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睡醒才发现傅松言在凌晨三点给她扣了个问号。
她翻了个身,剧情提示就突兀地侧立在她面前,像是等待她发现已久。
【你得知傅青利背着你用钱将傅松言赶走的事情,一气之下回去找傅青利扯皮。】
【你借酒消愁,不省人事。】
这和云姝预料的没什么区别,她干脆一脚油门杀到了傅松言家楼下,才掏出手机来回复他的消息。
云姝:昨天没有问候是因为我想见你
云姝:下楼吧,我在你家楼下
云姝:给你带早餐了
傅松言没回。
她也没急着催,在车里处理了几条工作消息,直到车窗被人轻轻敲了敲。
她摇下来,傅松言脖子上挂了个毛巾,穿着宽松的短袖,像是晨跑刚结束。
“你过来干什么?”
云姝一看就知道对方没有来得及看消息,因此两只爪子扒拉上车窗,下巴轻轻搁在手背上。
然后抬着眼睛,刻意眨巴了两下。
“我想见你。”
傅松言的呼吸忽然停顿了一下,不过半秒便又恢复了平常的表情,他扯了下唇角,一脸见鬼的表情。
傅松言:“我这治不好你,你有空去挂个精神科。”
云姝一秒收回表情:“噢。”
她早就想说了。
要是主角真是他这个人设就等着打出来be结局吧。
不讨喜的家伙。
她忍了忍才没直接一脚油门踩走喂他吃一嘴尾气,甚至还将副驾驶座上的早餐拿了出来,态度良好。
云姝:“我给你带了早餐。”
傅松言:“我吃过了。”
“好可惜,”云姝微微一笑,动作行云流水地就将粉拆开,“那就只能我吃了。”
傅松言:“……谁准你在车里吃东西的?”
云姝:“我的车,我说了算。”
他“哈”了一声,丢下她上楼洗澡去了。
很快他便再次下来,刚拉开车门就被云姝喊住,随后还剩着小半碗汤水的纸碗被装在塑料袋里被递过来。
对方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帮我扔一下,谢谢。”
垃圾桶离得并不算太远,她下车走个十几步就能到。
傅松言往垃圾桶方向走的时候,指尖触碰到纸碗——温热的,不知道这家伙在底下等了多久。
他很快回来,坐在位置上表情有些麻木。
他不知道对方要带他去哪儿,但总之就是一些与剧情相关的事情。
一般情况下,她懒得来找他。
云姝偷偷瞄他一眼,也有点感觉自己目的性太强了。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还早,不影响剧情的完成。
这个剧情点不复杂,她只要跟傅青利干起来就好了。
因此她默不作声将导航退到首页来,一边往前开一边问他:“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傅松言:“?”
他懒洋洋地耷拉着眼皮往后一靠,一副任人宰割的死鱼样:“没有。”
他没撒谎。
但与其说他没有想做的事情,不如说他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能做。
要不是系统限制,要不就是云姝安排。
他叹了口气,忽然就抬起手,手肘抵住玻璃,指尖抵住额头,好忧伤。
他没有自己的事情可以做。
现在每天凌晨还要提心吊胆地等着云姝的土味信息发来。
但是——
玻璃模糊映出来他的面容。
他默默给自己调整了下角度,然后再次偷瞄一眼。
这个角度好像比较好看。
云姝不知道他在抽什么风,但看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她有了一个好点子。
四十分钟后,云姝把车停在了附近商场的停车场。
傅松言下来:“?”
他看了眼周围环境,感觉还蛮眼熟的。
再一扭头,他看到了马路对面,有一块不锈钢的牌匾,写着“华北财经大学(北二门)”。
他转头盯住云姝:“我今天没课。”
“我知道啊,”云姝从驾驶座上下来,揉了把坐痛的屁股,漫不经心地补充,“我今天是来带你玩儿的。”
傅松言的本科和研究生都是在国外念的,身份互换之后他除了上课就是在家,要不就是在去各种地方打工的路上。
原书中女主学校里也只有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更别提现在的傅松言了。
心高气傲,眼睛长头顶。
他根本懒得去和不熟悉的人进行多余的交流。
傅松言从小到大身处的环境节奏太快了,所以他是没有好好体验过普通人的大学生活的。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乖乖跟上云姝,慢吞吞在她身后“噢”了一声。
她刷脸进了学校,傅松言就跟在她身后。
北二门的左边是校医院,二楼的中医按摩馆很有名。
距离云姝脱离校园生活其实也才一年多,但她这次以一个社畜的身份再次进入校园,还是感慨万分。
果然人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再往前走一点,有一个校内共享小电驴的指定停靠点。
云姝看了看旁边的校园区域指示牌。
又看了看目前还很充裕的小电驴。
再看了看傅松言。
她不走了。
虽然她全程一个字都没说,但傅松言知道她想干什么:“我不会。”
云姝震惊:“你从小学那么多东西居然不会骑小电驴?”
傅松言面无表情的指了指:“我会有骑它的时候吗?”
那倒也是。
他家车库里的车就有不少了。
她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车熟路地挑了个车筐里看起来干净一点的,拿出手机扫码:“没关系,我带你。”
傅松言:“?”
就这么一会儿,她已经娴熟地跨了上去,回头冲他拍拍坐垫,催促:“来呀来呀。”
位置很窄。
傅松言挪过去,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包纸和酒精,面上没什么情绪的垂眼擦擦。
云姝笑一声:“讲究。”
“刚才有人把脚撂上面了。”
傅松言从小接触到公共设施的机会不多,更何况是这种公共交通工具。
他皱了皱眉,发现位置有些不太够。
云姝看着他,又往前挪了挪,一只脚还撑在地上,整个人坐得笔直笔直的。
真是祖宗。
傅松言高冷又清贵地微抬下巴坐在她身后。
云姝看他手无处摆放,善良提醒:“扶好哦。”
没课的时候在校园兜风是怪舒服的。
她从大路绕了一下,经过食堂的时候多看了一眼——
今年新开了三家档口。
螺蛳粉、小碗菜、还有东北黏糊麻辣烫。
她意识到自己好久没有吃这种纯添加0天然的不健康食品了,但今天身后带了个活爹,她只好暂时把想法收起来。
傅松言默默抓着小电驴尾端的拦板:“很好吃吗?”
云姝“嗯”了一声,“不好吃。”
她顿了顿,又想起这个从来没体会过垃圾食品的快乐的可怜人,心里难免多出来几分同情。
所以她默默补充了一句:“我会煮,下次在家煮给你吃。”
然后又慢慢往前骑。
路过人满为患的菜鸟驿站后,再往前便是南区的篮球场。
云姝忍不住跟他分享:“我读大学的时候,每次拿快递都会经过这种篮球场,一开始还打扮一下想着万一碰到帅哥了呢,后面发现学校没有帅哥,我就开始穿睡衣和拖鞋了。”
想到这儿,她眼尖地看到了上次在登记表上曾经看到过照片和名字的人——
“你要不去玩一会儿?”她指了指那个谁,“他跟你的关系应该还可以,你可以去打一会儿,我在这里等你。”
傅松言扫了一眼:“不去。”
他不认识。
“那行吧。”云姝往前骑。
操场上有人在弹唱,吉他声穿过静谧的空气传过来,跑道上有不少学生在跑步。
云姝又想起来:“之前我们学校也有人在操场上唱歌,后来被投诉了,因为影响到他们自习了,关键是唱得很难听。”
在云姝看不见的地方。
傅松言看着她,只看着她。
这一刻他可以什么都不想。
不想赚钱,不想病重的傅山,也不想剧情。
就只想刚才她说的那些有多好吃、她穿的睡衣有多随意、她今天用得什么沐浴露,以及歌到底唱得有多难听。
这是他少有的放松时刻。
再往前开,经过他们上次上课的教学楼后,云姝让他下去,去桥上走走。
傅松言:“?”
“求索桥,”云姝顿了一下,“你上去溜达一下,变聪明。”
傅松言:“校医院有精神科吗?”
云姝:“。”
死古板,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她面无表情:“坐好。”
华北财经大学门口的小吃街很出名,她摸出手机来想看看到没到出摊的时间,但没看见前面有个石头,堪堪擦边过去时方向差点没稳住——
云姝一把把把把住了。
身后的傅松言面色不改,不过下意识地将她抱紧了。
是的,抱紧。
抱得很紧。
两只胳膊死死抱着她的腰,脸几乎也要贴着她的脸了。
偏偏他还要维持着这个姿势,在她耳边咬牙切齿:“你要让我死吗,云姝?”
好痒。
气息落在云姝的耳朵上,白玉般的色泽很快覆上一层淡薄的粉色。
她缩了缩脖子,往旁边避了下:“以你的惜命程度你不会让自己死的——你能松开点儿吗,现在是我要被你勒死了。”
小插曲而已。
我不和你计较。
——两人冷哼一声,如是想。
云姝把小电驴停在指定停靠点,在心里盘算了下时间。
再去小吃街逛一会儿就差不多要去走剧情了。
在溜达的过程中。
她忽然之间又想起来,上次他说他过敏的事情。
蓦地,她停住步子,在流动的人群中回头看向他,怕人有些嘈杂他听不见,伸手抓住他的袖子,特意将他扯到身边来。
“你想吃什么?今天我请你!”
他微微低着脑袋听她说话,闻言有些错愕地看她。
云姝那双像小狗一样的眼睛仍然不掺杂任何杂质地看着他,有一瞬间,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烟花绽放后在空中静止的感觉。
但下一秒,他又忍不住给自己敲响警钟。
——今天这些,也是剧情的一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