹了口气,如今哪里说得到这么远的事,若是不能解决换魂之事,真不知前路该如何走,无忧无虑了十数年,哪里能想到还要考虑这些。
稍顷,王大娘端着一杯水酒过来。看着这一桌花团锦簇的模样,她脸上也笑开了花:“这一桌可凑得真好,全是活泼伶俐的姑娘,看得我都舒服。”
王慧兰在众人间最年长,当下也端着酒杯敬道:“咱们敬大娘一杯,多谢款待,祝您一家越来越好,王家大哥官运亨通。”
王大娘笑着喝尽杯中酒,道:“都好,都好。你们将来也都找个好夫婿,各个都能当夫人。”
她又看了一眼桌上众人,对着叶芷苓说道:“芷苓也在这桌?多吃些,今日的厨子可了不得,是文睿从南渊城酒楼请来的,我们又买了许多鸡鸭鱼肉,都是好东西,别为你大娘省钱。”
“好,一定吃好,大娘您放心。”叶芷苓脆生生地回道。
几人正吃得热闹,隐约能听到巷子中的男人已经拼起酒来。
忽然,便见到有人进来院中,在王大娘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几人便见到王大娘匆匆打开了堂屋门,又自厨房端了几个精致盒子进了屋中。叶芷苓觉得奇怪,明明吃饭的地方都不够,堂屋却没有摆桌。她朝屋中一看,地上铺了地毯,桌上也铺了绢布,全部布置一新,不知是要迎接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便见到王文睿迎着一帮人从院外走进,穿过院中座席,进了屋中。叶芷苓看到王文睿用手指了自己这桌,领头的几人便看向了自己这边。她不解地看向王文睿,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一行人匆匆而过,叶芷苓只注意到领头的是个年轻男人,穿着很是华丽,身后跟着一个穿道袍的中年人,又有一个穿金戴银的女子紧跟其后。然后便是一群像是侍卫模样的人。那女子衣着穿戴,略有些像侯府中的翠竹,也像侍女。
“你们看,刚走过去的人长得可俊秀了。”
“那些人气势比王大哥还厉害,我都有些吓到,你居然还在意她们长相如何。”
“芷苓,你看到了吗?你说是不是长得很好。”
“是长得还不错。但是看他们的样子,像是王大哥的上官,咱们还是别偷偷说人家了。”叶芷苓将领头男子和萧定澜比了比,那还是萧定澜好一些,特别是自己用他的身体时,更加玉树临风。
不一会儿,那个道士从屋中走出,径直朝叶芷苓她们走来。
几人不知是何事,纷纷停下了筷子。
那道长到桌前,也不打招呼,只挨个将她们看了一圈便走,徐丽芳有些腼腆,脸都被看红了。
叶芷苓却察觉不对,这个道长手中拿着一柄如意,和玄真道长的如意很像,可能是同门,也许他也懂气运之术。
“这是做什么?我们几人中有什么不对吗?”王慧兰不解地问道。
众人均摇摇头,不知是何意。
片刻,王大娘自屋中出来,笑眯眯地说道:“方才来的是我家文睿的上官,他们到咱们这儿有事,知道今日摆宴,特来看看。他的妹妹从没到过咱们这种乡下地方,这次也一同来了。现在屋中只她一个女孩子,有些孤单,你们进去陪她聊聊天,可好?”
王慧兰松了口气,说道:“好啊,我们还当是有什么事呢,还以为犯了忌讳,可吓着了。芷苓,丽芳,咱们去?”得了两人首肯后,她又问其他人:“你们呢?”
有两人也愿去,她们便跟着王大娘进了屋中。
好香。叶芷苓一进屋便发现这房间的确是被精心装饰过,脚下铺着地毯,案桌上点了熏香,甚至还有两个瓷瓶,里面插了鲜花。这般装饰,叶芷苓只在侯府中见过,青溪镇从没有哪家人像这样装饰自己的屋子。
“这是静姝小姐。”
几人一起行了一礼。叶芷苓偷眼看她,只见她穿着白色上裳,淡青下裙,行动中衣料泛起流光,头上金钗错落,倒有些小姐的样子。
王大娘又给静姝介绍道:“都是我们邻居家的孩子,来陪您聊聊天,打发时间。”她给静姝一一介绍了几人后便退下了。
她们在王大娘的指引下纷纷坐下,都有些拘谨。叶芷苓注意到,方才和静姝小姐一起进来的人都不在这间屋子,想来是王文睿陪着在内室,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你们都是在青溪镇长大的?”
叶芷苓看着众人,见无人应答,便道:“是,都是在这儿长大的。”
“我还是第一次到这么南边的地方呢。感觉风景很不一样,你们可知这附近有些什么好去处?”
“这事芷苓最清楚,她时常上山采药的。”
叶芷苓只好说道:“附近便是南渊山,山上也没什么风景,不过是树比较多些,然后有些鸟,我倒没太注意。”
静姝用帕子捂着嘴笑道:“我见识少,除了偶尔陪着夫人去道观祈福,这些地方却是少去,之后若有机会,还请叶姑娘带我瞧瞧。”
“可以,您若是喜欢,咱们可以到附近转转。”
静姝又问道:“这儿看着钟灵毓秀,你们可有见过什么奇特的事,或者听说过的?比如在山上突然见到什么特别名贵的东西?”
徐丽芳笑道:“这是找对人了,芷苓打小运气就好,上山采药总是能采到很多药材,有的也很贵。”
静姝走到叶芷苓面前,问道:“真的?可否说给我听听?”
叶芷苓急忙摆手,歉然道:“您别听她的,哪有总是能采到名贵药材。若是如此,我家中早就发达了。是有采过一只有些大的灵芝,得了一笔钱。”
“不对,明明还采过好大的黄精、何首乌、天麻……”
“哪有这么多,你记错了!”叶芷苓扯住徐丽芳的袖子,出言打断道,又对着静姝说道:“您别听她吹牛,我只是有几次运气好罢了,其实没有什么的。山上地方大,总能找到些药材。”
静姝拍了拍叶芷苓的肩膀,又坐回了位置,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叶芷苓有些后怕,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在后面,她便没太听静姝说些什么了。只是隐约中,她好像感觉内室中有人在窥视这里。
她心中觉得不舒服,却又不好离去,只好打起精神应和着这里,好在后面不过是聊些青溪镇的风俗土物,气氛渐渐热络起来,叶芷苓便放下心。
末了,静姝小姐给她们每人赠了一只金戒指,又道:“今后若是得空,还请你们来。”
几人道谢后出门,这时院中诸人都吃完饭,四散着聊天说话,也有人回了家。
王大娘见几人出来,连忙迎上来道声辛苦:“多谢几位帮我陪那位娇客,也是怨我没能生个女儿。你们方才还没吃饱吧?我让厨役给你们留了饭菜,都是没动过的,你们再吃些吧。吃完了便在此处玩,也不急着回去。夜间文睿买了花炮,到时一起看。”
众人纷纷应是,便坐到一旁继续吃饭,饭毕,又凑在一块儿打叶子牌,悠闲地度过一天。
叶芷苓觉得这才是她应过的日子,前段时间日日骑在马上,又是摔下山,又是被抓,甚至还被火药炸,实在不是她该过的日子。她又想,可如今南伽国意欲对大昭不利,这样的日子也不知能持续多久。真希望能早些同萧定澜解除换魂,让他能尽快破除南伽国的阴谋。
夜间看完了花炮,她便和爹娘一同回了家。
到家后,她思量许久,还是将今日静姝问的问题告诉了爹娘。
江巧云说道:“无事。山上采药的人多了去,年年都有能采到名贵药材的,这不能说明什么。”
“可那个道士,我总觉得不对劲。”
叶平顺摸了摸叶芷苓的头,说道:“道士都是沽名钓誉之辈,没有真本事的,芷苓放心,爹娘都在,没人能伤害你。”
得了爹娘的保证,叶芷苓一夜安眠。
却不想,第二日一大早,王家人便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