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我这几天一直昏睡,是因为有人给我加了迷药?”许宁的声音有些嘶哑,他用手指轻轻触碰着自己发紫的脖颈。那个假护士下手真狠,若不是迷药药性正浓抑制了他的应激反应,恐怕会直接引发心脏问题。
余意洲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翻涌着自责与后怕:“对不起……”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这些天他寸步不离地守着,却还是让这种事发生在眼皮底下。“而且那个挂钟……”他顿了顿,眉头紧锁,“医生说是特制的催眠装置。但前提是……被催眠者必须有过相关经历。阿无,你……”
许宁自从醒来后就拒绝再睡,墙上的老式挂钟早已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闪着红色数字的电子钟。那刺目的红光在昏暗的病房里格外显眼,让整个房间更像冰冷的医院。
他避开了余意洲的问题,指着电子钟轻声问:“这个……晚上也不关吗?”
余意洲愣了一下,紧张地看向电子钟:“这个……也会催眠?”声音里满是警惕。
许宁:“......”他无奈地看了余意洲一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转而问道:“那个护士的身份查到了吗?”
余意洲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就是之前照顾小舟的那个保姆的女儿。”他起身去接水,玻璃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许宁闻言一惊,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担忧:“她怎么混进来的?”
“在国外学了护理专业,”余意洲将温水递给他,顺手揉了揉许宁的头。因为早上的事故,许宁就算是自己不想洗也要洗了,舒舒服服的给全身上下洗了个澡,余意洲摸着手感都软乎了不少。温热的水汽在杯口氤氲,映着许宁恢复了些血色的脸。
“改了名字,买通了余家的一个管事。”余意洲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混到了你身边。”
许宁小口啜饮着温水,喉结随着吞咽轻轻滚动:“那...怎么处理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有小舟那边……”
“交给警方了。”余意洲撇了撇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毕竟我们是守法公民。”他顿了顿,“小舟还不知道这件事,怕他受刺激……”
“是交给二叔吧。”许宁用一种早就看穿的表情盯着余意洲。
每次许宁一用这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余意洲,余意洲就受不了。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目光游移:“二叔……也是警察。”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嘀咕。
没一会儿李玉带着一堆护理进来了,这下全都没戴口罩,他把两份资料分别递给了余意洲和许宁,“这些都是我重新筛选的,那管事收钱居然整了个账本,刚好一个个的不用找了,连带着那个管事全都打发走了。”
余意洲翻着资料,“嗯”了一声,抬头看着李玉:“这次能确定不会有事了吧?”
虽说是那护士钻了空子,但检查结果却也没有显示任何问题,那就是李玉的问题了。
李玉虽说是在余家做事久,和大家伙关系都不错,但也知道分寸,这次自己确实是有很大的责任。没多说什么,只是郑重的点了下头。又对着许宁的方向道歉:“对不起许少爷,这次是我的责任。”
许宁摇了摇头:“她要决心达到目的,谁也察觉不到,不是你的错,”但他还是顿了下,“这个迷药……”
毕竟有小舟的先例在,这女的又是和他|妈一样是一路货|色,他突然有些担忧自己的脑子。
李玉连忙摆手,又给许宁拿了份纸质报告,“这是药物提取的报告,是市面常见的安眠药,副作用不大,不会影响神经。”
余意洲在一旁突然出声:“副作用什么?”
李玉说到这也开始严肃起来,“就是如果不持续注射这种药物,晚上会有点兴奋,视力也会有影响,但一周左右就好了,这个就要看体质了。”
到了晚上,大灯关上的那一刻。
许宁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直直的盯着那个电子钟表,今天也不知道为啥床头的台灯没提前开,映得整个房间都红彤彤的。
“哥,我们再拍鬼片吗?”许宁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余意洲的手上控制大灯的遥控器还没放下,房间陷入了一阵沉默,这下余意洲终于明白许宁白天那句:“这个……晚上也不关吗?”
沉默了没一会,余意洲还是把大灯打开了,先下床把床头的小夜灯打开,又去把电子钟的插头拔了。
等大灯关了,房间总算看起来有点正常了。
但许宁还是睡不着,他总算知道李玉说的晚上会有点兴奋是什么意思了。他转了个身,手刚好碰到了余意洲的胳膊,余意洲缩了一下,许宁没注意。
“睡不着?”余意洲闭着眼问。
许宁点了点头,想起来余意洲看不到,又“嗯”了一声。他突然想起来自己醒来后一直没看到手机,这会儿突然很想玩手机,想着,也问了出来:“哥,我手机呢?”
余意洲睁开眼扭头看着许宁,许宁那黑漆漆的眸子在这光线下反而明亮了起来,看的余意洲心头一暖。他想了想,说:“被水泡了坏了,我把电话卡取了,等你彻底能出门了再去买一台。”
许宁点了点头,余意洲这下看到了。他又把身子放平,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灯光昏暗,但仔细看也能瞟见手上的厚茧。
“哥,你睡了吗?”等了好半天,许宁又开口了。
“还没……要我陪你说话吗?”余意洲知道许宁睡不着,但也没闹腾,余意洲一直在等着许宁开口。
“嗯……要不讲讲你吧……”许宁又把身子转过来,手拉着余意洲的胳膊。
“我?”余意洲转了下头,“说什么?”
许宁想了想了,又说:“要不,说下你上学,说下你怎么考上海大的?”
余意洲笑了一下,坐起了身,从床头拿了一杯温好的水给许宁。
许宁接过,等着余意洲开口。
“我上学……”他顿了顿,“我其实不是多聪明的人,小时候也不是佼佼者,爸妈对我学习什么的没太大要求,但我经常会其他人说被说。”
“说什么?”许宁一口口喝着水,睁着大眼盯着余意洲。
“说……这就是余家的太子爷呀,也不怎么样啊,你看人家少爷的成绩怎么怎么样,你看余意洲怎么怎么……”余意洲学着那些人的语气,“后面我逆反心理出来了,使劲学,学到半夜。”
“那你还真的挺努力,”许宁笑了笑:“我考海大还是走的艺体,不然我的成绩上不了。”
“我知道,音乐系。”余意洲接过许宁喝完的杯子,轻轻的放在了床头边,但还是在静谧的夜里发出一声玻璃碰到金属的声音。“我到了高中成绩就开始越来越好了,但考不过你哥哥”
“我哥哥一直是第一名,我知道”许宁眼睛弯了弯,漆黑的眸子越发明亮。
“对,你哥哥很厉害……”余意洲顿了一下,“我走设计还是因为小时候就只报了一个美术班,从小画画耳濡目染的原因。”
“那为啥不走艺体报美术系?”许宁歪着头问。
“因为论这方面的专业能力,我还是比不过人家……”余意洲尴尬的笑了笑,“但是设计方面我总算是有些天赋了,有着美术基础,学起来还算容易。”
“看得出来……你每次工作都感觉超级专业,是个老板的样子。”许宁的眼睛还在弯着。
“那是小时候天天和我爸妈呆一堆的原因,照猫画虎,见得多了多少还是会处理的,”余意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遇到事其实还是会给我爸妈打电话……”
“比如虎丘的项目吗?”许宁突然想起来。
“你怎么知道?”余意洲很惊讶,他其实很少和许宁谈论工作的事。
“项目组的赵小成和我说的。”许宁回答道。
“离那小走远点,没安好心,”余意洲这话说的气呼呼的,又转言,“那项目的经理看我们是小公司,吊着我们,天天拿个长辈的态度来教育我,我都说不做他们公司了,结果不知道在哪听到我是余家的少爷,又自己跑到公司拿着合同找我们签。”
“所以签了吗?”许宁问。
“不签白不签,他们又让了两分利,我就算是再膈应,为了公司利润还是要签的。”余意洲叹了口气。
“你和别的老板不一样。”许宁突然说了这句话,余意洲没明白,一脸茫然的看着许宁,许宁说:“你会为员工考虑,这是很多老板都做不到的。”
余意洲思考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解释,他说:“这是我爸教我的,一个成型的公司的核心就是员工,你对员工好,员工也会好好做事,适当松松手,大家都好,但不能太松,太散漫了人家又不会听我这个老板的话。”
“你人好好,”许宁开始给余意洲发好人卡了,然后又用黑漆漆眼睛盯着余意洲,“那之前开倒两家的公司是怎么回事呀?”
余意洲:“……”