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穗梨想让秦绯说带顾相以去见他的父亲,经过他父亲把关后,谁都会放心不少,前提是有秦绯说在场。
他们……好像都有自己的理由,怎么就唯独记得,孩子没有理由。
顾相以看向穗梨的眼神,什么都没有,他没有想和穗梨说的话,自是什么都没有的,也没有失望,人们本就如此,都有不做这件事情的苦衷。
穗梨不想开口第四句话,但看到顾相以空洞、习以为常的视线后,还是说了。
“这不值得成为你的心结,你现在来童泰禾岛,是因为你想做的事情远比秦绯说重要,我便也是如此,我不问候他,也是有自己的原因。”
“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就是我们必须舍弃秦绯说的理由,没有人会去选择秦绯说,但并不代表不关心他,你关心他才会跟我说这番话,那我也关心他,我让你现在去陪他,你能做到吗?”
“当每个人都有事情做,我们也会被舍弃,能做的,只有自救、坚强。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是,秦绯说不会为此感到难过。”
“这不会成为我的心结。”顾相以的眼睛不再看向穗梨,这也就表示了,他的方向不在这里的决心,“我和秦绯说只认识了二十天,我和秦绯说什么关系?谁都不能说出,我应该为他停留的话来。你和秦绯说认识了多少天?你和秦绯说什么关系?你抬高了我的位置,也降低了你的位置,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在相同的位置上。”
“在你的心里,你要我去陪伴他,可能和我让你问候他一句是一样的重量,我们互相之间都没有强求对方,我赞同你的话,却不会理解,也不会试图去理解,重量由人卸,秦绯说受伤压在我心里的重量,没有一刻减轻。”
“你说你没空,我说我没空,既然都没有空,那为什么我知道秦绯说的情况?谢谢你的提醒,我承认你话中的一切,只不过,那是你,不是我。”
“还有最后一句话,请宽恕我的不礼貌,因为这是我反驳你的话,秦绯说不会为了一件事情难过,同样的,他也不会为了一件事情而开心,这不是你能拿出自欺欺人的理由,作为他的亲人,你也不该拿。”
原来不会难过,相对的也就不会开心啊?
若非顾相以说,穗梨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开心,若非顾相以说,穗梨都觉得开心恍如隔世了,他今生应该开心过,但不记得了。
自己对秦绯说也是外人,自己和秦绯说的相处时间,没有眼前的人长,其实是相同位置的,只是在外人的眼里看来不是,穗梨也不解释。何况,顾相以也没有误解自己,他只是陈述了在他眼睛里面看到的事实。
“说了这么多话,你口渴吗?”顾相以转过去的头,又转过穗梨的身边了,他的方向只会向前走,不会倒退,却可以短暂地停留。
“有点。”穗梨倒了两杯水,给了他一杯,自己的手里拿了一杯,能喝自己的水,代表着他的心里无气。
顾相以有话直说,不想徒增误会,喝完了水,受了他的话,开口,“我们的经历导致了我们的做法不同,我看不见你的关心,不代表你没有。”
就像是他看不到身后秦绯说的存在,便不能说他不在,顾相以顺着话说的话,没有经过脑子,现在找补,看穗梨觉得是否已经为时已晚。
“不用愧疚,我确实是没有,在我成长的环境中,关心只是空口白话。”
“我也不能看到一个人的苦难,就忽视掉另一个人的苦难,你们的苦难,都应该被看到。”还好有机会,顾相以可以反省自己。
即便穗梨穿着女装、成为一个“女人”当着秦夫人,也抹杀不掉他是男人的事实。
顾相以的心里一直都把他当成了男人看待,那他为什么要穿女装?又为什么掉进海里被自己所救?帮助不了,也应体谅,而刚刚没有。
“秦绯说能遇到你,算是否极泰来了。”
这句话顾相以不接,要死的人不接话,只接名字。
顾相以转过身,看到了咸宰顶着一身体的笑容走过来。
……
“你可真是的,这么晚才回来。”
覃响坐在花园里面的椅子上好久了,今天下午没有什么事情,就在养精蓄锐了,并在人人都需要经过的地方,等待着华鸣叶。
“你傻吗?找我就给我打电话,还需要我教你?”华鸣叶走到他的身边,摘去落在他脑袋上面的花,一如初见,自己的脑袋上落了一片叶子,自己不知,旁人不语,就让覃响唤了一声‘叶子’拿掉了。
当时,华鸣叶好笑地凝视着这个应该是自己同桌的人,调侃,‘第一次见面就叫这么亲密啊?’
覃响那时把树叶放在了自己的眼前,就如同现在,自己把花瓣举到他的眼前,恨铁不成钢,咬着牙用花戳着他的眉心,“要是等久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覃响用脑袋去蹭他手中的花,闭着眼,晃着脑袋说:“等你多久都不久。”脑袋上面没有摘干净的花瓣全部落在了华鸣叶的手上,掉落的花瓣秀出了覃响俊俏的颜值,化在了他的笑容里。
华鸣叶捧起他的脸颊,固定住他让他别动,吹掉挂在他眉毛处的花瓣,不死心地摇着他的脑袋,“找我跟我打电话,别等我,记住了!”
“我又不着急,你慢慢来就行。”
“就是游客都搬离童泰禾宫了,你不早点来。”
覃响怕他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会被牵连进一些事情里面,才想让他赶快回来。
“不着急,童泰禾宫住不下那么多的游客,岛上是一定能住下的,你搬吗?”
“不,我、相以、顾络尤不搬,你和梅怜搬。”
“当真?”华鸣叶开心了,手里面的力道更加把覃响晃得晕乎乎的,“终于有机会能够和梅怜独处了,你们不搬简直太好了!”
覃响敷衍地笑笑,用手敲敲自己的脑袋,太晕了,被华鸣叶揉了一把脑袋,顺势拉住他的手腕,往他的手掌里面放进了一枚胸针。
“送你的。”
“白色的叶子。”华鸣叶惊奇又觉得在意料之中,每一次覃响的礼物,都能够送入自己的心。
“是啊。”覃响站起身,坐了一下午身体都麻木、僵硬了,先认真地跟他说完,“一般来说,叶子都是绿色、棕色、红色的。在我的心里,你的叶子是白色的,碰到了这枚白色的胸针,在看它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觉得,它适合你,你也适合它。”
不说好好保管之类的话,覃响知道,华鸣叶很宝贵自己送给他的礼物。
华鸣叶的本性是冷漠的、顽劣的,更善于伪装,无人能看穿他的真实性格。
只有覃响,在他抗拒社交的时候,站出来、想做坏事的事情,制止住,他看过自己真实性格的百分之三十,并且愿意去维护、尊重剩下的百分之七十。
覃响在友情中是处于主导位的,他天生就是情感的掌控者,但他愿意将情感的主导位置交于人,却不是让出感情的控制权,而是让其变成同等的感情与关系。
这就是覃响,和他做朋友的人,会越来越好的。
所以,在华鸣叶的眼中,覃响是覃响,是人,其余人都是垃圾,尽管是垃圾,在覃响身边的垃圾,也能让他另眼相待,只是不会多看。
华鸣叶数了数照相馆里面合照的数量,确定够了,放进抽屉里面,没有再看的必要了,比起合照,他更喜欢的是,给顾相以拍的照片。
童泰禾宫房间里面的桌子大,民宿里面的桌子小,华鸣叶经过老板娘的同意后,把其它房间里面的桌子搬到自己的房间来。大约搬了三张,与自己房间里面的一张桌子合起来,形成更大的可容纳所有照片的空间后,把照片拿出来。
一张一张、一张、一张地摆放在桌子上,间隔有序、整齐划一,没有一张偏离华鸣叶心中用红笔定下的区域,直到手中没有了照片。
他抬头望去,百来张照片被摆在桌子上,每一张都是顾相以。
同样的姿势、同样的眼神,同样的角度拍摄的照片一动不动,就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效果一样。
桌子是一台大电脑,照片堪比病态地入侵。
这便是华鸣叶拍不了照片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