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静静地望着元敏,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与意味不明,他缓缓道:“敏妹,你为何一改往日的傲慢态度,突然对我如此热情?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元敏只觉身子微微发颤,双手紧紧地握着裙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她原本只是听方姑姑的话,去安排这些人喝酒,其他的事都交给方姑姑了。然而,洞房里的机关并非她所设,也不可能是方姑姑设的,她虽然内心深处瞧不起李澄的残废,但她并不想他死。毕竟,李澄若是死了,对她而言没有丝毫的好处。
元敏的眼眶渐渐泛红,泪光在眼中闪烁,她委屈地看向李澄:“表哥,你疑心我吗?”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从小到大,她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还没有受到过这般委屈。
李澄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淡无奇:“我有说过疑心你吗?我只是问你今晚为何突然热情的招待我的侍卫、嬷嬷们?”他的眼神深邃,让人难以捉摸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亦听不出任何他话里的感情色彩。
元敏看来,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怀疑吗?若非方姑姑非要逼迫着她去讨好残废表哥,她根本就不会愿意做这些违心的事情。今天,表哥居然胆敢怀疑她,这让她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仿佛要冲破胸膛。她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一个残废,也配来质疑我?若不是姑母以先帝皇后的身份来压我,非要我嫁给你,以我的身份和才情,完全可以继先孝德皇后和姑母之后,成为元氏所出的第三个皇后。你不过是个残废,若不是姑母从中作梗,我怎么会嫁给你这个残废!”
元敏觉得自己已经如此委屈了,表哥居然还要娶一个北陆来的下贱磨腹子做王妃,与她平起平坐,凭什么!她不甘心!
与往日不同,表哥今晚也变了很多,以前他还知道自己是个残废,对她至少是客客气气的,也不会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更不会要求她行周公之礼。然而今天,他居然胆敢怀疑她,这让她心中的某根稻草彻底断了,某道防御工事也塌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完全可以不管不顾,豁出去了。
方姑姑在一旁看着元敏,她是美貌,她的头发乌黑亮丽,鹅蛋脸精致如画,一双顾盼若兮的眼眸更是如同秋水般盈盈动人,漂亮得让人心动。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子,怎么就是这么愚蠢呢?她居然胆敢在她和自家殿下面前如此无礼,这般羞辱他们。方姑姑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失望和愤怒,她也不想再管元敏了,让元敏去愿天尤人吧。
她冷冷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怒与不屑:“王妃既然这样瞧不起殿下,何不求了陛下,与殿下和离?这样一来,你也不用再受这份委屈,殿下也能得到解脱,岂不是两全其美?”
元敏原本觉得将心中的不满和委屈倾诉出来会让她觉得舒畅许多,毕竟这些事情埋在心里面已经很久了,一直让她觉得非常痛苦和压抑。如今,她终于可以借着今天把话说明白了,却没想到方姑姑却突然转变立场,开始为殿下说话!这让元敏感到愤怒和失望,觉得方姑姑简直是个两面三刀的人。
她愤怒地指责道:“若不是姑姑你一直在中间搅和,我今晚就根本不用多此一举,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方姑姑闻言脸色一白,心中暗自庆幸先前没有让元敏知道恩英的事情,否则这个愚蠢的女人指不定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给自己惹来麻烦。
方姑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脸上堆起虚假的笑容,道:“老奴先前确实是劝王妃不要做那些争风吃醋的事,却没想到王妃您是压根儿就不屑为了我们肃王殿下做这些争风吃醋的事情。王妃如此高贵,何不直接向陛下请旨,让陛下赐您与殿下和离,这样一来,您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嫁给太子殿下,以后更是可以母仪天下,成为大夏朝的皇后!”
元敏的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她将鎏金护甲狠狠地掐进掌心,仿佛要将所有被曲解的愤怒和不甘都凝聚在这小小的动作之中。鲜血顺着她的指缝蜿蜒滴落,滴落在光洁如玉的大理石地面上,形成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她瞪大了双眼,目光如炬地看向李澄,如果不是残废,如果不是先帝短命,他那双本该是握着传国玉玺、权倾天下的手,此刻正死死地抠着轮椅的扶手,青筋暴起,如同蜈蚣般盘踞在手背上,想来,他的内心是痛苦和挣扎的吧!
元敏再也无法忍受这压抑的气氛,她猛地抓起案上的青瓷茶盏,狠狠地砸向地面。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茶盏瞬间粉碎,碎瓷片四散飞溅,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支离破碎。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而高亢:“放肆!你这个老贱人!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为何要如此曲解我话里的意思!”
李澄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紧紧握住的拳头松开又握紧,似乎内心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致。然而,很快他就稳住了心神,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冷漠。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哦?表妹不是想嫁给太子?难道表妹是想嫁给安王?是打算和他一起谋逆夺嫡吗?”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般刺入元敏的心底,让她感到更加的愤怒。
她颤抖着双唇,道:“你们居然这般冤枉我,那就和离吧!”
一直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的绿箩吓了一跳,道:“姑娘,不可啊,国公爷会打死你的!”
元敏道:“打死我我也要和离!”
李澄怒极反笑,脸上挂着一抹冷冽的讽刺:“你该不会以为你和本王和离之后,真能如愿以偿地嫁给安王吧?哼,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妄图侍奉两位皇室贵胄?真是异想天开!”
元敏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她口不择言,声音尖锐地喊道:“姑姑还侍奉过两位圣上呢......”
李澄听着这话,只觉心头一阵心悸,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如同汹涌的波涛,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的心肺仿佛要被炸开一般。他瞪大了眼睛,怒视着元敏,眼神中充满了浓烈的杀意,只恨不得立刻将对方撕成碎片。
终于,他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冲上前去,抬起手来,两个响亮的巴掌狠狠地拍在了元敏的脸上。元敏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五个鲜红的指印,唇角也流出了鲜血。然而,她却似乎并不觉得疼痛,反而咬牙切齿地说道:“求之不得!我早就想和你恩断义绝了!”
李澄冷冷地看着她,语气冰冷地说道:“方姑姑,等宫门一开,你就立刻回宫,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如实禀报给母后。”
方姑姑应了一声:“诺。”
元敏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她仿佛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却又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嘴角的鲜血缓缓流淌。
方姑姑在宫门开启后,立刻赶回了皇宫,将肃王府发生的这一连串事情一五一十地回禀给了元皇后。
元皇后听完之后,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手中的帕子瞬间绽开了一朵朵鲜艳的血花。
西宫顿时乱作一团,宫女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走,有的忙着去请太医,有的忙着去请皇帝。
这个时辰,早已散朝,近日,北陆协助大夏大破西凉军,捷报如同雪花般纷飞而至,使得李珂龙颜大悦。然而,与此同时,元敏的父亲辅国公元间镇守云南不利,南疆连连失利,这又令他大为光火。
昨日,李珂偶得元皇后婉转承欢,两人共度了一段难得的温馨时光,使得他多年来压抑的渴望得到了极大的疏解。此刻,他边听大臣们奏事,边回味着昨晚与元殊的缠绵悱恻,心中满是柔情与满足。
宫人却突然来报:“......西宫皇后突发恶疾,吐血晕倒了!”
李珂丢下正在议事的大臣,边往西宫赶边问来回禀的宫人。
宫人深深垂首,推说不知。
李珂道:“这都不知道,可见侍奉皇嫂不周,拖出去斩了。”
宫人连忙跪地求饶,将方姑姑回禀元皇后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李珂心想,李澄洞房花烛夜遇刺,嫂嫂难免疑心朕,这个元敏既然把嫂嫂气晕了,本来就该死,不如就......
他凝眸道:“传朕旨意,辅国公之女元敏刺杀亲王未遂,赐白绫,辅国公元间镇守南疆不利,命大理寺即可派人去收押他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