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滑动轮椅,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威严,缓缓进入了新房。莲花紧随其后,神色忐忑不安,仿佛随时都可能崩溃。
“所有人都给我退出月门之外,胆敢不从者,杀无赦。”李澄的声音如雷鸣般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女官、教养嬷嬷们闻言,吓得脸色惨白,如同见到了阎罗王一般,逃命似的跑出了月门,生怕稍有迟疑便会命丧当场。
莲花则颤抖着手,亲手关上了门窗,仿佛要将这新房与世隔绝。然而,她心中的恐惧却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难以平息。
李澄突然一脚踹翻了鸡刺木矮几上的合卺酒盏,琥珀色的酒液瞬间泼洒而出,溅在了墙上的《百子千孙图》上。那原本象征着吉祥的石榴多子纹样,此刻却被酒液洇成了血窟窿,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他攥着莲花手腕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显得青白如尸骨,双眼更是如同火焰般燃烧着愤怒与不甘:“安莲花!你带出来的什么下流货色!”李澄的怒吼震得安莲花鬓边九凤衔珠步摇簌簌落灰,仿佛连空气都在颤抖。
他的瞳孔骤缩,轮椅突然急退,撞翻妆台上的鎏金错银镜。莲花在惊恐中仿佛看到镜中映出他前世持剑劈向自己的残影,与今生他攥着轮椅扶手青筋暴起的手重叠。
莲花被李澄的气势所震慑,她回想起上辈子李澄的玄铁剑劈下来的那一瞬,那股血腥气息如同潮水一般汹涌澎湃地淹漫过来,绝望地包裹着她。
她几乎无法呼吸,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停止。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仿佛一只被囚禁在笼中的小鸟,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她几乎要吓晕过去,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从胸膛中跳出来。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强忍着恐惧,终于找到了破碎的言语:“殿下......我怎么会愿意别人破坏我的新婚之夜呢?这一切必定是有人暗中指使恩英,来破坏我们夫妻之间感情的。”
李澄听罢,眉头微微舒展,手指略松了松,紧握的力道减缓了一些。然而,就在这片刻的松懈之中,安莲花忽然瞥见了李澄轮椅之下暗格微微开启,露出了半截闪烁着寒光的玄铁剑柄。那剑柄的模样,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前世那把劈开她脖颈儿的致命凶器。
她瞬间如坠冰窖,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尖叫声不由自主地冲出喉咙,回荡在空旷的屋内。她惊恐地后退,却被满地狼藉绊倒在地,发间的金簪也随之脱手飞出。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金簪竟如同有神助一般,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黑漆云母石事事如意的架子床暗格的锁孔之中,伴随着“咔嗒”一声清脆作响,机关被意外触发。
暗格弹开的瞬间,三枚淬有剧毒的毒镖破空而出,带着凌厉的劲风,准确无误地钉入了墙上挂着的《百子千孙图》中三个婴孩的眉心。李澄的脸色瞬间骤变,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急忙转动轮椅,用后背挡住了毒镖的去路,鲛绡软甲上顿时腾起缕缕青烟,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危险的气息,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让两人的命运再次紧密相连。
满地狼藉的桂圆红枣猛然间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竟一一弹起,化作七十二枚锋利无比的透骨钉,精准无误地钉住了李澄轮椅的四角,将他连人带椅牢牢困住,动弹不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莲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忧虑。如果她奈以生存的依靠——李澄就这样死了,那么她这个身份卑微的贡女,在这权力斗争错综复杂的大夏王朝中,又将如何艰难求生?她还未及细想,身体便已先于思维行动起来。莲花毫不犹豫地扑上前去,紧紧抱住李澄,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毅然决然地挡住了从架子床暗格中再次激射而出的毒镖,毒镖深深嵌入她的肌肤,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群训练有素、身手矫健的暗卫如同鬼魅一般,以雷霆之势破门而入。他们的眼神冷冽而坚定,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果敢与忠诚。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他们迅速而熟练地展开行动,将身处险境的莲花和李澄从死神的魔爪中救出。他们紧紧地将二人抱在怀中,仿佛是在守护着最珍贵的宝物,飞速穿过了新房的门槛,向着安全之地疾驰而去,每一步都踏出了坚定的决心与无畏的勇气。
元敏和肃王府的其他姬妾们在听到动静后,全都惊慌失措地涌进了莲花苑。她们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与恐惧,纷纷围拢在暗卫们的身边,试图为莲花和李澄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在暗卫瑶光的怀里,莲花显得异常虚弱,仿佛随时都会失去生命的气息。李澄见状,嘶吼着命令道:“快去请太医!本王不允许她有事!”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暗卫们从未见他如此。
宝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她的手里握着一瓶解毒丸。她迅速而果断地将解毒丸喂进了莲花的嘴里,希望能够帮助她抑制毒药的蔓延。李澄见状,急切地问道:“你喂她吃了什么?”宝瓶沉稳地回答道:“这是可以抑制毒药蔓延的解毒丸,希望能够暂时稳住王妃的病情。”
莲花苑与万卷堂紧紧相邻,李澄急忙命人将中毒的莲花安置在万卷堂东侧的次间里,以便太医能迅速的进行诊治。太医小心翼翼地诊完脉,神色凝重地说道:“王妃虽然及时服下了北陆秘制的解毒丸,但情况依然十分凶险,稍有不慎,恐怕......恐怕......”
李澄眉头紧锁,语气坚定地打断太医的话:“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尽全力医治王妃,不能有丝毫懈怠。”
太医深知事关重大,连忙躬身行礼道:“下官定当竭尽全力,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此时,元敏试探性地说道:“莲花苑那边如今恐怕不宜再住人,王爷不如就暂时到我院里去歇下吧。”
然而,李澄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神色冷峻地问道:“黎天明此刻在何处?”
元敏被李澄的冷漠态度噎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心里的骄傲再次抬头,心想,她都如此低声下气了,他居然不领情。
这时,暗卫副统领瑶光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启禀王爷,今晚元氏王妃赏酒,黎统领一时高兴,吃多了几杯,此刻恐怕已经吃醉了。”
李澄闻言,眉头皱得更紧,接着又问道:“那宝瓶今晚又在何处?”
宝瓶闻言,连忙回答道:“回王爷,方姑姑今晚领了我和宝英去吃酒了,她说今晚莲花王妃身边自有宫中的女官大人和教养嬷嬷伺候,不需要我们几个近身伺候。”
李澄闻言,目光更加锐利,接着又追问道:“那恩英为何没有和你们一道去?”
宝瓶心中更加忐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恩英说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就回房歇着了。”
李澄闻言,语气冰冷地说道:“那她为何又会出现在我的洞房前面?”话语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愤怒。
宝瓶神色凝重地说道:“那贱人必定是受人指使,特意来破坏王爷与王妃的洞房花烛夜的,她定是心怀不轨。”
李澄闻言,轻轻挑眉,目光锐利地问道:“你觉得她会受何人指使?难道你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吗?”
宝瓶微微欠身,恭敬地回答道:“奴婢自然是清楚的,而且这背后之人,自是不希望王爷和王妃琴瑟和鸣,想要从中作梗。但究竟是谁,奴婢目前尚无确凿证据,不敢妄加猜测。”
李澄道:“你可以大胆猜测,把你心中的怀疑通通说出来。”
宝瓶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奴婢没有确凿的证据,自然不能随意怀疑任何人。但道理必然是这么个道理,奴婢只是希望王爷能够多加小心,别让那贱人得逞。”
在一旁的元敏和方姑姑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暗自胆战心惊,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李澄目光深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缓缓对宝瓶道:“好好照顾你家王妃,你们远离母国,身处异乡,身边已无人可依靠,更要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若有任何闪失,你们绝对不能苟活。”
宝瓶闻言,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连忙低下头,恭敬地回答道:“奴婢谨遵王爷教诲,定当尽心尽力,誓死保护王妃周全。”
李澄轻轻摆了摆手,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去吧,去守着你家王妃,她平平安安,自有你的好处。本王也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忠心耿耿的人。”
宝瓶再次福了福身,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与感激:“诺,奴婢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