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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路行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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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农工商,读书为首,农民次之,工匠其后,商人居末。

前朝重农抑商,上至高官下到百姓无一不视工艺为奇技淫巧。而自从本朝建立以来,朝廷放松了对商贸的管制,民间手工业主得益,经济发展一派欣欣向荣之景,商人和工匠的地位也随之提高。

在这样的政策下,长安同洛阳的贸易往来尤为密切。泾枫镇虽然是一个小镇,但因其恰巧处于长安辖区和洛阳辖区的交界处,便成了重要的贸易通道。

两地走商的商贾人士都会在这个地方置办家业,方便自家商业车队在此停歇。

也正因此,泾枫镇比同等的镇区繁华许多,经年累月,泾枫镇同前朝时相较,已是不可同日而语。

泾枫镇的房屋建筑有古朴气韵浓厚,凡是来过此地的人都惊叹于其民风淳朴,近乎路不拾遗。

刚入秋的泾枫镇,街道旁的树叶微黄,余晖为其镀上金光,在晚风吹拂下不安分的摆动着身躯,随时都可能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伴风远行。

石板铺衬的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比肩而行,或满面春光,或愁眉不展,有小儿穿梭在人群中,嬉戏笑闹。

人流间,石桥上,一位黑衣男子侧身关切的望着身侧着浅紫布衫的公子,驻足不前。

梅左压低声音道:“秦兄,天色将晚,我看咱们先找间客栈歇歇脚吧。”说完,就解了腰间的葫芦想让秦斯然饮上几口解渴。

待匆匆打开葫芦塞,香醇的酒香便结伴而出,梅左这才意识到葫芦里装的不是“甘露”而是“琼浆”。瞪着眼哭笑不得,看了看气息不匀的秦斯然,又看了看自己腰间的酒葫芦,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秦斯然身上。

秦斯然不住的轻喘,白皙的脸庞透出薄薄粉色,有些疲惫的回道:“那便麻烦梅左你了。”

梅左暗自叹了口气,默默将葫芦挂回腰间。有些无奈的看着身边香汗淋漓的秦斯然,明明已经疲乏的不行,却非要硬撑,随后又懊恼的暗骂自己居然忘了秦斯然的伤还未痊愈和不是谁都同她一般用酒解渴的事。

只见梅左走近秦斯然,一边念叨一边用衣袖擦拭着秦斯然额头的汗渍:“姑娘家,若是受不住便说出来,下山这一路少说也有七八里,我估摸着你从小到大都没徒步走过如此远的路,真不知道你为何这么倔,也不知同我说一声。”

向来不喜与人亲近的秦斯然,感受到梅左的靠近,不由僵住身子。耳边梅左的念叨声不断,直至“声”字落下,秦斯然才回过神,动了动身子,悄然后退半步,笑意清浅:“言重了。”

这一退,梅左替秦斯然擦拭的手突然落空,有些不解的望进秦斯然眼底,直到触及那抹疏离的神色,才收回双手。负手饶有兴致的盯着面前礼数有加的秦斯然,见秦斯然静静注视自己,梅左俯身,故意贴在秦斯然耳畔:“秦姑娘,如若梅左未曾记错,昨夜你可是应了我的要求的。”说完轻笑着撤开身子,眉眼间尽是得逞的笑意。

秦斯然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她属玲珑心思,梅左这话一出,便明白她意欲何为。站在桥上凭栏而立又恢复了那副清冷模样,只得说:“依你便是。”梅左但笑不语,抬眼朝街道望去,她记得距桥不出一百步有一家客栈,开口道:“秦兄,随我走吧。”秦斯然轻轻点头。

梅左举步引秦斯然前往客栈,眯着眼若有所思:这姑娘我给擦个汗渍,都僵着身子变扭的不行,若是我贴身搀扶不晓得会怎样。梅左自顾自的想象,觉得有些逗乐,兀自笑了起来。

一旁的秦斯然瞥了梅左一眼,若不是翻白眼实属不雅之举,她定然早已赏给梅左十数个了。

下了桥,由左沿河而行,屋舍同河岸隔出的距离,足以让两辆马车并驾而驱。河边的柳絮枯黄随风飘荡,石阶由高至低延伸到河水之中。泾枫镇的妇人大多会来这条名为“白河”的河边浣衣。

此时太阳还未完全落下,妇人们在劳碌中总要为自己寻些乐趣,譬如谈谈后街张家的女子不知检点,论论前街李家的公子还未找到婚配之人。

而梅左同秦斯然保持着“行不语”的原则,一路安安稳稳的走到了客栈门前。只见匾额上写着“无忧”二字。传闻这是前朝著名书法家韩泽声名大噪之前,穷苦潦倒路过此地时,上任店家善心仁德,见他面黄肌瘦的模样,便舍了一碗馄饨。

恰巧店家苦思客栈店名而不得,韩泽斟酌片刻建议道:“店家觉得无忧如何?”店家听后大喜,抚掌连声道:“好,好,好。”激动之余,顺道邀韩泽在一块木板上题字,韩泽乐意之极,提笔写下“无忧”两字,随后谢过店家悠然远去。在此之后店家遣人拿去雕刻,才发现韩泽笔力入木三分之多。店家得知后惊喜的直接挂在了店门上方,再未取下来。搁如今此匾已然价值千金,韩泽真迹引得许多文人慕名而来,无忧客栈也因此生意兴隆。

无忧客栈在这泾枫镇傍河伫立近八十年,算是泾枫镇的老招牌了,服务周到,是许多商队歇脚的首选之地。梅左和秦斯然刚踏入店门,店小二便热情洋溢的凑上前招呼:“哎哟,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梅左状似无意的扫视了大堂,回廊式的布局,桌椅顺着廊道摆放,每道又用围栏相隔,中间留出一条六尺的通道。

两人恰巧赶上了饭点,只见大堂内座无虚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随口说道:“两者皆有,要一间上房。”

店小二赶忙回头大喊一声:“客人两位,上房一间。”这句话在小二的口中千锤百炼,一出口喊的那叫一个抑扬顿挫。接着另一个小二迎了上来微微弯腰,恭敬的招呼着:“两位客官里面请。”

梅左将秦斯然护在左侧,跟着店小二往里头走,秦斯然有些不适的挨着梅左。大堂人极多,几乎是擦肩而行,空气中饭菜的气味和酒香相互交缠,隐隐还掺杂着汗味,这时她宁愿贴在梅左身边,至少梅左身上只有清冽的酒香。

本着趋利避害的原则,秦斯然与梅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梅左低头调笑:“是不是觉着其实靠近梅某人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秦斯然闻言,淡漠的瞥了眼梅左,顿时如深冬寒风袭来一般。

感受到冷意的梅左眨巴着眼睛,赶忙紧闭着嘴。偷笑真是个惹惹就能冻死人的姑娘啊,要是耳朵不是那么绯红就好了。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毕竟她还想身体健全的拿到那一千两。

店小二将两人带到三楼的一间房前,一把推开房门,站在门边毕恭毕敬的说道:“两位客官,就是这间了。”

梅左目带审视,极快的打量了眼屋内的陈设,满意的点了点头,亲和的回到:“好的,麻烦小二哥了,待会沏壶茶,烧两桶水送上来。”

小二应了一声:“好的,好了便为二位送上来。”说完欠了欠身,就下了楼。

梅左看小二走了,示意秦斯然先进屋,随后自己也跟上,转身闭上房门。

一霎喧闹的声音就被隔绝在了门外,秦斯然轻呼了一口气,耳根总算清静了不少。看到秦斯然这副模样,梅左笑着摇了摇头。

屋里门窗相对,中间搁了圆桌与几把椅子。东面是楠木雕花软榻,床榻旁靠墙立着足有一人高的红木柜,与之相对的则是一块铜镜。西面则立着一扇刻有山川草木的围屏。

大多客栈都会选择用樟木做底料,樟木价格中等,易于雕刻,所以屋内陈设几乎都是樟木制成。还好屋子足够宽敞,如此布局倒也不显拥挤。

梅左径直走向窗边,用叉杆支起窗沿,窗户正巧面朝河边,抬眼望去还能看到河对岸的各式店铺。河道有老叟摇船高歌,唱着不知名的乡野小调,格外动听,这么一瞅,风景倒是极好。

待梅左转过头,秦斯然已经在端坐在桌旁歇息了。梅左慢吞吞的走过去,把东西搁在桌上,撩起衣摆歪歪斜斜的坐下,刚要开口,房门便被叩响:“客官,您要的东西给您准备好了。”

秦斯然看着梅左微张的双唇突然紧闭,抿着嘴郁闷之色显而易见,琥珀般的眼眸掠过一丝笑意,微扬下颚,示意梅左起身开门。梅左认命的老老实实走到房门前,敛去眉间的郁色将房门打开,浅笑着朝门外的两位小二哥吩咐着:“茶水放桌上,热水搁这就好。”梅左指了指脚边的位置,店小二按照吩咐将东西安置好,一一退了出去,顺手关了房门。

门轴传来一声闷响,秦斯然慢条斯理地替自己倒了杯茶,茶盏杯口水雾缭绕,热气袅袅升起,秦斯然呷了口茶水润喉。梅左立在一旁静默的看着秦斯然倒茶,心中赞叹不已,即使唇焦口燥,抚壶倾倒之间,仍是一丝不苟有条不紊,可梅左复又难以理解的想到,一言一行都被死死圈在规矩的牢笼里不累吗。梅左轻叹,弯腰提起热水,不发一言绕过樟木桌西面五尺外的屏风。

屏风后,隐约能见梅左的身影晃动,少顷,在这安静的氛围下,涓涓流水声响起,显得格外醒耳。待流水声消失时,梅左的声音越过屏风而来:“秦姑娘,沐浴的水放好了。”秦斯然却入神的望向窗外,对梅左的话恍若未闻般不作回应。实际坐在椅子上的她,能看到的不过是河对岸屋檐上的陶瓦罢了,她也不是在看风景,她只是有些不明白那声轻叹是何意。

梅左见秦斯然久不回应,悄无声息的从屏风后走至秦斯然身侧:“秦姑娘。”秦斯然回神,侧仰着头疑惑的看着身侧高出许多的人,梅左垂首低眉看向坐在她身侧眉眼澄澈的姑娘,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脑里混沌一片只余下一句:这姑娘左眼眼角有颗棕色的痣。

秦斯然仰头有些久了,脖颈处传来的酸疼感,让她不得不恢复平视的姿势。倒是梅左因着她的动作,终于意识到自己要做何事:“秦姑娘,沐浴的水替你弄好了,前些日子你的伤不易碰水,今日可以好好清洗一番,只是还需注意伤口。”秦斯然哑然,先前还奇怪梅左这会要热水作何用,这时倒也了然了。

随即款款起身,立在梅左面前,用似玉盘落珠般通透的嗓音说道:“多谢梅左挂怀。”

梅左闻言浑不在意的笑言:“秦姑娘何须言谢,拿钱办事自然要做好些,好让雇主满意才是。”

紧接着又似想到了什么,面上闪过一丝了悟之色,连忙打开包裹,拿出了几件衣裳,转头对秦斯然说:“这是换洗的衣物。”秦斯然神色柔和的接过衣裳,轻轻点头表示自己明了,随后施施而行,走至屏风后。

秦斯然将衣衫退尽,瓷白的皮肤浮出水面,她身材匀称极了,腰肢纤细若柳,双腿修长若竹,一袭青丝若瀑,秦斯然的肩胛骨似蝴蝶般翩然而舞,煞是好看。

不知是不是因为瘦了些,锁骨仿佛宫廷画师用心描摹而成,精致无比。直到秦斯然踏入水中,水雾氤氲,将她的身姿遮掩了去,一道遮掩住的还有她冷峻的神色。

秦斯然淡漠地细细摩挲着她肩上好了八九分的伤口,模样认真的好像是在观赏某种有趣的东西,遂掬水于手,静默的看着水在指缝逃窜。她突然扬起一抹冰冷的笑容,路要一步一步走,有些事无需着急,慢慢来,她有的是时间。

屏风外,梅左抱手倚窗兴致盎然的观赏波光粼粼的河面,等待着秦斯然出浴相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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