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十年战乱心茫然
（一一八）不志同道合的合作
“‘重启’。”冯亭赫·富义仿佛在咀嚼这两个字。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这不是自民美兼和国公民独有的缺点。这对现阶段的人类来说都是无解的难题。”卡拉拉·苏苏的声音中有着恶魔的诱惑，“每个人都知道‘贪婪’是错的。但不逼到山穷水尽，有几人会主动放弃贪婪？世人有个盲点，认为有些事不会由我国首先去做……可为什么不会？有人认为有钱人缺乏‘壮士断腕的勇气’。可是他们忽略了——绝大部分有钱人比普通人敢冒险。”
“你真认为有了我和我的人的支持，你那疯狂的议案就能被通过？你损害的是大多数人的利益！”
“只要断的不是自己的腕，只要远方有更大利益……”卡拉拉喝下了她的那杯苦咖啡，“你也是个有钱人，现存的人数现多也是有限的，未来才无限！哪个是多数，哪个是少数，冷血一点儿的判断你做不出来？
“这世上还有一座‘先死后生塔’，它时刻向我们昭示——八百农夫真实存在过，他做过的事也是真实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知道我没安好心，但你也知道——‘白骨法师’也真实存在，我不是在危言耸听。”
卡拉拉·苏苏的话让冯亭赫·富义沉思了很久……他喝光了整壶咖啡，后两杯甚至没有加糖。
卡拉拉静静地坐着，看着他在理性与本性之间挣扎。
最后他还是抬起头对卡拉拉说：“我同意合作。”
卡拉拉满意地笑了，向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他没有再犹豫，也伸出手与她紧紧地相握。
“这世界真讽刺。”冯亭赫松开手后说，“我曾跟我女儿说我与琼冯乐·梅哲不一样。现在看来……不一样吗？我不想用‘白骨法师’当借口，但确实是他促成了我与你这样的人的合作。”
“在我看来，你比琼冯乐阁下虚伪，而他又比你无耻。我对人无爱也无恨，却很能理解你们。”卡拉拉说完，笑着起身准备离开。
“司命那孩子肯定想不到他会成为你计划的助推剂！你和久愿长明并不志同道合，却是天然的同盟者。”冯亭赫在她身后说。
“司命那孩子？”卡拉拉回头笑，“看来你是真的不恨他了。辛淮·贵邰生前怀疑我和久愿长明之间有合作……你说我与久愿长明是天然同盟者。你果然比他强。”
“我跟你也不志同道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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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亭赫·富义回到家后专门爬上二楼去敲女儿卧室的房门。
冯亭赫的膝盖有旧伤，他们父女一般都在一楼的书房、客厅、餐厅见面。当风亚·富义打开房门看到父亲站在门口时感到很吃惊，“您怎么来了？”
“司命的父母死了，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那两个‘骨白白’就是……”风亚·富义神色黯然，“我见过司命的爸爸妈妈，他们是非常温柔，非常善良的人。不过现在夸人温柔、善良就好像在骂人，是吧？温柔、善良，那不是跟傻瓜一个意思吗？”
“温柔、善良永远是人类的美德。只是在某些特定时刻，懦弱的人不敢坚守那样的美德。比如我，”冯亭赫·富义指指自己，“已经正式放弃温柔与善良。”
“爸爸？！”父亲的态度让风亚感到害怕，突如其来的坦承让她心慌。
“司命的父母意外身亡了。所以我已经不那么恨他。”
“是……吗？”风亚看着父亲的脸，揣测着他的真实意图，不知该不该松口气，“您进来坐下说吧。”她侧身为父亲让开了门口。
“就站在这儿说吧。”冯亭赫·富义将一只手撑在门框上，仿佛是为了阻止自己走进女儿的世界，“我已经下定决心让某些事开始。但我恐怕掌控不了它的过程，更预测不到准确的结局。我不知道我会给你、给这个世界留下什么。”
“那——已经没办法阻止了吗？”风亚本能的不想面对。
“还没开始，哪需要阻止？”冯亭赫笑着摇头，“我提前告诉你是为了让你比别人早做准备——宝贝，爸爸想尽量保护你，但事实上你只能靠自己。对不起，只能给你一个残破的世界……这个还是由你带在身上吧。”冯亭赫从兜里取出司命这辈子做出的第一个护身符还给女儿，“这个是他为你做的，还是用来保佑你吧。”
风亚接过护身符，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含着眼泪将它塞回到父亲手里，“这护身符只能救危不能改命，否则司命也不会救不了他的爸爸妈妈。但我还是希望您能随身带着它。您想做什么我阻止不了，只求你记得我只剩下您一个亲人，不管几岁，变成孤儿都很可怜！求您别让我那么悲惨。”
冯亭赫将带着女儿体温的护身符握进掌心，转移话题，“‘白骨法师’将自己的父母做成‘骨白白’，日复一日的手切我国的战机。他还是你记忆中那个单纯的男孩儿吗？”
“他是有了一些改变，”风亚依靠在门框上，“但我能感觉到他还是他。只是他的心一直在流泪。”
“我的合作者不愿意轻易杀掉司命，这是我愿意跟她合作的重要原因之一。”冯亭赫突然这样说，“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告诉那孩子——虽然他不知道，可是他影响了我的决定。也……影响了很多人。
“我要用激烈的手段让这个世界慢下来，让这个世界可以有另一个选择。因为他是‘白骨法师’，所以我才下定决心做了一个不对的选择。我相信希望。”冯亭赫说完就站直了身体转身离开。
看着父亲下楼时微微有些不稳的背影，风亚死死地抓住门框，紧紧地咬住嘴唇才阻止住自己继续追问。
她给司命发了一条信息：“有人说她不愿意轻易杀掉‘白骨法师’。”
司命看到后回复她两个字：“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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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白白徒手切飞机”的直播持续了十一天。
网民们自己总结出原因——之前科魔国有十一座民用机场被毁。虽然没有证据，可星球人都知道是谁干的！
自民美兼和国被毁掉的军用机场只有九座。因为有一座机场“骨白白”光临了两次，还有一次去了航空母舰。
“切飞机”的表演结束了。但是全世界的人都陷入了持续的不安——
事实上在那十一天结束之前，世界各国就已经开始囤积物资，科魔国更不例外。连祝风平、祝风静姐妹都多次往返超市购物。公知只是提示：“物资充足，无需过分囤积。”但也没有阻止囤积。
祝妈妈感叹：“如果真的有大难临头，小老百姓到底要囤积多少物资才能有安全感？”
总理陈恕陷入了不眠不休的繁忙。
他要做无数的预案，还要操无数的心。做好了会被国民当作理所应当，做不好肯定遗臭万年。他认为那是职业风险，并不放在心上。
但是勿庸专程送上的一份报告却让他不得不眉头紧锁。
勿庸是科魔国的首席科学家。
“就算真能做得到，你认为他们会做吗？”陈恕问勿庸。
“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想过那种可能性。”勿庸一直是个方方正正的人，现在仍然是，“我不擅长计算人心，你问的可能性我计算不出来。只要概率不是零，它就有可能发生。”
“我们的反击能做到什么程度？”
“稳输。”勿庸眼皮也不抬地说，“至于会输到什么程度，你问元帅比问我靠谱。虽然不科学，但你让那个‘白骨法师’想想办法……先下手为强，也不是不能考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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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恕首次单独接见了司命。
“你切了十一天的飞机，心里痛快了吗？”他开门见山的问司命。
“没有。”司命面无表情，“我知道爸爸妈妈已经死了，可我到现在还是不接受！我知道我不对，但我没办法。”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不高兴。”
“是。”司命直视着他，“网上的那些言论是怎么回事？以前只是别的国家的人说我是专门被培养出来的‘人形兵器’，为什么现在连我国都在说我是‘秘密武器’？还说我的爸爸妈妈就是为了培养我才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明明不是事实。”
“你不能接受？”
“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接受？”司命的眼睛很愤怒，“您不能让他们说真话吗？我的爸爸妈妈就是善良的普通人。把他们吹成英雄我也不会高兴！”
“很遗憾，我帮不了你。”陈恕没有掩饰自己的无能为力，“永远不要迷信你能让每一个人都无条件的服从你。以后，无论你站上怎样的高度都不要忘却敬畏之心。”
司命微微低着头，雪白的牙齿咬着下嘴唇，明显的并不接受。
陈恕不管他是否接受，开始说别的，“你说鹿王最远到达过太阳系的边际，八百农夫驱使月球去撞击了流星群。那么你能凭借魔法上太空吗？”
“啊？我？”司命吃惊到忘了赌气，“我恐高，连飞机都不敢坐！”
“所以我没让你坐飞机，我问的是你能不能上太空。”
“我真没想过。”
“那你就回去想。一定要把自己想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