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愣了愣，直摇头叹气。
柔煜川修长的手指灵巧地转动着一支钢笔，稳坐泰山。
就这么默默对峙了五分钟，神广袖一挥，流云变幻成一行字——
“倚立而思远，不如速行之必至”。
“那是什么玩意儿？”正巧厉烨舟回来了，“采集器一切正常。”
柔煜川道：“或许是借助全息投影技术的障眼法，或许是某种超能力，或许真是魔法仙术。”
“更像是搔首弄姿勾引你。”厉烨舟眯眼瞧着热情洋溢的神，蹲到柔煜川身边。
很快，舷窗上只剩一个字——
“滚”。
神悲伤抹泪，纵身跃下殿顶，身影融入飘散的白云之间，不见了。
厉烨舟捧着脸，昂头望着柔煜川，“他要是腾云驾雾飞过来，我一炮轰了他。”
柔煜川道：“杀他没有意义。”
“因为他勾引你。”厉烨舟阴恻恻的笑，“不管如何，目前是婚姻关系存续期，是个人都不会容忍另一半给自己戴绿帽。所以，你叫钟叹也小心点。”
柔煜川没接话，不想在这种事上多费口舌。
两人默默等了等，神没有出现。
柔煜川一眨不眨地盯着安宁祥和的神之领地，“之前爆头到复活的时间，大约一分钟。”
厉烨舟明白他的意思，“一分钟不够把这个地方翻个底朝天。他那么殷切希望我们过去，上一回遇见这么友好的星球，后来发生了什么？”
柔煜川答道：“你差点被触手爆头，并在你空空如也的脑壳里产下爱情的结晶。”
“是啊是啊……”厉烨舟靠在柔煜川身上，猛地反应过来，怒道，“什么爱情结晶，我和你的才算！”
柔煜川道：“我怀不了孕，没这个能力。”
厉烨舟撇撇嘴，把话题引回之前，“想起那一回，幸好我们柔教授机警，我才捡回一条命。”
柔煜川垂眼看着这只卖萌撒娇的大狗，泼上一盆冷水，“身为指挥官，我有义务保护全体船员的生命安全，你不是独一无二的。”
厉烨舟目光灼灼地回望着那双沉静深远如海洋一般的眼眸，仰视这个死亡角度对柔煜川失效了，依然俊美到几乎无可挑剔。
结婚后，常常有人羡慕他能拥有除了性格问题外，完美得无懈可击的柔煜川。
“你到底是怎么追到柔煜川的？”
至于为什么不是“柔煜川怎么追求你的”，因为谁也不相信柔煜川会主动爱上谁。
除了这个问题，人们最关心的是——
“柔煜川私下里对你说过什么情话？”
他会故作神秘，“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听。”
紧接着，星网上会掀起热议话题——
【柔煜川与厉烨舟会对彼此说什么情话？】
狗屁情话。
永远是冷冰冰的场面话。
柔指挥官心里装着整个宇宙，装不下儿女情长。
“怎么说也是救过我……”他琢磨了会儿，像一只见到肥美马鹿的森林狼，露出獠牙狞笑，“柔教授，我啊……”
“滚回你的位置上，盯着目标。”柔煜川一个顶膝，正好撞在某只伸向自己的魔爪上。
“啪”。
大腿没摸着，反而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厉烨舟悻悻地揉着嘴巴，回到后面的座位。
柔煜川嫌弃地掸了掸西装——刚才厉烨舟靠过的地方。
厉烨舟的眉毛都快扬出发际线。
柔煜川从来没这么嫌弃过自己！
飞船绕行神之领地两周后，返回星舰。
“把数据拿去分析。”柔煜川吩咐迎上来的威廉姆。
威廉姆答应一声，“柔教授，您至少四十七个小时没休息了，要不要先去小睡会儿？”
“我等分析结果，其他人的监测报告也一并拿给我。C1实验室出结果没有？”柔煜川接着挥手命令厉烨舟，“把那群人赶走。”
厉烨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几个人脚下带风，往这里百米冲刺而来。
为首的年轻男人尤为激动，脸上写满了求知的渴望。
人还没靠近，声音先传来。
“柔指挥官，知情人爆料八年前您获得奥德茨最高荣誉勋章后无故消失十个月的真相！当年，厉上校那一脚球撞到头部造成的伤势并非如传闻中的没事，而是导致您残疾和失忆，无法继续参与科考项目，从神坛跌入泥泞，给您造成巨大的心理与生理双重伤害。虽然现在恢复如常，但一直没有放下心结，所以要求离婚，对不对？！”
周围响起倒吸冷气声的这一刻，柔煜川知道厉烨舟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没有去看他，也不回答这个问题，在威廉姆带来的士兵隔开那些人后，径直走向廊桥的尽头。
“柔指挥官，请您回答我的问题！全宇宙都非常关心您，您不能这样无礼，辜负数以万亿计的人对您的喜爱和关心！必须回答我们的问题！”年轻男人冲过去，想抓住柔煜川的胳膊。
一只手抢先握住他的手腕。
“啊——松手，要断了！”他惨叫道。
“韩星辰，你知道惹柔教授不高兴的后果吗？”厉烨舟一胳膊夹住他的脖子，“那就是……”
他猛地转圈，韩星辰登时双脚离地，随着转圈的动作在他腋下飞起来。
“啊啊啊——”韩星辰吓得尖叫。
“让你在宇宙里，这样自由自由地飞翔。”厉烨舟两眼发光，惊恐叫声让他旋转地更快，最后借助惯性把人甩出去。
韩星辰重重地摔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手里却牢牢地抓着摄像头。
“厉上校为柔指挥官这么卖力，是赎罪吗？是真的爱他吗？还是你们假离婚，真炒作！”他声嘶力竭地大吼，“政府的阴谋，家人们！绝对是政府的阴谋！就像政府总拿你们做宣传工具，证明生活在奥德茨的各个星球上多么幸福快乐……”
厉烨舟蹲在他面前，“嘿嘿嘿”的怪笑着，“我建议你爸去做亲子鉴定，看你是不是亲生的，身为ONH星际传媒的小少爷，制造话题的水平这么烂，快叫你的助理们想想其它办法吧。还有观众朋友们，我希望你们不要给他刷礼物了，我们神迹号星舰相亲相爱一家人，不存在冒死直播的风险……”
“啊——不许说了——”
柔煜川毫不在意身后传来的惨叫，因为前行的道路又被人挡住了。
“柔指挥官，该做身体检查了。”
这次来的是神迹号医疗主管章勤。
“三天前不是才做过？”
“三天前我们还没穿越虫洞。”章勤一脸严肃，“根据健康监测手环显示，您必须马上进行身体检查。”
威廉姆比柔煜川本人还紧张，劝道：“柔教授，我这边整理好需要一点时间，您先去吧。”
柔煜川这才跟着章勤来到医疗中心，脱下外套，躺在检测舱内，闭上眼，双手交叠在胸口位置。
看他一脸安详，章勤瞬间以为自己来参加某人的葬礼。
“赶时间，谢谢。”柔煜川催促道，听着耳边响起“滴滴”声，陷入沉思。
过了会儿，章勤道：“根据检测显示，您心率过速，全身肌肉处于疲劳状态，并且免疫力有一定程度下降。”
柔煜川睁开眼，看到章勤透出忧虑之色的脸，轻描淡写道：“这几天的状况下很正常。”
章勤斜眼看他，“我的建议是，您和厉上校节制点。”
“野兽濒死时的疯狂罢了，只此一次。”柔煜川起身，拿起外套，烟盒从口袋掉出来，他俯身捡起，“劝我少抽烟应该更实际一点。”
章勤皱眉，“你本来就抽的不多，一包烟能抽一个月，而且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至少两三年前是这样的。”
“既然不劝，”柔煜川冷漠转身，“再见。”
章勤赶紧追上去，“别忘了您八年前左眼失明，丧失全部记忆长达307天，虽然康复了，但神经受损存在复发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